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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何进强行逼迫封国。但丁宫与何进的斗争,以惨败结束。
不过也因为丁宫激烈反抗,刘协归封国的日期也被推长。
奏罢丁宫后,何进为了巩固自己在洛阳的权势,乘势进击,又准备向何太后奏罢中常侍以下诸小黄门,更换候补郎官,奏道:“天无二日,政不两出。昔日窦武协同陈蕃,名望兵权远胜于我,今张让、赵忠,智谋心计,不让王甫、曹节等。若不先发制人,废弃中官之权,我何氏一门必遭大祸!”
然而,已经在皇宫中行走接近二十年的何太后,早以习惯宫中规矩,随即回道:“大小黄门通传省内宫外、中官统领皇宫禁兵,皆是汉家数百年习俗,岂能轻易废弃?大兄为大将军,当与士人商议政事;哀家如今为后宫之主,则应掌辖省内。如大兄所言,你掌省内兵权,哀家与士人议事,这成何体统?”
何太后不答应,何进也难以插手宫内诸事。
何进走后,赵忠便和张让再次碰头:“何进贪权之心,不下于昔日梁冀、王莽。一旦何进掌握大权,削减大小诸黄门,接管宫内禁兵,我曹还能活命?”
张让木讷着脸,回道:“何进势虽大,袁绍、袁术却自成体系。党人、大族自以为救国之臣,素来嫉恨我曹,何进依借党人、大族成事,做做样子,也是应该。”
“你若想自欺欺人,便继续自欺欺人罢!”
赵忠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张让,转身向何太后行在走去。
段珪站在张让身后嘴角挑了挑,心道,蹇硕、董重、董太后的死已经触碰到了十常侍的底线。想起皇甫岑暗中让自己所办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搅乱洛阳的局势,让大汉陷入乱风暴之中吗?眼下十常侍危急,士人与外戚又彼此勾心斗角。都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地,也只有皇甫岑那里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或许,日后成为吕疆也未尝不可。想罢,凑到张让耳畔,低语道:“赵忠之言也不无道理,只恐何进想做那黄雀。”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与士人都是……”
……
何进刚一回府,早知何进心思的何苗便偷偷言道:“大兄,袁绍几日前私招郡县豪杰、武猛之士,似乎想要结党以壮声威!”
何进双手一颤,细声道:“令主薄陈琳入书房,等候我。”
何进更换衣服,走入书房时,陈琳已经等候多时。何进挥手示意陈琳不必多礼,道:“孔璋。袁绍召唤四方豪杰、猛将入洛阳,可有此事?”
“有!”陈琳答道。
何进转动着案牍上一方砚台,又道:“袁绍召唤四方猛将,声称可以此胁迫宦官,对抗省内禁兵、北军五校。你以为如何?”
陈琳扬眉答道:“如今大将军,手握雒京兵权,龙骧虎步,只需以雷霆之势,诛杀阉竖魁首,何必借以外援?况且,人多事杂,大兵聚会洛阳,人心难度,万一有所疏漏,无异于引火烧身。”
何进扶起额头,挥手道:“孔璋之意,我已知之。你暂且退下,容我三思!”
陈琳渐行渐远后,何进翻手拎起砚台,狠狠砸在地上:“袁绍、陈琳,宦官未除,你们便要与我翻脸么?”
“一个黑脸,私招豪杰、猛将胁迫我;一个白脸,曲言强辩,劝我立时诛杀宦官!……哼,你们都以为我何进,鼠目寸光,看不透你们心思,任你们摆布不成?”
何进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许久许久,何进才平息下心中愤怒。何进取过汉世地形图,观察几番,呼来亲信:“河东皇甫岑、安定皇甫嵩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反应。”
“你下去吧。”
亲信记录下后,转身离去。
亲信未曾走至门口,何进又突然道:“且慢,董卓和丁原可有消息了?”
“此是董卓书信。”
“哦?拿与我瞧瞧。”
“臣闻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愿学历朝名臣,驱逐赵忠、张让之徒,以靖君侧。”瞧过之后的何进把手中书简放到一旁,颓然坐在地毯之上,略松了一口气,回味道:“只诛宦官首恶,不废宦官之制度。”
何进能在无数外戚之中,拼搏成为大将军,虽说有何太后之助,但何进心智也非常人能比。何进与袁隗等人联合,是想学梁冀之例,控制文臣士族,为自己所用,而不是养虎成患。外戚梁冀当政有李固、杜乔,宦官王甫、曹节掌权,有李膺、陈蕃。
只要权不归党人,朝廷内政必有争端。
何进也是看透士族这种谁上台,就攻击谁的心态,才想保留宦官一部分势力,以之对抗党人、袁隗之徒。
何进呵呵轻笑道:“董卓……董卓!没有妄废我一番拉拢之心!昔日我供你军粮,保你党羽,如今该是你报恩之时。来人,以大将军印章,策命董卓回军……回军镇守京兆上林苑。”何进令董卓驻军上林苑,却是为震慑洛阳城内的袁绍以及蠢蠢欲动的张让等人!
……
光熹元年八月。
此时的洛阳城,天色虽然阴沉如旧。
晨起时,大将军何进接到何太后诏书。何太后诏书中,责斥何进不该逼迫中官,并勒令何进入宫与张让、赵忠等解仇,好生辅助幼帝刘辩。
团团簇拥下的何进,官骑围绕之中,一身朝服的何进,随意乘着骏马,目光散漫的望向前方。此时,何进脑海中,无数念头剧烈争斗。袁绍能毫无顾忌的逼迫何进,诛杀宦官,那是因为袁绍背后站着无数势力,不仅是汝南袁氏、弘农杨氏等背后大族,更有荀攸、钟繇、许攸等少年马前卒。甚至连王允、何颙、郑泰等人,也都是各有心思,难以让何进全心信任。若说袁绍,代表着州郡士族,那么宦官,代表着雒京区域豪强。他何进又是什么?
何进出身贫贱,士族名门对其貌恭,而心实鄙视之;何进依靠后宫之宠,骤登高位,又似从宦官虎口夺食。
纵观东汉十一帝,可知党人士族不可依为根本。
那宦官呢?梁冀、窦武,直接被中官引兵斩杀!梁冀、窦武,都是望族名门出身,尚且如此,何况他何进?
大将军之官职,在汉世,非常设官职,且凡为大将军者,必是外戚。
何进一路遥望着这些门第,心中艰难抉择:“若杀宦官,我难免被逼迫而死。然而,若是与宦官媾和,袁隗等人必将立时与我断绝……脚踏两条路船,亦是艰难无比。昔日窦宪之难,我竟然今日才完全理解。只可惜,董卓、丁原未至!”
数十人官骑,沿着长街南行,又向西转。不一时,南宫南门便在眼前。
东汉制度,南宫南门为正门。凡大臣朝会、入宫,必由南门入!
入南门后,立即赶来一位小黄门,为何进引路:“太后在嘉德殿,等候大将军。”
何进跨步入嘉德殿,却见殿内坐满中官,类如张让、赵忠皆在场。何进心中一紧:“你等难道今日欲与我决断诸事?”何进勉强笑一下,左右望一眼,问道:“太后何在?”
何进话未落音,身后嘉德殿大门,“吱呀呀”的便被几个小黄门合上。
何进心中猛的一跳,面色有点阴沉。
嘉德殿内,无数宦官次序坐着,却无一人回应何进所问,宛若一个个木偶。北面,张让当中首座,赵忠、段珪,分别跪坐在张让左右。
张让眼皮下拉,沉声问道:“大将军。自太后诞生龙子之后,我曹诸辈,待你如何?”
何进干声呵呵笑了笑,压住心中紧张:“幸得诸常侍照料,何进方有今日。”
张让点点头,又道:“自大将军登位之后,凡大将军所签兵粮调遣,我曹可曾短缺过分毫?”
“诸位常侍,皆是国之忠良,岂会短我粮草!”
张让站起身,走至何进身前五六步远,方才停住脚步,长叹一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曹不曾害过大将军,甚至我还替我儿子,求娶你妹,结秦晋之好……天子呼你一声舅父,却也应呼我一声外祖。血脉相连,亲戚相关,我张让却猜不透,大将军为何偏偏舍近求远,交好袁氏,却欲诛杀我曹?”
“若是我曹死尽,大将军亦能善终乎?”
何进听到张让不再含蓄说话,知道这是图穷匕首见之征兆,失声叫道:“敕令诸州郡,害你等亲朋的,是袁绍而非我何进!张常侍,莫要被奸党离间你我友谊!”
张让摆摆手,缓声道:“自你登位大将军来,借力打力,至今,你以大将军之位,参录尚书事,可谓总管朝政内外。你之谋略,我从未曾轻视过。袁绍假借你文书……这怕是你何进,又在施展两虎相害之计,逼迫我曹狠斗袁氏一门,而你,则借此奠定根基,重铸大汉另一位梁冀!”
“人渐老迈,不知不觉,又说如此多废话。其实似你我之辈,这其中权谋,只需看到一点,便能猜出大概,何必浪费口舌,百般解释?”
“张常侍!”
何进听出张让话语中丝丝冷意,趋步上前,试图改变张让决策。
何进一动,嘉德殿两列数十名小宦官,一个个长身而起,挡在张让、何进之间,拦住何进步伐!
“张让,迟则生变,勿要再与他多言!”
赵忠起身,大喝道。
随着赵忠这一句话,嘉德殿内的气氛开始凝结。
“张常侍、赵常侍。请听我一言……”
“大将军,事已至此,何必再说其他废话。武士何在?”
段珪见何进虽然紧张、恐惧,但仍不失分寸,说话也极其有条有理,唯恐何进的自辩换来求生之机。
“哗啦哗啦……”
嘉德殿众宦官之后,十数位尚方令属从,长身而起,跨步向何进走来。这十数人,皆是一身铠甲,头带羽盔,腰配短剑,威武凛凛。汉世习俗,凡官员入宫者,无有特别允许,不允佩剑入皇宫。何进入嘉德殿时,两手空空,也是因此,他才不敢贸然行动。当此时,宦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张让、赵忠等,心有杀念,杀他何进,易如反掌尔!
瞧瞧远方一步步逼近的数十名武士属从,何进双拳紧握,臂上青筋暴出。此时他内心,一个念头告诉他,当回攻背后嘉德殿大门,求许万中无一的活命机会;另一个念头,却让他放弃反抗,默默承受这一切。
“张让、赵忠。你等若诛杀我,兵权定归司隶校尉袁绍。昔日党锢,党人与诸位中官皆有血海深仇,且看洛阳京畿重地集结四方豪杰,几乎恨不得食众君之肉,饮诸君之血!一旦我身死禁中,洛阳必将大乱,甚至袁绍为避免出现陈蕃悲剧,将冒大不韪,围攻禁中……”
张让等人,身处高位,冷血薄情。若想改变他们心意,提及诸如婚姻等事,基本无用,唯有从根本利害关碍出发,才能博取到一二希望。张让摇摇头,道:“你死后,你弟骠骑将军何苗,将代你为大将军。而后,我曹立即出兵剿杀袁氏。袁隗,不过又一陈蕃尔,何须惧之。”
“至于雒京豪杰……我与赵忠已经早发诏书,请董卓入雒。只需守护南宫数日,洛阳京畿所谓千数豪杰,必将被董卓尽数捕捉。”
听到张让所言,何进心中一惊,董卓竟然与张让、赵忠还有勾结。
“你们……”
张让对何进所问,避而不谈,继续道:“不过,你我总归是婚姻之家,只诛你何进,却不涉及你何氏一门。比起窦武……我始终对得起你何进!武士何在,还不速速……”
“且慢!”
何进大喝一声,打断张让命令。
何进转身,重新打量一番嘉德殿,颓声喃喃道:“你们今日伏击,我竟然没有得到丝毫风声。想来自从蹇硕杀我未成之后,我留在宫中的暗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