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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岑没有理会身旁的戏志才能否吃得消,手中的马鞭不停的击打胯下战马,眼下闻喜县护堤刚刚修复,这绛县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状况,这里头一定是绛邑城那个绛县县令做的好事。当时皇甫岑以为他一个小县令能做出什么大错?他敢受贿,却决然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擅自耽误护堤工程。没想到,自己小瞧绛县县令了。
“大人,大人,不行了。”戏志才叫苦连天,回身瞧着皇甫岑道:“大人你看,这些河工连干两天两夜,身子骨已然疲惫不堪,眼下两人一匹马,马速怎么能追得上大人。”
“追不追得上,也要追!”皇甫岑策马扬鞭,厉声吼道:“诸位,咱们在闻喜县护堤这么干为什么,不就是保住涑水河,保住河东,眼下绛县出事了,咱们怎么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然后在最快的工期内,把河堤修复好。”
“可。”就连那身手很好的孩子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甩甩手,为难的说道:“大人,我们命不要可以,可我们到了绛县,要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们干嘛!河堤要救,更需要有力气的人来救。”
皇甫岑也觉得这孩子说的有道理,点头道:“那大家都歇息一下,吃些干粮,咱们要在天亮前赶到绛县,如果绛县出事,咱们就功亏一篑!”
众人刚刚下马,便从后头急忙追赶上几匹快马。
“志才,你去看看,他们是谁?”皇甫岑放下手中的干粮,盯着远处而来的快马。
戏志才小跑至近前,开口问道:“谁?”
“前头歇息的可是河东太守,皇甫岑,皇甫大人?”没有回答戏志才的话,领头的探马,看向围坐在众人中间的皇甫岑,问道。
皇甫岑起身,回道:“我是。”
“大人,可下子追上你了。”那探马喜极道:“大人,快快接旨。”
“接旨?”众河工不明的看向来人。
皇甫岑和戏志才心中却猛然怦动,两人互视一眼,最后跪倒在地。
“河东太守皇甫岑听旨,——速回——!”那探马显然也被这圣旨中短暂的内容弄的有些不适,瞧了瞧跪倒在地的皇甫岑,唯恐内容太短,皇甫岑没有听清,微微提醒道:“皇甫大人,皇甫大人。陛下让你速回安邑城。”
皇甫岑为难的起身,上前去接圣旨,手却在即将拿到圣旨那一刻,停顿了,回身瞧了瞧戏志才,又看了看这群河工。如果自己这么一走,绛县怎么办,这些河工怎么办,河东怎么办?绛县的事故能完成吗?不能,那就是河东的灾难,受灾的恐怕就是河东数百万百姓。不行,这圣旨不能接。
“大人接旨啊!”那官差看着皇甫岑愣神,以为他出现了什么问题,急忙提醒道。
“圣旨?”那孩子转回身看着身旁的河工,盯着随行的兄弟们,一脸的迷茫,充满了无数的不信任,呢喃道:“真的是圣旨啊!”
“圣旨?圣旨?圣旨?”此时所有的河工都开始诧异的瞧着皇甫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当今天子竟然亲临河东,就在安邑城,这对他们来说,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到天子龙颜,却不想今日就有了这样的机会。
看着愣神的皇甫岑,戏志才心中一动,猛然抓住皇甫岑的手臂,担忧的喊道:“大人,快接啊!”
“是啊,大人,天子下诏找你回去。”身旁这些河工微声提醒着,他们不敢在圣旨面前喧哗。
皇甫岑心中开始犹豫,伸出去的手又向前动了动,似乎就要接到那道圣旨。
那探马似乎也唯恐皇甫岑出现什么变故,急忙递往皇甫岑伸出来的手上,还不忘提醒道:“大人,接下圣旨,跟我回去面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甫岑要接旨回城面圣之际,皇甫岑竟然选择了抽身上马,冰冷的环视身旁河工们道:“跟我走。”
三个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根本就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拒收圣旨,而且看样子这绛县是非去不成了。
“皇甫大人,这是圣旨,你竟然抗旨不尊!”那官差也怒了,追了这一夜,皇甫岑竟然给自己这些官差这么个答复,这让自己怎么回去面圣。
“大人,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戏志才勒住皇甫岑胯下战马的缰绳,神色惊恐的劝阻道。
那群河工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他们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绛县事故的严重性,而且如果没有皇甫岑,这绛县人心大跌,估计这绛县护堤也很难抢救下来了。
“我这是抗旨不尊吗?”皇甫岑勒马反问,见无人回答,自言道:“诸位,绛县的护堤就要崩溃,十万火急的事情,比起回去面圣,那个轻哪个缓,绛县的事情关乎着上万百姓的性命,如果我皇甫岑因为自己怕死,因为自己一条性命,丢弃数万百姓的性命,那么我皇甫岑算是河东的父母官吗?你们说,我皇甫岑还配做他们的父母官吗?我皇甫岑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这位官差,麻烦你回去,同陛下讲明,绛县护堤崩溃,十万火急,恕岑不能接这道圣旨!驾~~~~驾!”说完,打马扬鞭而去。
戏志才暗叹一声,随即跟着皇甫岑跨马而去。
那群河工暗自点头,这皇甫岑真是一个好官,不为自己,却一心为河东数万百姓着想,这趟护堤,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来。
那探马望着离去的背影,错愕惊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这个消息传达回去。
第五集 河东太守 第六十二章 臣妹再往
“报!”
一声长鸣撕裂六艺学堂宁静的氛围,早晨的太阳也在这一瞬之间划破朦胧的天色,迸发出万丈光芒。//
六艺学堂内,所有的文武百官一夜未眠,没有人敢睡下,他们都在陪着天子等着河东太守皇甫岑的消息。一些胆小,中立的官员,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敢违抗圣旨,几次三番抗命不回,真是胆大的要命。而一些位卑的武官却暗中为皇甫岑担忧的握着拳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真的这么倔强,比之当年的凉州三明还要倔强,这样的人才有武人的气魄,非是常人能比得上。
听见这声回禀,天子刘宏从内榻走出,一旁早有宫娥整理衣服。天子刘宏以为自己亲自下旨,他皇甫岑定然给足自己面子,不会让自己难堪为难,也不会让这群人士人抓住他的把柄。
一旁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走到近前。
瞧见两位公主,天子刘宏笑了笑道:“皇姐、皇妹,这回他皇甫岑肯定回来面圣了。”
听闻此言,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暗自摇头不语,这皇甫岑到底来不来,谁也说不清楚,他如果能回来,他就不是皇甫岑。桀骜不驯,屡教不改才是他皇甫岑的本性。
两位公主想的没有错,正在天子刘宏龙颜大悦之时,那探报跪倒近前,低头不语。
“嗯?”天子刘宏微微发出一丝低吟,发现异常,瞧见文武百官以至近前,骑虎难下,道:“说!”
“陛下,这是陛下给河东太守去的圣旨!”探报艰难的递回手中的圣旨。
“哼!”重哼一声,天子刘宏坐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龙椅上,脸色发青,一言不发。这圣旨拿回,无疑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皇甫岑拒收圣旨,这对皇权是**的藐视。
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也是微闭双目,眼下都不知道该怎么为他皇甫岑解围了,他皇甫岑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了,即便天子可以容忍,估计也受不了这些人的挑拨。
这一次,两位公主又没有想错,就在空气沉寂了片刻后,司徒袁隗冲着文武百官一使眼色,众人齐齐跪倒,高声附和:“臣等奏请陛下,擒拿河东太守!”
“陛下,皇甫岑拒收圣旨,乃是对我大汉皇权的不敬,此等人不除,大汉威仪何在!此等人不除,汉室威仪何在!”
“陛下,皇甫岑此番行径,加上几次三番屡教不改,身为河东太守,蛊惑煽动百姓,恶意扩大洪讯,简直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也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未等说完,天子刘宏猛拍几案,怒道:“都给朕闭嘴!闭嘴!”
天子刘宏算是彻底的怒了,感觉自己被这些士人当做有趣的玩物观赏了,皇甫岑拒收圣旨,就是眼中没有自己,不论他有什么理由。这大汉的每一处土地都是自己的,自己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皇甫岑对自己主人不敬,尽管他再有什么理由,他也没有原因不见自己。
“陛下~~~~陛下!”就在众人惶惶不敢言语之时,从外跑进来一太监,众人观瞧,正是“十常侍”之一的中常侍宋典,他双目殷红,跪倒到天子刘宏的近前,开口道:“陛下,陛下!”
“哭什么哭!”天子刘宏现在心情极差,即便是得宠的“十常侍”,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陛下要给老奴做主啊!”宋典表情极度悲伤欲绝的哭道。
“做什么主?”
“陛下,老奴的族兄就是这河东绛县的县令,方才奴才家人来报,说几日前,皇甫岑亲自视察绛县,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族兄对皇甫岑礼仪不周,便被皇甫岑当场杀死,陛下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族中人脉稀薄,这绛县令乃是我至亲之人,他皇甫岑这么做就是断老奴的血脉,抽老奴的脸啊!”宋典放声大吼。
“有这事?”天子刘宏一怔,随即看向河东门下吏,那门下吏为难,却不敢隐瞒,微微点头。见此,刘宏胸中怒气又盛十分。
“这皇甫岑做的也太过分了。”阳翟公主低声怒道。
“不见得,这里隐情很深。”阳安长公主提醒道。
刚刚过来的郑玄听见这太监如此诬告,急忙跪倒身前,他虽然不清楚内情,却知道,这绛县县令被杀实是有内情,连忙喊道:“陛下,此事另有内情,不可听片面之词啊!”
“郑康成!”中常侍宋典对天子刘宏卑躬屈膝,却对其他人却趾高气扬,吼道:“你说话要小心,什么叫片面之词,他皇甫岑有什么权利,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太守,竟然擅杀七品县令,他眼中不仅没有朝廷,没有陛下,更没有大汉历律,我看这皇甫岑才是猖狂。陛下,此人不杀,不足以平伏百官之心。”
一直在观瞧的司徒袁隗笑了笑,冲着阳球一使眼色,暗示阳球的计策成功了,皇甫岑同十常侍现在的分歧已经很大了。
阳球急忙跪倒,道:“陛下,臣以为皇甫岑虽为绛县上司,可是他无视汉律,按律当斩!望陛下不要姑息!”
宋典见有士人出面附和,似乎暂时达成一致,回道:“陛下,皇甫岑不杀,臣等不安!”
“陛下……”
几个人附和,顿时引起身旁文武百官齐齐高喊,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
天子刘宏一言不发,文武百官,士人、宦官达成默契的要弄死他皇甫岑,所有人都僵持在这个情况下,而唯一能察觉不对的阳安长公主却不知道怎么给皇甫岑开脱责任,眼下,一个闪失都有可能葬送皇甫岑的前程,也有何肯断送皇甫岑的性命。
早晨的太阳似乎都蔫了一般,瞬间被一片乌云遮挡住。
“陛下~~~~~~~~~~~~陛下!”
同样的一声长鸣,撕裂紧绷的那根弦,打断众人向天子刘宏的施压,快步近前,跪倒在天子刘宏的面前,开口道:“陛下,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众人转目观瞧,却一时间怔住,谁也不肯在多说一句话。
面前来人手持一根破损不堪的铁铲,衣袖短打,发白的胡须上满是泥土,整个人仿佛从泥潭中显出来的。
“你——是?”天子刘宏不敢确认的回身望着两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