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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一拍手,露出欢喜的神色,“你来得正巧,蛋糕一分钟前才刚刚出炉。”
其实顾馨兰是嗅到蛋糕的香气才停车的,蛋,奶,浓烈的气味似要将人窒息。鸡蛋般大小,红着脸蛋羞羞答答肩挨脸擦的挤在一只精瓷碟子上。有手工绘制的兰草缠在盘碟的边缘,顾馨兰一时有些想不清楚面色恍然的盯着墙面。
到处都是照片,山峦,河流,树木,还有人的笑脸。险峻的高山,有清泉恍如一条白练泼面而来,站在溪边上的背影身姿窈窕,或招摇,或静默,或游走在田间地头,看麦田金灿如丽阳。
“为什么每一张相片上都有一个背影?”顾馨兰问。“难道每一个背影都是你?”
姑娘矜持的但笑不语,看顾馨兰一张又一张仔细观赏。整壁墙都铺满了,那么多的地方,从境内到境外,在每一张相片的后头都有一个故事。
顾馨兰觉得胃开始痉挛一样的疼,似有一只小勾子在抓心挠肺。她应该吃一块蛋糕然后就走。可碟子端在手上,竟轻微的发颤。
一定是被周雷或是于敏正的表白给吓到了,她想。瞧,她顾馨兰也不是没有福气的人,她留了下来,在这个都市里,过着父贤女孝的平稳安逸日子,虽然婚姻路上略有波折,可毕竟还是有人抢着要的。
两个都还不坏,都是有钱的主。而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过得十年二十年,等世事安稳了,父母也有了好去处。她也可以背起包包闲云野鹤一样到处闲逛去。她于是笑,于是声音温柔的说:“将来我也要这样生活,走走,看看。到哪里都只留下一个背影,而不是一颗心。”
因为那颗心已经遗失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店里的姑娘活泼的回应说:“出游在趁早啊,迟了,就没有那股新鲜的味道了。”
“这话是你们老板说的吗?”顾馨兰问。
“是啊,我们老板是顶顶有本事的一个人。”
当然,顾馨兰从前就知道。那人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左手拿刀,右手执笔,开心的时候会把一块石头夸得象星星一样灿烂,不开心的时候一滴泪下,不似珍珠,却能拧痛她的心。
“馨兰,跟我走,去看看这个世界。”
是她迟疑,是她不肯。放弃了在数幅相片里做一个走遍三山四海的背影。退守,宁可从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间窗户向外看清这个世界。
“蛋糕好吃吗?”姑娘问。
姑娘生得不算美,却是恰恰好:高鼻梁,大眼睛,不浓不淡的眉,双唇略显丰厚,是润泽的一抹嫣红。这间店,这个位置,这房里的设计,从前不属于顾馨兰,将来也与她无关。
“算帐吧。”顾馨兰说。象她这样顶俗气的人,也只会说这三个字。
“真的不要钱。茶与蛋糕都是免费的。从下午三点到四点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姑娘说。
“这是个什么创意?不怕赔本么?”
“一家店就象人一样,如果只顾着赚钱讨生活奔前程,总归会有累的时候。人,是要歇一歇再走,才会走得长远,店也一样。”
顾馨兰从前自然听过这样的谬论。她那时不太年轻,却正气盛,每一日都似走在花开过的海,万顷碧波,踏浪而过,这不是豪情,是满腹蜜意。脑子里有的是奇思妙想,也曾希望实现的那一日。
“太不现实了。”顾馨兰不客气的评论道:“此地地价昂贵,贵店一个月的租金至少是在万数以上,怕还不止。装修,人工,材料,日日都在折旧,光凭一杯茶钱,怎么能冲得了开销。还有税金,各式杂费,如果运气不好,难免会遇上个把带色的前来讨个零花钱。成本是多少,销售又是多少,一个月的利润是不是还不如打工来得实在。”顾馨兰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应了声“喂。”
原来是顾爸顾妈在手机那头问商场新送来的家电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顾馨兰利索的应道:“姓于的从来就不做亏本的生意。这家电你当他真要送啊?他不过是拿这些东西来试试口风。为的就是引你瞻前顾后的想。家电能值几个钱?与其图他这点家电,还不如拿捏住他的下半生反而会更有赚头。可如果你真存了这个心思,这家电你敢收吗?收了岂不是落人话柄?这后辈子还能抬头?他几时化身中山狼骂一句‘少和我充夫人娘子,你不过是我花几两银子买来的’该怎么作答?
好吧,退一万步讲,收,咱干脆利落,钱货两结。难道捏着就不发烧不害怕不担心有一天会祸从天降?想想看,咱们家祖宗五代以上的都没出过光棍,除了在屏幕上瞻仰过山鸡黑道玩无间,生活里,谁有这个实践?人家,早把咱看得死死的,清清楚楚,不用拍X光,就能晓得今晚到底吃了些什么。
玩,怎么玩啊?倒是有舆论导向,倒是有法律制度,倒是有微博论坛。可是翻遍看遍,也没有怜惜的写:你遇到了糟心的人,碰到了糟心的事,这是你应有的补偿。
如果真闹开了,有几个人会说‘这姑娘不是奔着钱去的?’别以为现在这世界就没有阮玲玉。姜岩怎么死的?还有烧炭走的那一个。因为不勇敢不坚强不自立没有做大女人的手段,所以才死的没有人这样说过吗?
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办法的,也只能忍一口气退一步海阔天空。明火执仗抢上前撕罗个爽,这样的痛快事谁不想?
爸,妈,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是被驯化的物种,在规矩里办规矩事。没有人会尊重或怜惜我们这样的人,所以将来还会有人死,甚至被砍头,”
顾馨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姑娘惊诧的眼神里她扔下五十块钱匆匆离去。
“各有前因莫羡人。”和周雷约定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她想,她得定下来,尽快,不拘什么人,只要定下来,老实的,终有一日,或许也能将生存改变成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吧。今天冲榜不成功,很沮丧。
、53
顾馨兰前脚刚走,江哥后脚就回来。天已微凉,江哥穿着一件老头衫也不怕冷,手臂肌肉高高隆起,对店里的姑娘微微一笑问:“妹妹,忙不忙?”
“不忙,我姐还没来,江哥你等等她好吧。”妹妹说。
妹妹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大名秦雅,但人人都叫“妹妹。”上班也才十多天,就一门心思要把她的表姐介绍给江哥做女朋友。
“我丝丝姐特好,特真。”妹妹强调:“江哥我也不瞒你,我姐她运气不好,竟遇上个渣男。追的时候说得是天花乱坠,结果前女友一回头,连个道歉也没有,就把我姐给踹了。可怜我姐,死撑着面子不肯骂声脏话,自己却在家里憔悴得不似人形。我呸,若不是我姐拦着,看我不找人废了姓周的那张风流脸。还有他那个前女友,听说有男人都快结婚了,还回头横插一脚乱人姻缘。我呸,这种女人,迟早会遭报应。”
江哥听得直笑,没想到这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说起自己姐姐的糟心事竟如此彪悍。
“你们姐妹感情一定很好。”江哥把扛进来的书分类放好,看着桌上的餐盘问道:“刚刚有客?”
“有啊,一个老女人,啧啧,那叫一个势利现实。榨男人手里的钱就象挤奶沟似的。”
“妹妹,不要说脏话。”江哥嗔怪道。
妹妹哪肯听这些,她与江哥论年纪隔着十几岁呢,原本让她喊声叔都不过份。江哥就见她猴儿似的窜上前伏在桌上装萌又耍着花痴腔问:“哥,亲哥,我能不能在店里把你的恋爱史宣传宣传,也好让你早日与旧情人破镜重圆?多说点细节好吧?不要老是故事梗概:相恋,深爱。做着周游世界的梦,但因为女方选择了留下照顾父母所以分开。三年后,你风尘仆仆回到原处,把女方曾经许下的梦想一一实现,这家店,这墙上的照片,粗瓷的碗碟,下午一小时的茶点免费供应。哥,写成知音体咱发出去吧,博客,报纸,我丝丝姐是学新闻的,让她找个人吹捧吹捧一点不难,再不然咱就上非诚勿扰,有孟爷乐爷黄姐,丝丝姐,你来了。”妹妹高兴的起身迎上前笑道:“你帮我看看,我这亲哥上非诚勿扰有戏没戏?”
顾丝丝比从前胖了,因为暴食是治愈失恋的最佳良方。她看上去丰润艳丽,风情摇曳,眼神灼灼,并没有半分阴影。
“姐,你没事了?”妹妹崇拜的问。
“当然,踩到狗屎擦掉就好,擦不掉就把鞋扔了再换一双。总有一双会适合我,难不成踩着一双带屎的鞋一条道走到黑才算是一往情深?”顾丝丝说,“当然江哥你是不同的。”丝丝看上去很真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妹妹,你丝丝姐配不上江哥,以后别是老打电话给我撮和这件事了。我倒没什么,你这样做,会让你江哥为难的。”
江哥三十四五年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与周雷不一样的是,江哥男人气十足,却又内敛沉稳。哪怕是顾丝丝突然上门无理取闹连讽带讥说了这一长串有刺的话,江哥晒然一笑,显是不放在心上,对妹妹说:“快把新沏的茶和新作的点心端上来,客人,你请慢用。”江哥对丝丝温言道:“我去后头看看。”
门帘闪动,江哥的影刚一不见,顾丝丝的脸就垮下来。顾丝丝推开妹妹递过来的蛋糕,烦躁的说:“哪个臭女人吃过的,我不要。”她手指颤抖,香烟夹在指间不断的左右晃动。
妹妹当然知道丝丝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晓得丝丝在外人面前强撑的辛苦。于是低声劝道:“姐,江哥人真的不错,没半点老板的架子,为人又重义气。你处处看。”
“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傻妹子。”丝丝猛吸两口,镇定下来说:“时间是治疗一切伤口的良方。”
“我刚刚猛了点,你老板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你开了吧?”
“不会,江哥人真的很好,江哥的故事也很感人。真希望有一天江哥的恋人会看到这间小店走来说‘你还好吗’?”
丝丝笑。在没有经历周雷这件事之前,她也曾如妹妹一样天真可爱。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抵挡曾有的记忆。哪怕周雷不肯向前,就算是拖,也要把他拖至同步。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丝丝挑起眉头说:“约会啊,难道我还要坐在此地等死。”
年轻的美女有的是人奉承,缺了周扒皮,照样有鸡吃。顾丝丝从妹妹工作的小店出来,一路打车向北来到一家咖啡厅。有朋友正在等她,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看见丝丝进来,脸上露出疼惜的表情。
“今天请你看场好戏。”
顾丝丝接过对方手中的望远镜,顺着手指的方向把镜头调向马路对面的一间酒楼,正是用餐时分,车来人往,起起停停。那辆车,丝丝分明认得,周雷可是在里面对她献尽殷勤。现在车还是车,人却变了。那个老女人,被周雷用手虚扶在腰间,一副被呵护备至的样子。
周雷还是和从前一样帅,看得出顾丝丝这三字在他心中根本没留下任何印迹。周雷手指一勾,钥匙扔到泊车小弟手中,口唇微动,身体前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蜜语。
想来是因为终于把周雷撬到了手,顾馨兰今日倒有七九分强打的精神,一副神彩烁烁的样子。眉眼含春,全没有那日在周雷寓所里被奚落时含羞的愧色,应对落落大方,对周雷的那只咸猪手也没有任何异议。仿佛再正常不过,仿佛再过不多时,他们就会步入结婚礼堂。
顾丝丝心里一痛,冷笑道:“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
“你急什么啊?”对方不以为然。“来了,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突然从人行道抢上前拉着周雷的衣袖摆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