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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这样的说法后,安蒂·潘拉大方地笑着搂着安娜玛雅说:
“要有自信。阿塔瓦尔帕会接受的!我深知对症下药的要领……”
她最后终于同意了。
前一天深夜,她叫醒安娜玛雅后对她说:
“安娜玛雅!安娜玛雅!阿塔瓦尔帕王子同意了!你可以和古亚帕一起去!”
“他是谁?”
“我伯父的儿子,也是我们族里最英勇的人……而且长得很帅,你去就知道了!”
安娜玛雅高兴地搂着她,将头靠在她的额头上。但是笑闹过后,安蒂·潘拉突然严肃地说:
“为了回报我替你取得的好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安娜玛雅一派天真,不假思索地回答:
“所有你要求的事情。”
“别让曼科或他的弟弟保禄赢得比赛。”
安娜玛雅忽然全身发冷。她放开安蒂·潘拉,本能地往后退。
“为什么?”她小声地抗议。“我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比古亚帕多!”
“啊,安娜玛雅!别傻了!有时候,你真得笨得可怜。古亚帕是我们族里的人,但是曼科和保禄是那个库斯科疯子瓦斯卡尔的部下!”
“安蒂·潘拉!你明知道是阿塔瓦尔帕王子自己拒绝——”
“我知道,我很清楚!对于那些事情,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多了。”
“但是假如曼科和保禄比较厉害的话,你要我如何阻止他们赢得比赛呢?”
安蒂·潘拉公主的眼中透露着残酷无情。
“要双胞兄弟帮忙!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你有法力……安娜玛雅,你别忘了,这可是众人接纳你的理由!”
安娜玛雅脸颊泛红,急欲反驳:
“才不呢,那是误传。我根本没有法力!”
“你当然有。你不就是卡玛肯柯雅吗?你只需宣称双胞兄弟不愿他们得胜就行了!”
“你疯啦,安蒂·潘拉!”
“没有!……假如你愿意的话,你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君王万亚·卡帕克不让他们赢的!反正随便你怎么说,不是吗?”
安娜玛雅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是阿塔瓦尔帕王子要求我说谎,还是你?”
“有什么差别吗?”
“我想知道,因为假如是他的意思,我要亲耳听他说。”
吓得脸色发青的安蒂·潘拉真想赏她一巴掌:
“啊,你真笨!这是我想送给他的一个礼物。你也是,你也该送他一个礼物。你亏欠他太多了,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
她们像两位沙场战士,彼此怒视了许久。之后,安蒂·潘拉终于喃喃地说:
“安娜玛雅,别让我后悔把你当好朋友看待,而且别忘了你根本不是印加人……”
此时,迎接瓦拉戚谷的时刻就要来临了,第一道晨曦划破那几座参赛者即将越过的山口,安娜玛雅全身发冷,脸色阴沉。
安蒂·潘拉在她脑中注下的毒药逐渐起了作用。本该是欢乐的一刻,却铸下往后的不幸。
“别叫。别睁开眼。”
安娜玛雅被人从黑夜中惊醒,心中充满恐惧。一只巴掌硬如牛角的大手压着她的肩膀。不顾那个低沉声音的命令,她偷偷地睁开眼:侏儒的背影如鬼影般令人寒毛直竖。
“想接近你变得很难,公主。”
“我一直认为你很有想象力!我简直就要对你失望了。”
“哦!神圣的卡玛肯柯雅……”
“不好笑,王子!而且我讨厌被人从梦中吵醒!”
她起身,蓝色眼眸因发怒而暗沉。然而侏儒却不知她心情不佳,依然紧挨着她,坐在草席上。
“你觉得不好笑是有道理的,”他点头表示同意。“战争的脚步近了。”
“战争?”
“我有预感。我知道明天的成年礼仪式瓦拉戚谷比赛,可不是年轻战士们彼此间体力的较量,而是族群的对抗:阿塔瓦尔帕和北方部落对抗瓦斯卡尔和库斯科部落——兄弟厮杀,血债血还!”
“你的朋友安蒂·潘拉要求我运用法术阻挡库斯科族得胜。她看起来特别害怕曼科……”
“她遵照阿塔瓦尔帕的命令行事。”
安娜玛雅摇一摇头。
“她说不是,我想也不可能。阿塔瓦尔帕为人高尚,不可能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情。而且我提醒你,是他自己拒绝接受皇家的玻尔拉。”
“有些人想置他于死地。你怎么回答我那位亲爱的朋友?”
“说我并没有她说的那种法力……”
侏儒叹了口气。
“仔细观察后,我很了解他们的为人。哈!崇拜太阳、月亮和雷电的高贵印加信徒!他们对血和权力的渴望就像一群强壮凶猛的野狗……”
“闭嘴,别亵渎神明。”
“我没有亵渎神明,公主,我只是不想死。”
侏儒闭上嘴。她听见他在身边呼吸的声音,而那只一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依然让人感觉温馨。卡玛肯柯雅……假如她曾幻想过获得别人的保护的话,那么她根本就无法度过此时的困境。
她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能任凭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起在宫内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当时她孤独害怕,蜷缩在他身边。
之后,她抱住他,她感觉得到他全身发冷抖动。她轻声唱起催眠曲,仿若他是个需要温暖和陪伴的小婴儿。
8
度门邦巴,1528年12月
天色阴霾。山脚下,透过在细雨中袅袅上升的层层薄雾和香坛里飘出的烟岚,曼科瞧着度门邦巴的皇宫和屋舍。太阳神庙前的广场正中央,一大群混乱的高官簇拥在插满神圣羽毛、安放唯一君王万亚·卡帕克木乃伊的棺木四周。
棺木旁,就在神庙阶梯的最高处,那尊双胞兄弟的神像闪闪发光。
假如办得到的话,在一整天无止息的赛跑之后,他们所要抵达的终点就在神像旁边。
但是那个地方看起来似乎很遥远,遥不可及!
“才不呢,没那么远,”保禄在他身边说,似乎猜中了他哥哥的心思。“对你而言不远,曼科,只要意志够坚定……”
他笑了笑,不再说下去,然后往曼科的腋下捶了一下,取笑说:
“但是说真的,你的腿还真有点儿短!唔……我会等你的!”
曼科莞尔一笑。其实,他的速度比保禄快两倍。但是,他们总是尽量跑在一起。他们是同一个月生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他们都是印加先王万亚·卡帕克的儿子,差不多是同一天生,但是两人的友谊可不是源自他们的生日:因为唯一君王的儿子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事实上,他们从未见过唯一的君王,甚至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两人的母亲同样都是库斯科部落的贵族,君王却拋弃她们移居基多,与北方后宫的三千佳丽,夜夜共度春宵,他的精囊就像被风戳了个洞的花粉荚。
两人的母亲同心协力将他们抚养长大。长久以来,自从他们懂事之后,曼科和保禄便像两根从未分离过的手指头。
保禄轻抚曼科的肩头,坚决自信地说:
“你会赢的,我知道。我,我也要赢,因为我不会离开你!现在,走吧!该去泼洒奇恰酒和祭拜了。”
祭司们在亚那万克古墓前点燃了一盆火,他原是族内的先祖,后转变成一颗石头,就像在他的出生地库斯科,众人皆知他可以跑得和俯冲得像枭鹰一样快。
曼科勉强地睁着眼,他饿死了,肚子也不舒服。从其他竞赛者那一张张疲倦的脸庞和布满红丝的黑眼中,他猜想他们和他一样困,一样心神不宁。
然而所有的人皆抬头挺胸,没有人愿意暴露自己的缺点。
穿过一阵阵刺鼻的烟味,他们隐约瞧见几位叔伯们熟悉的身影。赛跑即将展开,但是在这之前,还需先通过鞭笞的仪式。每位新参赛者的叔伯都将鞭笞他们这些未来的勇士,让他们明了该终身恪遵的王法的重要性。
曼科害怕这一刻胜过赛跑活动本身,但他不是怕痛,而是他心中充满了耻辱之痛。
幸亏他的叔叔力气不大:当他和其他的长辈一起鞭笞竞赛者时,他只用皮鞭轻轻划过曼科的手臂和大腿。
他起身,带着腼腆的微笑,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我又不是15岁,”他心想,“而且比他更强,比任何人都强。”
他应该相信他的弟弟所言。他应该和保禄一样有自信。今天,他一定要赢。
当比赛开始,号角声响遍整座山谷,甚至传到山脚下的溪壑里时,曼科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忘了烦恼和疲倦,忘了艰辛的赛程和刺骨的寒雨,心中只想着开跑时的快感。
像只敏捷、强壮、快乐和自由的美洲狮子,他轻松地跑下第一个斜坡。要不是必须保持呼吸平畅,他真想高兴地大叫。
赛程首先从正北方出发:经过一小段斜坡之后,参赛者紧接着必须爬上一座黑山顶,穿过一片看似平坦,却潜藏落石危机的山丘,其间每个步伐都倍极艰辛。但是好戏才刚上场,下段行程朝西,跑下另一长段略微倾斜的山坡后,才能抵达由至高无上的阿普神坐镇保护的宛纳柯瑞山脚下。假如参赛者成功地攀顶,又顺利地跑完斜坡,那么太阳神庙高原附近还有一个环形跑道等着他们,之后他们还得沿着那条站满观赛处女的溪壑往上跑,跑到出发点的丘陵上。
保禄一直跟在他后面,形影不离。在前几段的斜坡上,两人轻松地赢过大多数的跑者,但是在那段落石磊磊的山丘上,一阵突来的疲倦让他们逐步落后其他的参赛者。再加上骤起的狂风,夹带大量的雨滴洒在脸上,比刚才叔辈们的鞭笞更难受。
曼科很快地便发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肺部灼热,双腿僵硬。他听见保禄有力的呼气声渐行渐远,远得像被大山谷吞没的回音,连那些跟在他们身后,催促他们往前跑的长者的吶喊也消失不见了。现在他的身体反倒成了一个令人苦恼的敌人。
他回头,看见保禄做了个鬼脸——眼球突出,张着大嘴,示意他快跑,不要等他……
之后,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大群北方部落男孩的身影。曼科猜想其中一定有古亚帕轻蔑的眼光,他是所有参赛者中最勇敢而且跑得最快的人。
这样的愤慨反而鼓舞他加快脚步,完全不理会从草鞋底缝溜进脚底的小石块所带来的不适。
很快地,他的呼吸再度平顺,他知道又赢回了战局。紧追在古亚帕之后,他迈着双脚,灵巧地在石头上飞奔。
曼科忘了那如火苗般撕裂肌肤的灼烫和闷烧在胸口的火焰,他忘了身体的疼痛,一心只想往前冲,仿若他的灵魂成了一股独立的力量。
马上,他就要冲上那条只容得下两人并行的小路,迎头赶上古亚帕了。
他们肩并肩,咬紧牙关,发出同样努力的吆喝声,彼此较量着速度。之后,古亚帕认输了,他肩头一垮,整个脸往后仰,在空中挣扎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就在曼科超越他的那一剎那,古亚帕仍努力想保持领先,可是偏偏一个重心不稳,他的手肘撞上了曼科。顷刻间,年轻的王子感觉自己扑了个空,稍后他才回复镇定,继续开跑。
几乎是不自觉,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回音在石块间回荡。
古亚帕已经赶不上他了。
曼科一路往前冲,猜想此刻其他的人应该都远远地落在他的后面,包括保禄在内,尽管他信誓旦旦,可惜依然无法赶上他的哥哥。但是曼科对他有信心,他绝不会和那帮穿着羞耻的黑短裤的落后者一样……
抵达那座耸立在巨石中的山顶之后,曼科跑下斜坡。他继续加快脚步,往前冲。
双眼盯着下一座山头,眼中所见皆让他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