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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不想他只说了一个宁王,顾清淮会这么快理清眼下的复杂朝局,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
“苏昕想要做顺帝,也要看太女是否是中宗!”
顾清淮一凛,见穿戴严整的苏榕风正站在门口,神色冷冷,掷地有声:“苏夏,有一个苏尚熙便够了!”
十
除却婚后的家宴,顾清淮第一次与苏榕风一同出席宴会,当初那种教人不得不挺直脊梁的压迫感,重新又回到了她身上。
苏榕风正与一名都尉说话,忽然回过头看顾清淮,见顾清淮正与一名文官相互作揖,便放下这边,刚走过去便听见顾清淮绉绉巴巴道:“恩师高见,清淮听此一言,茅塞顿开。学生便是再苦读数年,也难有此境界。”
“学问无穷尽,清淮需循序渐进。”那文官和蔼道,眼中难掩赞许之意。
这驸马,如以前一样谦恭。
苏榕风眼见顾清淮脸上欣然,左手却紧紧拽着袖子,忽然笑起来——怎么他以前从未发现,顾清淮恭敬有礼的表象之下,竟然掩盖了这许多小心翼翼。
像极了,父君去世,初入皇后宫时的自己。
数次向自己暗示的太女和皇兄,该是比自己更早发现了顾清淮的惶恐不安。
本来想过去的苏榕风双脚如同被粘死在地上,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顾清淮。
顾清淮小心翼翼地带着笑容,既不冷场,也不多话。
苏榕风想起顾清淮与自己说话时,好像也是这般,顺着自己的话意,知情识趣,偶尔两人意见相左,顾清淮也是甫一触及便不动声色地修饰两句,然后顺势而转,与自己的话会到了一处。
好一份温柔体贴,好一份善解人意,好一个顾清淮!
顾清淮就那么微笑着等到那位大人尽兴离去,才轻轻吐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的左手松开,悄悄贴在腰间的外袍上,过了片刻才又放开。
苏榕风眨眨眼,她这是在……擦汗?
苏榕风前一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恼火,这时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苏榕风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思。
为何会选顾清淮做驸马,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清楚,也曾残忍地通过他人之口叫顾清淮明白。
但如果,自己从一开始便错了,那一路错到如今,该做错了多少?
就在昨晚,他还令顾清淮睡在屏风后的塌上,以此为限,不许她侵入自己可以容忍的范围。
正在苏榕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喘过气来的顾清淮转身看到了他,见他一人静立,忙快步走来,唤道:“殿下?”
眼前的女子双眸暗含喜悦,收敛的情意暗暗流转。
苏榕风一窒,昨晚,自己开口让她留宿时,她也是这般殷切地看着自己。
那时候,苏榕风以为自己已经懂了珍惜,却原来,还是敷衍。
“清淮,我为你引见几人。”苏榕风忽然笑笑,“她们虽品级不高,却皆是忠勇之辈。”
顾清淮当然无异议。
苏榕风为她介绍的都是武将。
顾清淮照例认认真真与对方寒暄,应答得当,仿佛根本没看到对方有些僵硬的笑容。
苏榕风却渐渐有些不快,介绍了几个重要人物,便不再继续。
他想夸顾清淮应对得体,却继而想起无人指点的顾清淮是如何小心翼翼学会这种周旋之术的,话便出不了口。
顾清淮虽然时刻注意苏榕风,却忍不住也分神去看那几名武将。
苏夏文武相轻,多不亲厚。
那几个武臣聚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不知在说什么,时而看苏榕风这边一眼,时而摇头惋惜。
这些人大约都是见过乌婉的。
顾清淮见苏榕风有些低沉,心里不免叹气:便是她有心学乌婉,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学到神似。
这种委顿的气氛,直到太女到来,才有所缓解。
顾清淮看着厅中把臂言欢的宁王和太女,想起书中对中宗和顺帝的记载,暗道,也难怪女皇会如此,这长皇女容貌艳丽,逼人夺目,太女始终一副温婉亲和模样,实在是应了史书中“长皇女祈表悠志远,太女为熙柔善有礼”的记载。
苏夏女皇一向多情,在继位之前多育有子女,偏偏最终册立的皇后却另有他人。长嫡之争,一向难以避免。
可,长女夺位成功的,只有顺帝。
一顿晚宴,暗潮涌动。
宴罢,太女骑马与自己心爱的五弟告别,四周都是死士。
顾清淮听到太女柔和的声音道:“小风,你看如何?”
顾清淮看着苏榕风面色不变,平平道:“顺应天道,违者,诛。”
太女笑了笑,忽然看向顾清淮:“弟媳,五弟规矩守得太死,你且放开些。”
顾清淮自然不解,却只能笑着领命。
直到回到皇子府的卧房,顾清淮才请教苏榕风何为天道。
苏榕风淡淡道:“天下之民皆是王臣,嫡为尊,虽长亦庶,此为伦常,自古使然。天有天道,臣当有臣道,何人悖伦常,妄改天命,定诛不赦。”
整日带领一队士兵在京都横行的苏榕风,险些逆了男女尊卑的五皇子,谈及皇位时,竟然如此古板,不容分毫动摇。
苏榕风眼中,天下,只能是太女的。
顾清淮看着神色淡漠的苏榕风,忽然打了一个寒颤。隔了一会儿,想起太女的话:“顾清淮可以为殿下分担什么?”
苏榕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真心,却最终只是道:“无关卿事,我等自有主张。”
十一
苏榕风这么说了,顾清淮便是有心,也是无力,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寡欢,没了前些日子的淡定悠闲。
苏榕风每日频繁外出,日渐憔悴。
顾清淮连誊书的心情都没了,屡屡出错,好再她身为驸马,詹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少不了背地里骂她呆子。
这一夜顾清淮半夜梦醒,也不知怎么的便走到了苏榕风床前,苏榕风面色疲惫,睡得也不安稳,顾清淮痴痴地看了半晌,没头没脑地将两人相识前后想了一遍,才半是甜蜜半是酸涩地回去睡下。
第二日便觉得发晕,差人去请了一天假,睡到下午,才起身,窝在房中看一本小令。
一首小令没看完,便有人来访。
刘思谐见了顾清淮便施礼:“刘思谐见过驸马娘娘。”
顾清淮一愣,眼见刘思谐面色如常,眼中却颇为急躁,忙将下人遣走。
刘思谐仍不放心,四处查看,确认无人偷听,一把握住顾清淮的手,张口便问:“清淮,你我情分如何?”
顾清淮道:“胜似金兰。”
刘思谐看了她片刻,咬牙道:“好!我问你,你想不想与五殿下白头偕老?”
顾清淮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隐约感觉到刘思谐所说必定事关重大,忙止住她,自己又将四处打探了一番,才道:“自然是顾清淮衷心之愿。”
刘思谐点头:“清淮,宁王今夜便要有所行动了。”
顾清淮如闻惊雷:“怎么可能,陛下尚在啊!”
刘思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我均熟知宁王之故,当知,昔日宁王夺位成功,很大原因是因为她被恩准留在京城。宁盛偏远,若是回到封地再行举兵,不待她举事,各地勤王之兵便可到达京畿。当今圣上勒令宁王十日之内必须离京,宁王坐不住了。”
顾清淮抓着刘思谐的袖子:“宁王行事,何人接应?”
刘思谐僵着脸:“宁王有外援……”
“你又从何得知?为何不上报?”
“不能,”刘思谐苦笑,“我口说无凭,谁人肯信?告知我此事之人命我做一件事,才可告知我们宁王的具体安排。”
顾清淮一愣:“那你如何能信来历不明之言?”
刘思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若见了她,也会信她。”
“她和你长得很像,很像,若不是你二人身量不似,我几乎要以为,她就是你了。”
顾清淮面色发白,如同见鬼:“乌婉?”
刘思谐点头:“她自称是乌婉,她说,请顾清淮替她约长皇子出宫一见,她便将宁王计划全盘托出。”
顾清淮追问:“她只见长皇子?”
刘思谐道:“只见长皇子和你,若有别人知道,她便不再管此事了。”
顾清淮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刘思谐知道她在思量,但眼见屋外天色渐晚,若是再晚些时候,宫门一锁,便叫天不应了,狠狠心道:“清淮,你我情同金兰,我便实话对你说了,这实在是个大好机会。你若成了,长皇子与乌婉不管怎样,五殿下再无他就的可能。将来太女继位,我也能升个一官半职,我将宝押在你身上了!”
顾清淮闭上眼睛,咬牙道:“约在何处?”
顾清淮第一次踏入长皇子的宫殿,领路的宫人不停地打量她,眼中惊异之色十分明显。
大殿当中正站着一人,素色长袍,如芝如兰,对她笑道:“顾驸马。”
传言长皇子与乌婉有婚姻之约,只是乌婉猝死,长皇子便不再言及婚嫁,终日守在宫中,念经抄书,不理世事。
可顾清淮却分明看到,在长皇子听到乌婉相约时,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知晓乌婉尚在人世。
顾清淮心中生寒,却不敢多问。只跟着长皇子出了皇宫,来到与乌婉相约之处。
天已经黑了下来,长皇子一身宽袖长袍,头发用玉钗挽住,仿佛哪家修道的小公子,只是手握着的那柄古朴长剑煞气极重。
顾清淮两人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来,心中不免惴惴。
“哟,阿城,你来见我,带着长剑作甚?难道想再刺我一剑么?”
顾清淮一惊,不敢去看苏榕城,只是挡在苏榕城前头:“乌将军,明人何必行暗事?”心中却感到有点古怪——怎么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此熟悉。
苏榕城在听到乌婉最后那句话时面上有一丝的波动,但夜色笼罩,顾清淮也不敢确定。
“你想见我,我既来了,你便出来罢。”苏榕城扬声道。
“好啊。”随着这声低沉的笑声,从夜幕中慢慢走出一名女子,高挑的身姿,一双修长的双腿穿着及膝的长靴,将她整个人衬得极具侵略性,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随着光亮一点一点展现在顾清淮面前。
顾清淮终于看到乌婉,那个苏榕风心心念念的女子,心中大叹。
乌婉与苏榕城对视一眼,才转而看着顾清淮,递出一卷物事:“顾小姐,多谢你今日相助。宁王约定的时辰快到,以你的本事,调不动他人。这是布兵图,拿去给榕风吧。”
顾清淮接过图卷,却看着苏榕城。
苏榕城眼睛紧紧盯着乌婉,握着长剑的右手握到指节发痛:“清淮,去找小风!我与乌婉十数年的恩怨,要自己解决。”
乌婉依旧噙着那个无所谓的笑容,懒洋洋地看着全神戒备的苏榕城。
顾清淮犹豫片刻,终于抱着那卷布兵图上马,向宫外的小营帐驰去。
十二
顾清淮从梦中惊醒,梦中的火光和刀剑刺入的声音如影随形,让她手脚发抖,一把揭起薄被想要逃开,可惜双腿无力,刚一落地便摔倒在地上,头“咚”得一声磕在地上。
这一下磕得倒有了几分清醒。
顾清淮喘了半天,擦擦头上的汗,摸着床沿站了起来。
那夜过去月余,宁王事败,太女顾全手足,执意将她送回宁盛,只不过消减了宁盛的驻兵数量。
半个月前长皇子留了封手信,不见踪影。
至于乌婉,除了当事的几人,似乎并没有人知道她悄悄地活过来了。
苏榕风帮着太女收拾残局,因他在这一次事情中的功劳,他掌管的禁卫更多了,人也就忙了起来,近日来常常宿在宫中,顾清淮已经几日没有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