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裳容依进他怀里,然后伸手环过他的脖子,从另一边将玉佩拿进手里。
这块玉佩墨色玉佩外形如鸡蛋般大小,透雕成盘龙的样子。龙身上凸起的纹路呈现出小篆的叶字纹样。
玉佩通体毫无杂色。不仅玉质温润,表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柔光,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叶裳容虽是第一次看到,却不知怎么的,知道这玉佩在阳光下会有不同的颜色。她迎着阳光举起手中的玉佩,果然成了明艳的绿色。
“质地不错。”将离显然也看出些门道。他伸手握住叶裳容的手,朝他面前移了移,“传了几代了?”
“不知道。”叶裳容说,“不过本来要给弟弟的。”
突然之间,清晰了起来。
她是叶家的嫡长女,父亲便将该给儿子的传家玉佩给了她。后来母亲又有了身孕,父亲笑说如果是个弟弟,就要把玉佩收回去。于是她偷偷找了匠人,把一个“容”字刻在了玉佩上面。
叶裳容转动玉佩。果然在龙足的凹处,看见一个小小的“容”字。
那一刻,她突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个叶裳容。
两份记忆,如此清晰却也如此泾渭分明。
不过将离却显然误解了她的怔忡,“想家里人了?”他的声音柔软里,隐隐地似乎还透着一股宠溺。
叶裳容一怔,迷惑瞬间被冲得干干净净。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刚才想的到底是什么,却突然想起一回事来。
“这个,到底怎么去的当铺?”
理应挂在她脖子上的,或者掉进通济渠底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当铺里?
“张贵送来当的。”将离甚至并不需要多说。
叶裳容眯了下眼。
乘她昏沉的时候,昧下她的东西是吗?
她可以不计较张母吞了她的治病银子,她可以不计较张家如何刻薄她。但是敢昧下这个,还送进当铺换钱?
张贵,你好大的胆子。
叶裳容冷笑了一下。
县衙
叶裳容端正地坐在县衙的偏厅里,低着头,等候县令过来。
昨日她乍然见到墨玉,一时激动了。
其实,激动的也不能算是她。这身体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些原主的情绪,平时不觉得昨日却突然翻腾起来,让她措手不及。
不过这生与死的问题,也着实难以说个明白。
虽然内里完全不同,那个叶裳容的身体却还能走能跑。既然曾经有过主人,那么有些情绪和模糊不清的记忆,对现在的叶裳容来说并非不可思议。
但是,她昨天也确实是因为这块墨玉,对张贵起了赶尽杀绝的心思。
叶裳容想起昨天看到的墨色玉佩。
她无法解释,但是当这玉佩握在她手心里时,她确实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安心和喜悦。也所以即使她明白张贵盗窃的不是“她”的东西,却还是没有放弃过为此做些什么的想法。
叶裳容微笑,只是那双如水的杏眸里,却止不住地流露出些许寒意。
张贵于她,本就芒刺在背。譬如将离那种引逗他染上赌瘾的法子,她不是没有。只是不想为这种人,伤了自己德行而已。
但是如今,只能说张贵的运气到头了。
别的东西,还好遮掩狡辩。谁让他偷这种明明白白刻了字的东西,还蠢到送去当铺?
其实说是“他”偷,或许并不准确,叶裳容眨了下眼。
她在张家醒来时,有的不过是一身破衣裳。落水不是被人洗劫,自然不能干净成这样。现在看来,当时为她喂药换衣裳的张母,顺手拿走的还真是不少。
张贵起初大约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没还她,说他偷东西就不是冤枉他。
他不是很孝顺吗?
偷盗的罪名之类,顶上一两个,想来对这种孝子是不成问题的。
一时,门口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当先的一个三十多岁,方脸,一身青色官袍,神情看上去颇为温和。他身后跟着一个文书,两个衙役样的人。
这人虽然没戴官帽,只用了家常的小冠,叶裳容也知他是本城的县令吴篆了。她立时站起身,向那人福身下拜,“民女叶裳容,见过吴大人。”
吴县令脚下一顿,他远远地做了个虚扶的手势,道声“叶姑娘请起”便走去主座上坐下。
叶裳容然后再向另外三人低头致意,然后就立在原地等吴县令开口说话了。
“今日请叶姑娘过来的意思,想必叶姑娘也知道了。”县令说。
“是。”叶裳容说,“据说当铺收进一块玉佩,可能是我的东西。”
叶裳容并不想太过招摇。于是她和将离说好,让接到玉佩的当铺伙计去衙门告状。
“可是这块玉佩?”吴县令从案上托盘里拿起一块玉佩。
从叶裳容的距离,其实能看清他手里有块黑黑的东西算不错了。她自然知道县令是防人冒认,于是答道:“我的玉佩在墨里浸一下,能在纸上拓出一个小篆的叶字。龙足凹处,有个很小的容字。再有,如果对着阳光,能看见龙尾上有一处暗红的斑纹。如果符合了这三点,这一定就是我叶家的传家玉佩了。”叶裳容甚至没有试图走过去,只是半低着头,清楚仔细地把话说了一遍。
“看来是真的了。”县令的语气温和了不止一点,“叶姑娘不用客气,请坐下来说话。”
叶裳容依言坐下,抬头却见上座的县令目光几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顿时一阵不悦。
“是本县唐突了。”县令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歉然一笑道,“本县几年之前见过尊大人,如今看着叶姑娘的样貌,真有几分叶大人的影子。”
“大人见过家严?”叶裳容这时,只能这样问了,甚至还得在语声里加上些意外。
那位叶大人似乎与女儿并不亲近,即使说起他,叶裳容也丝毫没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找到一丝亲近或者激动的感觉。
“不过,”县令又上下扫了眼叶裳容的妆扮,“叶姑娘的打扮,似乎太过鲜艳了。”他的语气陡然亲切起来,却也同时多了些责难。
鲜艳?
叶裳容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那县令见叶裳容还是怔怔的,沉声道:“令尊大人过世未满三年,叶姑娘就穿红着绿,也太不经心了。”
叶裳容心里一跳。
“过世?”她突然猛地站起来,甚至朝前跨了一步,“大人说爹爹过世了?”不止说话声音突然提高,还急切起来。
她的举动完全出乎县令的意料,他皱眉看着叶裳容,“叶姑娘不知道?”言下,是不信的。
“刘大人当时跟我说,什么都没找到。”叶裳容皱起眉。
这倒不是全然的做戏。
初醒时叶裳容虽然没想那么多,住进刘府时也明白过来了。
父丧,是要守孝三年的。
但是当时,刘启贤找到在张家的她,对她说的确实是“没找到”。叶裳容虽然心知凶多吉少,但是想想也不是没幸存的可能。
毕竟通济渠是人工开挖的河流。底下一不会有暗河,二也没有大型食肉鱼类。几个大活人掉下去,连断手残脚都没发现,反而说明活着的可能性不小。
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便是守足三年孝也没什么。但万一人没死,只是在哪里养伤呢?
吴县令沉下脸,低喝一声,“这个刘启贤!”
他的声音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满。但是叶裳容也知,那并不是她该注意的地方。于是她问道:“大人说的守丧,是看到……”
“是。”吴县令抬起头,满脸沉痛,“本县御下无方,竟然令叶姑娘至今蒙在鼓里。”
“……大人言重了。”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叶裳容一时心里百味杂陈。
父母,还有幼弟,其实都算不得她的亲人。纵然听到他们都已经亡故的消息,伤心却还是伤心不起来的。
只是,她到底还是期待过。
这世上能不求回报真心待她的,或许只有这个身体的血亲了。在张家的时候,她倒是真心在等着刘启贤能给她带来好消息。对那时的她来说,就算找回来一个重伤濒死的,即使她必须为此付出更多的辛劳,总也好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虽然明知道时间拖得愈长,结果就越不会好。但是当有人切切实实地这样对她说时,她还是忍不住黯然了下去。
“大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叶裳容的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我要去……”
“这是自然。”县令的说话声,立时亲切起来,“等一下我就命人陪叶姑娘去。”
“多谢大人。”
“倒是叶姑娘在刘家一住两年多,就没想着回长安吗?”吴县令说,“家里虽然没人了,宅子里总还有下人的吧?”
叶裳容慢慢抬起头,“大人为什么会说我在刘家住了两年?”
“当时有人报上来,说发现了叶家姑娘。刘县丞说是曾见过你,他的夫人与令堂大人也是亲戚,所以才由他去。怎么,不是吗?”
叶裳容看着县令,清晰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刘启贤嫌弃她或许并不难理解。
但是,见过她?
这……
凉亭
叶诚一家三口,葬在通济渠边。
发现尸体的船家虽然即时报了官,一时间也没能查明身份,只能就地安葬。直到吏部发了寻人的公文,两相比较才确定这是失踪了的叶诚一家。
叶裳容送走那位文书后,在坟边坐了很长时间。
虽然不记得任何一个人的样貌,但是对着粗陋的墓碑时,孤寂的感觉却真真切切地浮现了上来。这一刻,叶裳容不想去追究这到底是她的,还是“她”的感觉。
想那叶诚本是长安人士。十几年外放后升了官,他携妻带子荣归故里,正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在离长安还有一日路程的管阳丢了全家性命。
这样的事情,听着也让人唏嘘,何况他们还是这个身体至亲的人。
叶裳容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朝来路走回去。
上府衙倒没什么,叶裳容却着实不愿意再让人知道自己又与张贵沾上什么关系。她没让刘府的人跟着,一路上都是雇的轿子。如今自然是只能走回城里了。
没多久,她就到了通济渠边的凉亭边。
中秋已过,日渐西斜,带上寒意的风里连景色都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意。
凉亭里有个妇人,叶裳容也没多想就跨步走了进去。那妇人闻声回头,于是两人都是一愣。
竟是余元的女儿,张贵的妻子,余珠。
叶裳容见过她很多回。这人虽然长得不能算漂亮,性子却相当爽利。在倚江楼时,她不仅知她女子身份,还颇多遮掩帮忙。只可惜有个张贵横在她们之间,朋友之类的是不可能了。
“余姑……”叶裳容才从坟边过来,一时还有些感叹,险些错了称呼,“张夫人。”虽然跟这个人实在是没话好说,但是看都看见了,她总不能像怕了人家似的回避。
余珠回头见是叶裳容,脸立刻就绷了起来。她紧抿着唇,仔仔细细地把叶裳容从头打量到脚。
叶裳容今日出门本是为了见官,自然不好素淡得太过分。她虽只轻施粉黛,到底是与在倚江楼时彻底不同了。
“果然漂亮。”余珠看她半晌,才挤出那么一句硬邦邦的话,“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
怎么听怎么酸的话,叶裳容却无话可答。
以她与余珠之间的关系,要她毫无芥蒂自然绝无可能。但是,这也实在不关余珠的事,迁怒这种事叶裳容也做不出来。
“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余珠说,她的声音里透出清晰的怨恨。
“我很抱歉。”叶裳容只能这么说。
她虽然清楚没有这个余珠,总会有什么马珠牛珠出现。但是反过来没有叶裳容,至少就不会招来将离,引逗得张贵染上赌瘾。
“不是你的错。”余珠冷着脸,却还是这么说了。
叶裳容倒是怔愣了下。她虽然知道余珠爽利,却不想竟然能爽利到如此地步。自己的夫君满脑子别的女人,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