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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他了。
顾清淮自那场动乱结束,便病了。御医只说是受了惊吓,不碍事,但是顾清淮却缠绵卧榻,一直不见好转。
起初,刘思谐回来陪陪她,但后来刘思谐也升了官,忙起来便也来得少了。
顾清淮时常浑浑噩噩,不知昼夜。
她知道这是心病,却无法自医。
自她见到乌婉那刻起,这病根就已经埋下。
又或者更早,在她新婚次日见到那个轻衫玉簪的男子时,就已经萌生心魔。
痴心妄想。
顾清淮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一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房间。
顾清淮用手挡着遮了一会儿眼睛,见有下人畏缩着靠近,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父母呢?”
那小厮想不到她会这样问,有些诚惶诚恐:“老夫人和太爷去了京外云台寺静修。”
顾清淮才想起,在自己还算清醒时,将父母哄去京外。
“殿下呢?”
那小厮道:“这个,小人不知,大约进宫了吧。夫人,要去通禀么?”
顾清淮摇摇头:“府中还有多少护卫,全部召集起来。”
那方青砖小院早已是人去楼空。
护卫将院落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一把长剑和一些纸签,顾清淮看了看,全数收起,带人回府。
顾清淮没想到她一回到皇子府就见到苏榕风。
顾清淮暗道,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
苏榕风朝装未换,见她便皱眉:“你不好好养病,跑去哪里?”
顾清淮笑了笑:“我没病,不需养。”
苏榕风看她颤颤巍巍摸索着坐在椅上,按耐住怒气:“我不与你争辩。你到底去了哪里?”
顾清淮挥袖示意下人退下,才将搜出的东西一一掏出,摆在桌上。
苏榕风见到那把长剑便是一愣:“你见到大哥了?”
这把长剑正是苏榕城带在身上的长剑,剑身古朴,煞气却重。
顾清淮随手抽出一页纸:“还有乌婉少将军。”说完大出了一口气。
苏榕风果然呆了:“什么?”
顾清淮自从知道乌婉其人,曾暗中留心有关她的记载,在国子监藏书楼找到了乌婉亲笔所写的杂论。苏榕风曾与乌婉朝夕相处,自然也识得她的笔迹。
看着苏榕风细细查看那些纸签,顾清淮才觉得有些发晕,她病没好便撑着去抓人,一番辛劳,有些坚持不住。
苏榕风看完那些笔墨,才冷静地看着顾清淮:“你就为了这些无用的东西奔波?”
顾清淮想笑,但脸上伤口却在此时发痛,笑都笑不出来,只得点点头。
苏榕风已经从刘思谐等人口中知道了当夜的详细情形,知道顾清淮当夜已经做得很好,她敏锐沉着,在没有找到苏榕风时自己指挥安排苏榕风的部下将各路反逆封死,并用非常隐蔽的手段通知了身在宫中的自己和太女,就是挑剔的墨竹也在事后摸着鼻子对他夸过顾清淮。
顾清淮一鸣惊人,女皇等人都大为赞赏,要给她赏赐,都叫苏榕风给推了。
在见到昏迷的顾清淮被人送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顾清淮不适合这里。
或许她真的可以做得很好,甚至更好,但那样的顾清淮,便不是那个教他神使鬼差想要留在身边的顾清淮了。
苏榕风见眼前的人双眼微合,一副困顿疲惫,忽然轻声道:“清淮,你留在我身边。”
顾清淮没有反应,不知道听到没。
苏榕风随手将那叠纸扔在一旁,走上前,将手敷在顾清淮额上,触手滚烫,心里不由一颤——苏榕风换了许多大夫,用了不少珍贵药材,顾清淮却始终反反复复不见好,方才的话已经是出事来两人少有的清醒对话。
苏榕风的手轻轻抚摸顾清淮脸上的伤痕:“清淮,到底是谁伤了你?”
不知是不是被触痛伤口,顾清淮睁开眼睛,看了看苏榕风。
苏榕风静静与她对视。
往日那双殷切的眼眸,漆漆暗淡,没有偷偷流转的光华和情意。
“殿下若没有什么要问的,我先回房了。”
苏榕风只能点点头。
顾清淮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却见苏榕风立在自己床前,并不离开,不由奇怪,他身着朝服,显然刚从宫中赶回来,怎么竟然不匆忙离去?
苏榕风温和道:“你歇息吧。”
顾清淮只好闭上眼睛,她本就精神不济,很快昏睡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睛,竟然见苏榕风仍旧立在她床前。
“你,你……”
苏榕风对她笑一笑,夕阳余晖从那半扇窗子照进屋中,映在他脸上,十分温柔。
顾清淮被他拉住手,才明白自己不是做梦。
“今夜我便搬来与你同宿。”苏榕风依旧温柔,只是难免露出一丝羞怯,转瞬即逝。
顾清淮睁大眼睛。
“你受伤后,我不敢陪在你身边,怕见你被伤痛折磨。”苏榕风温柔地叙述,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我实在不该蹉跎这些日子,清淮。”
顾清淮想推说:“无碍,我并无大碍。”
苏榕风却又道:“清淮,你方才睡得可好?”
“很好,精神许多。”
苏榕风方笑起来:“梦中可有我?”
顾清淮脸顿时烧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呐呐道:“有。”
苏榕风想不到她这般有趣,明明已经羞得抬不起头,却对自己有问必答,眼眶有些湿热,轻声道:“我知道。”
在顾清淮昏睡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喊着一个名字。
顾清淮受伤后刚醒过来,便不准人随意入她的房间,竟然没人知道,她是怕被人看到这种痴态。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与苏榕风相差太远,即使在梦中,苏榕风也是会追着那个散漫的少将军离开自己。
夜夜惊醒,反反复复,是心魔纠缠不去。
以前,她虽然与乌婉相差很多,但到底,还有长相。
如今,却连这一条都不像了。
尾声
“清淮,可好了些?能饮否?”
顾清淮忙答道:“谢太女殿下关怀,顾……”
“……”太女闻言忙示意她停口,将手中酒杯端到她面前:“能说这些文绉绉的话,看来没什么大碍了,来,饮了这杯!”
顾清淮忙双手去接,太女却又退回一些,笑嘻嘻道:“我敬你。”
顾清淮忙道:“不敢。”
太女看着她,一脸亲善,话却无赖:“不敢甚么?你连乌婉都敢砍,难道怕孤这杯酒么?”
顾清淮刚养得有些血色的小脸又有些发白。
“皇妹,你欺负弟妹,不怕她向小风告状么?”
耍无赖被抓个正着的太女殿下脸一红,讪讪道:“小妹也是想替五弟开导开导这书呆。”
从国子监詹渊开始,顾清淮多了个顾书呆的别号。
顾清淮对着来人行礼:“皇兄。”
苏榕岭慢慢走近,托起顾清淮:“自家人,哪用这些客气礼道。”慢慢坐下,才问太女,“小风呢?”
太女闻言绽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据说,在后院做点心。”
苏榕岭正伸手去拿盘中那份晶莹剔透的山楂糕,闻言,手一顿,不着痕迹地转而去端旁边的茶杯。
顾清淮看得分明,忙替丈夫辩解:“皇兄,这份点心是殿下特地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再者,殿下近来手艺大有长进,几乎可以与宫中御厨媲美。”
苏榕岭和太女对视一眼,都是一副忍笑的表情。
顾清淮还道两人不信,又补充:“若不信,稍候殿下过来,太女殿下可与皇兄品尝后再做定论。”
“哼!”忽然一声冷哼,端着盘碟的苏榕风出现在院子入口,脸色难看,“想吃,也要看有没有那福分,我可没有为皇兄皇姐准备。”将点心往顾清淮面前一推,柔声道,“御医说了,莫要饮酒,多吃些温和的。”
顾清淮笑着接过,咬了一口糯香,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太女看得心痒痒,酸溜溜道:“唉,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啊!”
苏榕岭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榕风本来紧绷着脸,这时候也看着顾清淮微笑起来。
顾清淮至今也不肯用药将脸上的伤痕全部去掉,说是她罪有应得,大约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表白。
苏榕风虽然是苏夏的异类,可以入朝参政,但到底是男子,那些剥白心意的话,提过一次便算了,重复着说来叫心上人相信,是很愚蠢的事情。
顾清淮当夜制住宁王后,自己带了一队卫士去捉人,弄得受伤昏迷,被人送回。
那群卫士的尸首陆陆续续被找到,颈上的伤口与顾清淮的出自同一兵器,苏榕风有些熟悉。
顾清淮至今也不肯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苏榕风觉得已经不太重要——无论顾清淮与乌婉起了什么争执,真正的心结,都在苏榕风身上,能医治顾清淮的,只有苏榕风。
此时正值仲夏,皇子府的这方院子打理得很妥当,四人坐在树荫下,不远处细细的流水带来丝丝凉意,轻松怡然,相谈甚欢。
夜间月明,苏榕风看着正在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顾清淮,忽然道:“清淮,皇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接掌禁卫,明年我便再无公务。”
顾清淮出乎意料,“啊”了一声。
苏榕风好笑,继续问道:“听说梧州繁华不亚京都,且景色别致,我们搬去皇姐在梧州的别院住几天?”
顾清淮放下书本,神色有些惊喜:“当真?”
苏榕风微笑着点点头。
番外
梧州靠水,人杰地灵,盛产才女美人。
苏榕风虽然还没全部交手,但存心磨练新人,已经不大管正事了,见顾清淮十分憧憬,便与太女知会声,和顾清淮搬到了梧州别院。
这里民风淳朴,清凉怡人,最适合夏日居住。别说顾清淮,就是苏榕风自己,一入梧州都多了许多笑容。
两人难得闲了下来,梧州又与京中有很多差别,两人每日做点小事也能磨上半天,说说笑笑,郎情妾意,好不悠哉。
京都在北,虽说不缺江水湖泊,却不像梧州这般多水,一到夜间,花船上江,江风清丽,美人漫歌,丝竹弦乐,叫人甘心埋骨此处。
顾清淮和苏榕风买了艘画舫,兴致好的时候,夫妻两人便去船上消遣消遣。
顾清淮最近和一个梧州的老乐人学习五孔箫,苏夏洞箫多为八孔,这梧州的五孔小箫吹出来的小调却也一样婉转动人。
苏榕风靠在舱中,笑容柔和地听着略有生涩的曲调,周身懒懒的,有点犯困。
不够流畅的曲子却因为吹奏者真切的情意而分外动听。
乐曲本就为了抒发情怀,任何华丽的技巧,都抵不过顾清淮心意的万分之一。
“不知船上何处官家?此曲撼人心腑,吾等闻之钦慕非常,不知可否同船一叙?”
苏榕风隔着竹帘渐渐靠近的那支船,船前立着一名女子,身形修长,亭亭玉立,船舱内另有一人,像是男子,印在窗上的影子清颀动人。
苏榕风见顾清淮皱眉,正欲拒绝,却听顾清淮压着声音回道:“既是知音,有请了。”
那女子也不谦让,指挥舟子将船靠近,搭上木板,将舱内的男子也扶了过来,在苏榕风舱外又告罪一声,才掀起竹帘走了进来。
这两人一进来,双方便都愣了。
唯有顾清淮行动如常,能够起身端来茶水。
还是乌婉先开口道:“呵呵,这不是五弟和弟妹么?”
她此话一出,苏榕风和苏榕城都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榕城坐到苏榕风身边,和声道:“五弟,母亲身子还好么?”
苏榕风点点头:“大哥呢?在外头还过得惯么?”
苏榕城点点头,接过顾清淮递来的茶盏,不再言语。
乌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落在顾清淮脸上,大步走过去落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