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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一喜,没人不喜欢白得的东西,虽然她从不喜欢戴手表这样累赘麻烦的东西。
“谢谢!”
他笑眯眯地说:“不客气,我开车送你回家。”
千叶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这会儿脑子灵活多了,盘算了下,十一点钟等出租车的确不大方便,最主要的是搭便车不花钱。
她刚要答应,门口一团阴影笼了过来,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Lvan穿了件黑色的夹棉长大衣,衣扣未系,脖子上随意地挂着条银灰色的长围巾,不苟言笑地站在门口。
凌向韬呵呵笑了两声,招呼道:“伊总监还没回去呢?”
“正准备走。”目光落在千叶红肿的嘴唇上,眼睛又是一利,声音也冷了几分,“给清晨打过电话没?”
千叶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自己说话,忙说:“没……”宴席进行到一半她就醉了,当时的心思全被放在怎么抵抗头疼的煎熬,散会后更是醉得云里雾里,记忆凌乱,更加想不起来要给清晨打电话了。
Lvan眼神闪了一下,又看了对面的凌向韬一眼,最后冷淡地说:“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你这个样子没法独自回家。”
千叶剩下的半分醉意也在这冰冷的话语中全部消融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真的没办法独自回家,但是有必要在大半夜的把清晨从家里叫出来吗?她甚至怨念地偷偷睨了眼那张冰冷冷的面瘫酷脸,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体谅体谅弟弟,帮忙顺路送一下?
“不要了,他大概睡了。”
“不会,你没回家他不会睡。你打电话。”看他的架势,大有你不打我替你打的胁迫之意。
作为千叶的顶关大BOSS,Lvan在千叶心中的地位超然存在,她是小人物伏低惯了,听了这话哪敢狡辩,这得嘟着嘴委委屈屈地拿出手机拨号。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不在家,清晨不会睡,所以拨号声才响了一下,电话那头就已经接了起来。
“清晨……你来名豪酒店接我好不好?”她前后站了两个体型高大的男人,周围的气氛咋看不对头,酒醒后的千叶说话声软绵绵的,对着电话更是多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清晨温柔地笑了两声:“好,等我五分钟。”
挂完电话,笨笨傻傻的千叶才反应过来,握着手机张大,看向Lvan:“他居然说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还不够出门走到大街上拦出租车呢。
Lvan没开口,目色深沉,反倒是她身后的凌向韬“嗤”的发出一声笑:“不用五分钟,你看着表,我打赌三分钟就够了。”他的语气轻佻。,声音上挑成戏谑般的调侃,似笑非笑地看向包厢门外的Lvan:“对吧,伊总监?”
Lvan没做理会,或许他有哼声,但千叶没留意到,因为他只注意到Lvan低头对她说:“去洗手间把脸洗洗。”
千叶根本连想都没想,点头应了,乖乖去洗手间,她被酒精麻痹的先一步睡去的脑细胞被冷水一激,终于又恢复了几分清醒,等她擦干脸从洗手间出来,惊讶的发现酒店门口的接待处果然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清晨?!”
清晨早在她出现前就先一步瞧见了她,兴冲冲地小跑过来,见她倦意朦胧的小脸白里泛黄,不由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手怎么那么冰啊?”摩挲了两下,拉开自己羽绒服的衣服,让她的手揣入怀里。
千叶嘻嘻一笑:“我才洗过手。”
“怎么不用热水洗,你忘了你手上有冻疮了吗?”
她只觉得浑身疲软,不顾门口迎宾小姐窥觑的目光,贪恋地扑进他怀里,蹭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沉间正要睡去,头顶的声音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温暖的胸膛起伏发颤,震得她耳膜一阵发痛,刹那间惊醒过来。
“我的事,你最好别再插手!”
“Adrian……”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挺直胸膛撑住她的大部分重量,一手直直地指向Lvan,差点儿没把手指戳到他额头上去:“没有第二次,别总是把我当白痴!”
面对清晨激烈的斥责,Lvan的反应不是生气,千叶觉得也许是自己醉得太厉害,所以才会在那张面瘫的千年冰山脸上看到了不应该有的无奈和沉痛。
“没人会把你当白痴的,Adrian。如果你是白痴,那我们都算什么?”
清晨时什么表情她看不到,但他的语气冷得让她忍不住打哆嗦,那个温柔的让人心暖的人真的是眼前说话的人吗?
她不是在做噩梦吧?
一定是,一定是……
是梦,是梦……她醉了,其实她早就已经睡了。
“你们爱怎样是你们的事,我早就说过别逼我。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别激动,我们是兄弟,我是你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
清晨再开口时说的就不再是中文了,而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兄弟两个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已将近午夜,可酒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却仍是不少,好些人听到了争吵声都跑出来偷偷看热闹。
“换个地方说话。”Lvan伸手过来拽住清晨的呃胳膊。
清晨用力一挣,退了一步:“没什么好说的,千叶很累了,我要带她回去休息。”
千叶趴在清晨怀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着装死,心里反复念着: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只是这个梦太诡异了,为什么小绵羊变身大灰狼,而冰山BOSS却融成一滩温水了?
果然梦境是光怪陆离的。
清晨搂着千叶要出酒店大门,Lvan看了眼昏昏沉沉的千叶,抢上两步拦住清晨:“回楼上睡吧,这样三更半夜地带她出去,你又没车,万一冻出病来怎么办?”
清晨犹豫了一下,出奇的没有反驳。
Lvan继续说:“反正明天星期六不用上班,你订的那间房白白空着也是浪费……”
清晨哼了声,双手插到千叶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Lvan追了上去,替他摁了电梯的上升纽,等电梯门开了,又跟了进去。
“几层?”
“十三。”
Lvan摁了13的数字键,清晨语气冷淡地说:“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管是我的事还是千叶的事,我都不希望你再插手。”
Lva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唇抿成一线,终于什么话都没说,退后一步踏出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Lvan站在电梯门前始终没有挪动过脚步,不锈钢的电梯门面上隐隐约约地映出一道扭曲的人形,过了许久,他突然伸手挥了过去,一拳砸在了门上。
“喂喂,伊总监,砸坏了酒店的电梯门可是要赔的。”凌向韬踢踏着鞋跟,懒洋洋地晃过来,“想不到总监也有不够冷静的一面啊,只是,你再怎么使蛮力砸,也不可能把他们从楼上砸得掉下来。”
Lvan面无表情地收手,手背指骨关节处已经破皮渗血,他却像是伤了别人的手一完全漠视。
“Lvan,或者称呼你一声伊醒白。”凌向韬站在他身边,两手插在裤袋里,腰背挺得笔直,“不管你叫什么,你现在站的地方毕竟是在中国,索易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按照这里的习惯走,在英国行得通的那一套在这里可是不行的。”
“有话直说。”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Lvan有些狐疑地侧过头,凌向韬的脸上挂着笑意,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么简单?”
“呵呵,你觉得简单?我倒不觉得。”
“你对苏千叶……”
“先这样吧,今天好累啊。”凌向韬呵呵一笑,踢踏着脚步转身,“哎呀,十天后就年假了,真希望今天春节不要太无聊啊。”
千叶一沾床就睡着了,酒店的床比较软,她越睡越沉,越睡越觉得累,然后毫无预兆地浑身一抽,她突然就醒了,一双眼睁得老大,四周一片昏暗,头顶天花板的雕花影影绰绰,在黑影里像头狰狞的野兽,她盯着看了老半天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猝醒的代价是心跳过快,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有点儿头晕,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仍套着羊毛衫,牛仔裤也原样紧绷在身上,中央空调呜呜地吹着热风,房间里一团热气。
伸手抹对,果然一手的汗,身上也是年呼呼呼的,内衣裤都黏在了身上,很不舒服,看样子她正是被闷醒的。
千叶打开床头灯,困惑地向门外摸索。这间酒店的房间是套式的,里面一间是卧室,发现小小的客厅里清晨正背对着她坐在观景台的窗沿上,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透过玻璃窗,窗外夜色深沉,都市的霓虹灯正在寂静无声地闪烁着。
客厅没有灯光,清晨的背影在远处的霓虹灯微弱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孤单萧索。
千叶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她想开口叫他,却怕因此吓到他,于是慢慢地走过去,脚步声有些细碎,可在寂静的房间里也显得很清晰,但是清晨没有回头。
她走到他跟前。
他的双腿微曲,双手抱膝,头低垂,墨色的头发遮挡了他的眼睛,但她仍是清晰地看到哪尖细的下巴有一滴水珠坠落下来。
“清……清晨……”被吓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她慌乱地伸出手,拨开他的头发。清晨抬起头来,一双眼黑得像是发光的玛瑙,只是眼神太过郁悒,那种伤感到无望,甚至是绝望的气息让千叶心颤得失去了所有主张。
“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清晨……清晨……”她尝试着去擦他的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清晨缓缓抱住她的腰,动作虽慢,可手劲却一点儿都不小,险些折断了她的腰椎,她痛得张大了嘴,却强忍着没有叫出来,任由他抱住了。
“清晨,你怎么了?”她尽量放柔了声音。
被他勒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腰上的剧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醉酒后的一些模糊片段渐渐浮现,记得最清晰地正是清晨和Lvan的那场很莫名的争执。
怀里的他正在发颤,明明没有哭声,可她却清楚地知道他正在哭。
“清……那个,其实你和你哥哥……如果有什么误会,可以心平气和地摊开来讲,你们毕竟是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Lvan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啊!”
腰上的力道骤然加强,痛得她终于扛不住叫了一声。
他把脸埋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拱着,声音却沉重到令人发慌:“千叶,一无所有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丢脸?”
她身子一僵,讪笑道:“哪有?”
“没有吗?”他抬起头,眼睛发亮,直逼得她心虚到不敢直视,“千叶,你撒谎。”
她脸色沉了下来,想勉强自己保持微笑都不行,说她嫌清晨没工作丢脸,其实清晨说出这样的指责有点儿过分了,但如果说她心里真的一点儿也没有介意过,那也神的是在撒谎。
千叶不是撒谎的高手,所以还不大懂得掩饰自己的内心,特别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只能低垂着头,不去对视他的眼睛,有点儿恼羞成怒地挣扎:“你爱信不信。”
“千叶……”清晨不放手,胳膊牢牢箍住她的腰:“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别生气。”
她跺脚:“现在都几点了啊,你怎么还不睡觉?”目光触及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才刚刚蓄起的那点怒气顿时又烟消云散。
“三点十分。”他从身边摸出块手表递给她看。
千叶一看那表正是摸奖摸到的那块,终于挤出了点儿笑意:“我不戴手表,这表给你戴正好。”
清晨的眼睛有些红,虽然不再哭了,可千叶却觉得她的表情比哭还伤感。
“千叶,这是块女表。”
“是吗?”她惊讶地拿过来凑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瞧了瞧,银色金属腕链,掂在手里的分量不轻,款式古朴老旧,造型称不上秀气,更称不上精巧,怎么看都和女款扯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