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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啊!”
人皆不明,也皆恐天降责难与自己,目光交错后,最后不约而同的共往法场涌去。
渐渐场面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甚至已经开始失控。
维持秩序的羽林卫也未尝没有被这异常天象惊呆,他们哪里敢忤逆天意。就更别提胆小如鼠,畏手畏脚的司隶校尉樊陵,他的手和他的口都在保持着一个样子。却有赵忠、张让派来的小黄门屁滚尿流的往后退去。
……
“让开!”
狄清长刀拔出,横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羽林卫。
狄清带刀入宫,身后跟着一袭长衫,颇有仙风道骨的襄楷,两人相互映衬,比对之下,确实有些超凡脱俗。本就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黑天惊得有些惊慌失措的羽林卫顿时错愕当场。
不过,狄清要带刀入宫,还无人引荐,羽林卫们是如何都不能让其进入的。
“哪里来的兵痞,皇宫重地,胆敢擅闯,杀无赦!”
羽林卫亦是毫不相让的大声斥责道。
却见狄清扭扭头,笑了笑,把手中的长刀横在面前,低声回应道:“也好,倒是让老子瞧一瞧,你们谁敢拦我?”话语之中,狄清的匪气顿生。多年在河东,狄清这兵痞的匪气早就消磨殆尽,而今天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说话,却让狄清显露了几分匪气。
羽林卫也不是俗人,一眼就看得出眼前的狄清背后有势力,至于手中的老茧,明显曝露出狄清非同一般。
“大胆匪徒,皇宫重地,竟然敢拔刀!”一羽林卫头目,回身冲着其他羽林卫吼道:“愣什么愣,还不给他们收拾喽,要是让陛下知晓,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羽林卫喝声不止,倒是让一旁的羽林卫想起眼下的之事。
方才都被这奇异的天象,还有面前这两个不凡的人给迷糊住了!
“乒乒乓乓!”
几次碰撞过后,狄清退后一步,磕开他们手中的长戟,脸色阴沉的扫视一眼,低声道:“此刀天子所赐,我狄清有带刀入宫之功,谁敢再阻拦,休怪我狄清刀下无情!”
随着狄清这一吼,众人心惊胆颤的望向狄清。
“什么,天子赐刀?”
“还可以佩刀入宫?”
“这真的假的?”
一众羽林卫惊慌的看向羽林头目,狄清说的有头有脸,气势也不弱,否则谁敢带刀闯宫,诛灭九族的大罪,纵然不想想自己,也要考虑自己的亲朋好友吧!而且面前这二人长相异常,行事雷厉风行,做起事情来,丝毫不弱谁半分,还是从军出身,难保他们不是什么功勋之后。自己一个小小羽林卫,凭什么要招惹这些人!
那羽林头目也是一惊,随即想起了什么,他入宫虽然不久,但是羽林卫历来都规矩,可以带刀入宫的人,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带刀觐见的都是一些名门功勋之后,他人无权。但在天子刘宏在位年间,便有“狄清”这一号,几年前,天子刘宏亲口下旨,狄清可以带刀入宫,谁也不可以阻拦!
为这事儿,当时的司徒袁隗被天子大骂,议郎何颙更是被天子扇了一个耳光。
如今,这“狄清”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该怎么办?
羽林头目的迟疑,坐实了身后羽林卫的担忧。他们彼此互视一眼,暗中叹道:“完了完了,面前这个人竟然可以真的带刀入宫,这……这……”
见他们哑火。
襄楷冲着狄清使了使眼色,时间紧迫,如果下一刻,这百年一遇的天象过去,就错过了营救皇甫岑的时机。
狄清心知时间紧迫,这些人既然不发话,便是知晓此事,自己也无需动武,就这么带着襄楷进去便可以了。弹指间,狄清长刀嗑飞横在面前的长戟,一脸怒色的朝着皇宫走去。
襄楷在后,紧紧跟随。
那些羽林卫虽然不敢阻拦,但却不敢忘乎所以,紧紧的跟着狄清便往里头护送。
……
“怎么了,怎么了?”
皇宫之内,嘉德殿上,同时响起一阵惊慌失措,浑然忘记了金殿之上不得喧哗的规矩。
张让和赵忠互视一眼,今年天象异常,倒是不曾见过这般,随着天色渐暗,张让慌张的让小太监、宫娥们快速点燃面前的油灯,唯恐天子有任何闪失。
见此,天子刘宏也惊慌失措了起来,坐在龙椅之上凝望着那慢慢变换的天色。
古往今来,如出现此等异象。
向来是君王自责,天生异象,皇帝身为天子,自当领罚。但后来慢慢变成三公重臣代替皇帝领罪。
如若照往常也就如此了,可是今天却是不一般,整个天都似乎要被吞灭!
百官惊悚,天子诧异。
没有人开口说话。
倒是有樊陵派来的小黄门,连跪带爬的赶往嘉德殿内,哭着跪爬近前。
张让一眼便瞧见了小黄门,急忙向天子提醒,道:“陛下,陛下。”
天子错愕之后,却是发现了自己面前的小黄门,努力的保持镇定,回应道:“陛下,陛下,法场乱了,乱了!”说着小黄门上气不接下气,都不知道怎么从法场上爬出来的。
群臣闻言,转头凝视着小黄门。
各自脸上不约而同的呈现凝重。不论你愿不愿意往他处去想,谁也不能摆脱,在天子下令要下令斩杀皇甫岑的时候,这天象就变了,变了,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言而喻,这是上天的责罚!
“你慢点说,怎么了?”
望着都已经惊呆的百官和天子,赵忠手指小黄门逾越的问道。
“是。是。是。”连声回应后,小黄门双腿不停的打颤,然后回应道:“法场之上,围聚了数万洛阳城的百姓,他们……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赵忠急不可待的问道。
“他们都说皇甫岑是上天派来的武曲星君,不可问斩,如……如……”
“如什么?”
“啪”的一声,天子刘宏一脸的狰狞,抬头仰望,随即回应道:“混账,全都是混账!”
“此时法场已经失控,樊陵大人已经控制不住了,让奴才回……回……宫请示陛下!”话一说完,那小黄门竟然失禁的瘫软在当场,他不仅被天子所瞎,更是为这传说,这异象而惊倒。
“呃。”
群臣面面相觑,错愕惊呆的彼此互视,最后目光却留在了天子刘宏的身上。
即便是大将军何进,杨彪、黄婉这些叫嚣最甚的人也没有料到如此,对于上苍,他们自然不敢在多言多语,唯恐上苍责罚!两汉,最重巫术、占卜、星相,所谓的《无神论》创造者王充还没有被大汉接受。而且皇帝自称天子,就已经假托天言,眼下这般,自然无人能够忽视。
地位越高,对这种东西也就越痴迷!
“混账!混账!”
天子刘宏已经怒不可支,他没有想到斩杀一个皇甫岑竟然如此艰难,竟然出现这么多波折,偏偏眼下这个理由让他无法拒绝,还有于夫罗、弥加这些番邦臣子眼见,他一个天子就更无法对抗上苍。
“陛下,既然民间有言皇甫岑为武曲星君下界,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朱儁一撩衣袍,手持笏板,跪倒近前。
身后马日磾、丁宫等一些尚持忠正的臣子见此随同跪倒。
就连何进、杨彪、黄婉身旁的许多士人们也出列跪倒。
许相、崔烈等人虽未得到张让、赵忠的眼色,亦是跪倒近前,口中附和。
“三百鸿都子,万数百姓,在朝百官,就连苍天……苍天……都。”天子刘宏背对着百官,一脸苍白,此时已经无可言表,因为无路可退,总不能违抗天意,那日后谁还尊称自己为“天子”?可是,皇甫岑这颗自己种下的大树竟然已经树大根深,今天如果不杀,日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来诛杀!两权相较,轻重无人可知!可是天子刘宏自己心中不甘,他愤然举起拳头,近乎声嘶力竭的吼道:“——杀!”
随着天子的反应。
群臣心中一骇,就连大将军何进都忍不住跪爬到近前,紧紧地拉住天子刘宏的袍袖,近乎绝望的求情道:“陛下,不可啊!不可啊!”
身后群臣响应。
张让冲着赵忠使了使眼色,两个人即刻上前,拉住天子刘宏,乞求道:“不可逆天啊!陛下!”
天子刘宏失望的一叹,近乎沮丧绝望的甩了甩衣袖,反身踢飞身旁的群臣,一脸怒色的扬身而去。只有下面面相觑的群臣,各自仰望。
那小黄门跪爬近前,问向赵忠,道:“公公,这……这……该如何回报啊!”
张让脸色凝重的一变,低吼道:“呆着!”随即跟着天子刘宏的脚步便跑了出去。
……
“陛下!”
阳安长公主刘华也瞧见这股异象,早就准备求情的她急忙追上天子刘宏的脚步。
天子刘宏一改往日对刘华的尊重,甚至连理会都未理会,便怒气哄哄的往外走。
而皇宫之外,便是蔡邕带领着三百洪都学子跪在鸿都门前,朝着天子刘宏乞求收回成命。
“皇甫岑国之重臣,奸佞陷害!陛下不可置若罔闻,陷忠良于死!”
阵阵求饶之音穿到近前,伴随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这阵阵诉苦,仿佛就如同一阵魔音,穿透天子刘宏的耳膜,却越加的让天子刘宏感到万分难受。
随着这股音浪,之后便是阳安长公主和群臣的呼喊。
整个国家都在等待着天子刘宏做决定!
“够了!够了!”天子刘宏愤然转身,环指身旁一众求饶之人,厉声吼道:“朕不想听,朕不想听!”
“陛下。”阳安长公主突然跪倒,一脸凝重的求饶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说完也不顾天子刘宏同不同意,继续接下去道:“陛下,虽然臣同他们理由不同,但陛下绝不能就此杀了皇甫岑!”
初闻此言,天子刘宏一脸怒色,极度愤怒,一字一句,道。
“——朕。”
“——就。”
“——是。”
“——要。”
“——杀。”
“——他。”
“——能。”
“——怎。”
“——样?”
天子刘宏的愤怒,阳安长公主能够感受得到面前天子刘宏的怒火,也能够感受到天子刘宏身上压抑许久的暴戾,这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天子。当有人触及他的怒火后,必将承受数倍的打击。
可是阳安长公主还是决定要说出来,相比大汉,皇帝的面子,自己一条命都渺小的可怜!在阳安长公主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够比大汉重要。所以她还是开口了。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恐天下大乱,汉室倾颓!”
一席话惊得群臣站立不稳,就连三百鸿都门生都傻傻的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表达着什么,因为这种话,自古一来就没人敢说。虽然他们不怕死,但是……这,依旧是很多人不可触及的禁地!
当然,说这话的不是阳安长公主,却是迎面而来的襄楷。
狄清执刀在前,刀刃在眼下却是越发的明亮!
“大胆贼子,不仅胡言乱语,还敢执刀入宫,来人啊,还不给拉下去,斩了!”
赵忠一慌,急忙上前吩咐围聚在狄清和襄楷面前的羽林卫动手。
羽林卫各自凝望,却偷瞧着天子,似乎在瞧天子如何做决定!
“阉佞!”狄清上前一脚踹在猝不及防的赵忠身上,把刀横在赵忠身上,厉声吼道:“谁敢!我乃陛下亲口御赐,入宫带刀!”说完,狄清一脸狰狞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十常侍、小黄门们。
“狄清?”
天子刘宏一惊,目光一转,看向狄清身后走过来的襄楷,此时的襄楷,在此等异象下越发的像个神仙,瞧见襄楷如此打扮,天子刘宏大惊失色,急忙驱步上前,低声道:“襄楷仙长?”浑然已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