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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瑞安握紧了拳头,奈何杜峰意志很坚定,无奈,只得又走了出去。心中不由道王嫂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灵什么,不过是下午才说了几句,晚上就开始灵验了!
九六章 当铺
除了多年前被父亲送离凉州,无力地看着自己昔日的玩伴惨死于漠北人的屠刀下后;俞瑞安这小半生里再没有遇到多少挫折。
但薛锦绣是个例外。
男人在脆弱伤心甚至是绝望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好姑娘去安慰他,鼓励他,不用说;这姑娘肯定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影响。虽然那时刚来长陵的俞瑞安还不算是个男人,薛锦绣也不能说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姑娘。但她鼓捣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也的确让俞瑞安从悲伤中转移了些许的注意力。
她和其他人不同,俞瑞安从熟悉薛锦绣后就将这个想法深深刻入了脑海。她每次来都会带好多新奇的东西,她总是那样无忧无虑,她甚至还有些胆量,会喜欢骑马和刀剑。又加之后面五年的分离;距离产生美在俞瑞安这里一点儿不掺水的。
于是薛姑娘;在俞少年的印象中就是一个活泼开朗善良聪明贤惠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肯定是能理解他不爱说这种性格啊!结果……
薛锦绣那冷淡的神色和无所谓的语气深深伤害了俞少年的木头心。不过他可以理解,毕竟薛锦绣一个人孤身在外,心情不好都很正常。
“所以,你打算今夜离开?”
王嫂神出鬼没地站在马棚处,俞瑞安猛地回头:“你……?”
王嫂抱臂站在一侧:“别跟老娘说什么狗屁军情,你既然能在这村子逗留这数日,且又无大帐中人过来传信,肯定没有要紧事。再者,现在最要紧的是解除长陵之困,你远在这千里之外的小溪村能做什么。退一万步说,老娘知道你的本事,冲锋攻城你是头名,但解这围城之困,你远远比不上你的父亲和二哥。”
“还是说……”王嫂眯了眼,“你也和冯家小子一样看不起那商贾出身的姑娘?”
“没有!”俞瑞安果决回道。
“这就对了。”王嫂点点头,“我冷眼瞧着这么多天,那姑娘人不错。纵使门第之间有差,但那都是后话。只是现在你惹了别人生气便一走了之,算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俞瑞安有些无措地站在马旁,低声道:“就像你说的,我不会说话,留在这里也无用。”
王嫂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若眼前这个不是俞瑞安,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子,此刻她肯定一巴掌抽过去了!
“我可只说一遍,这世上好姑娘不多,好姻缘也不多,到时候被人抢了去可别后悔!”王嫂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不想拖累她。若你和她当真无缘,最起码,现在也不让自己喜欢的姑娘讨厌自己!我且问你,行军打仗最忌讳什么?!”
“畏首畏尾,疑虑不前。”
“敌军坚守不出,应当如何?”
“声东击西,诱敌出战!”
话音刚落,俞瑞安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嫂笑了笑,突然觉得今晚月色不错,溜达溜达地回屋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薛锦绣正在院子里做着深呼吸锻炼一下手脚时,眼角处一个人影正往她这边走来。薛锦绣停止了动作,疑惑不解地看着俞瑞安。
他还是那个样子,一举一动带着军人的风带,背脊挺直,不苟言笑。薛锦绣被这气势压着就差狗腿地喊一声:“是的!将军!”
俞瑞安酝酿了一下情绪,薛锦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只听他道:“昨日之事,是我莽撞了。”
“呃,没事,没事。”薛锦绣连连摆手,然后不好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了一小步。
俞瑞安又道:“但是阿秀你只身在外,还是不要随意喊人做大哥,女子名节要紧。”
薛锦绣:“……”合着她原来还有名节这个玩意呢,她还以为自她坠崖然后跟着宋玉这个陌生的男人跑来跑去,在这个时代里,她这样的女人早就没有什么名节可言了吧。
俞瑞安见她又不说话了,心道难道是自己说错了?没有啊,方才那话是出自关心吧,他总是听母亲对俞淑君说要注意自己的名节,女子名节为重啊。母亲为俞淑君好,才会说这样的话啊,为什么阿秀看起来好像还是不高兴?
薛锦绣着实弄不清俞瑞安一本正经的跟她谈名节一事,不过她还是要解释清楚,免得大家做不成朋友,连个陌生人也都处不好。便开口说道,“名节一事,不过是清者见清,浊者见浊。我自坠崖到今日,身上的名节在大多数人看来怕是早已丢得干干净净。我与杜大哥之间很清白,无须顾忌那些人的眼光,我自己名节如何,我自己会注意的。”
俞瑞安诧异了一下,他敏锐地抓住了薛锦绣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之色。糟糕,看起来他好像又说错话了,可是这一次他的确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错。不过既然薛锦绣脸色不好,他还是闭嘴好了。
薛锦绣郁闷地走到一边,心里颇为不快。这死木头小时候还算是个萌萌的小正太,怎么长大了就变得这么古板的老男人!
这时,宋玉从厨房那边走来,手里拿着煎好的药,看见俞瑞安站在院子里,不由冷声道:“喂,说好的人参呢?”
不待俞瑞安说话,宋玉又将药碗递给薛锦绣,说道:“虽然你笨手笨脚总是偷懒不帮忙分药材,但是看在能老实地喝药不闹腾,算原谅你了。”
薛锦绣笑道:“你也知道我喝药不容易了吧,这么苦的药,我眼都不眨的就灌下去了,是多听话的病人啊!”
她笑了她笑了她笑了……
俞瑞安脑中不断闪过这三个字。宋玉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他还说阿秀笨手笨脚爱偷懒,可她居然笑了?!
宋玉见俞瑞安还楞在这,立刻道:“还不去买人参吗?那可是一支百年的,若是被人买去,以后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遇上!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反正那位杜什么峰,伤势早就稳定下来了。”
俞瑞安默默叹口气,面上却不显,平静道:“放心,定会送到宋大夫手上。”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对薛锦绣道:“镇上也有薛家商号。”
“恩。”薛锦绣点点头,“你说过,我知道。”然后仰头猛地将药喝完,赶紧又喝了半碗清水去苦味。
俞瑞安却还没走,严肃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镇上有薛家商号。”
薛锦绣眨眨眼,愣了好半响,突然长长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按理说我应该去看看的……”
“那就一同去吧,反正也是顺路。”俞瑞安这次倒是说得挺快。
薛锦绣却看向了宋玉,宋玉板着脸:“看我作甚,骑个马还不至于将你的骨头散了架。”
取得了专业人士的允诺,薛锦绣立刻回屋拿了几样东西,便与俞瑞安一道朝马棚走去。那是一匹黑色大骏马,只是额头有一小戳白毛,薛锦绣当即笑道:“依着常理,这马该不会叫什么闪电追风吧。”
俞瑞安默默将她抱上马背,薛锦绣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硬是要寻得一个答案。俞瑞安拗不过她,只好道:“龙雀,它叫龙雀。”
薛锦绣:她为什么要主动的秀一下自己那浅薄的知识啊,主动送上门让人去鄙视呢。突然想到在城郊庄子上还乐呵呵地给自己那匹下母马起名叫小红,当时还问了俞瑞安他要给马起个什么名字,不过那时候他并没去挑选马匹……
俞瑞安见她再无话说,便勒了缰绳。这马似乎也觉背上的那个女人太庸俗了,奈何主人在场,只好飞奔起来,好像在证明自己是这么一匹神勇的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俗气的名字!
薛锦绣坐在俞瑞安身前,如此快速的奔驰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逃命的那夜,寒冷,绝望。薛锦绣不由缩了一□子往后靠了靠。
只觉头顶传来温热呼吸,男人低沉的声音说:“快到镇子了。”
“恩。”薛锦绣小声应着。
岚水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城镇,这里没有什么名山也没有多少清幽美景,不会有隐士诗人闲着无聊来这里隐居。但镇子上还是太过萧条了些,这都是去年的严冬和歉收引起的,今年春种刚过,如今盛夏,还远远未到收成的时候。
俞瑞安先与薛锦绣一同去了药铺买了那根宋玉心心念念的人参。那本是药铺的掌柜的祖传之物,但现在人活着都不容易,还是早早卖了赚些银钱傍身为好。
薛锦绣不由道:“为何不想着去当铺做个活契呢?等这段日子过了,再赎回来也无妨。”
掌柜苦笑道:“姑娘一看就是个金贵人,那当铺不到走投无路谁也不愿去啊,无论你再好的宝贝,只要进了当铺都是贱物!”
薛锦绣笑了笑,不再说话。收好了人参,离了药铺一段距离后,俞瑞安才道:“这岚水镇上的当铺正是我所说的薛家商号。”
“啊?!”薛锦绣一惊。这……倒是要去看看了!二人一路来到那家当铺面前,这似乎是镇上最好的地段,只是薛锦绣站在当铺门前左看右看,只见着一个大腹便便之人从身旁走进。店里的伙计立刻笑脸迎了过来,那人道:“你们掌柜的可在?银子我已带来了,这铺子的地契应该拿出来了吧!”
地契?!薛锦绣来了精神——难道这里的掌柜要卖铺子?!薛家商铺绝不外售,难道薛府又出事了?!
九七章 惊雷
伙计引了那个胖男人直接进了里屋,薛锦绣想也不想也跟了过去;被人一个笑着拦下来道:“姑娘可是来当东西的?”
薛锦绣嗯了声;又道:“我要见你们掌柜。”
“这可不巧,掌柜的今儿事儿忙,姑娘有什么话还是先与小的说吧。”
薛锦绣不想和他多纠缠,当即道:“我要当的东西价值千两;你一个踩八角的做不了主。”
那伙计打量了她一眼;干当铺的都眼尖;薛锦绣如今穿的不过是寻常百姓的衣物;身后俞瑞安也不过是所着普通衣衫而已;不过那伙计倒是机灵,笑道:“掌柜的现在的确是忙的抽不开身;不过那边是咱们这儿的掌眼师父;纵使掌柜的来了,这东西还是要让掌眼师父先看看。”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看来今日不过这店伙计的一关,她还真见不着掌柜。可薛锦绣身上哪有什么价值千金之物,被伙计这么说,心虚地咳嗽了几声,目光游移到了俞瑞安身上,凑到他身边低声道:“那什么,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打个欠条,以后还你。”
俞瑞安淡地低头看着她,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薛锦绣惊讶的发现,这小子笑起来竟然脸颊处还有一个小梨涡。
“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那把匕首么。”俞瑞安说道。
薛锦绣当即张大了眼睛瞪着他:“可是那是你送……”薛锦绣喃喃道,“真的当掉?”
俞瑞安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严肃上,点点头:“目前你和我身上最值钱的也只有它了,而且上面没有什么标记,当掉后不会被人发现原主是谁。”
薛锦绣不死心的又问道:“不生气?”
俞瑞安莫名地看着她:“为何要生气?不过是一件器物罢了。”
薛锦绣微微摇摇头,不太能理解俞瑞安的想法。不过既然原主都不介意,那她就当吧,反正也是假当而已。当即将身侧小布袋里的匕首拿了出来,走到那掌眼师父面前,又恢复到狐假虎威的模样:“看清楚了,这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若不信,我可以……哦不,他可以示范一下!”
那掌眼师父见多了像薛锦绣这样夸夸其口之人,轻轻抬着眼皮子,额头上顿时堆起了一层一层的褶皱,不声不响地将匕首借过。不过少顷,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凉了了一下。不过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