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昙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现在正要打开空间的缝隙,这丫头就不怕掉落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你不要动!”他只好分出一点心神来稳住童焱,“等局面稳定之后我会去看你的,你现在乖乖给我回去!”
“真的?”童焱果然愣了一愣,“你会来找我?”
“……真的。”
“那我要是想回来逛逛呢?”
“……那我就接你回来。” 沈昙笑的有些无奈。他是注定要言而无信的,但反正也没少被她埋怨过,再多埋怨一次也无所谓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知道没有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之后,生活是不是能更舒服一点。
“那……那你可要说话算数!”童焱似乎也怀疑他这般爽快的态度,“一定要来找我啊!一定……”
话还没完,整个身体一轻,完全启动的法阵终于在她身后打开一个闪光的洞口,将她完全罩住,一瞬间隔绝了她与周遭的世界
最后的最后,童焱只看见停止做法的沈昙站在阵法外面仰望着自己。他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柔和如水,还向自己挥了挥手,像是在说再见。
心酸的感觉顿时不争气的化为她眼里徘徊的水珠,一如回光洞里分别时的欲语还休,此时此刻,童焱终于能很肯定心里的那种感觉,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他。
80童焱与姜焱
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天空,沈昙不知该做什么感受。是要为自此后便可清静的耳根松一口气?还是要为忽然安静下来的身边感到叹息?一时之间,只觉的有千百种复杂的想法绕在一起,理不出一点头绪,心里却是一下子空了下来。
也罢,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整吧,自己以前不也是独自一人走过了千年的时光吗?他摇了摇头,收敛心神坐了下来。法术让他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虽然也知道该早点寻思个地方隐匿起行踪,可眼下他实在走不动了。
这时东方已经露出金轮,橙色的光芒开始越过远方的山脊向这边照射过来。沈昙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思绪不禁有些飘然,想起最初七峰山上也曾这样看过日出,而身边的聒噪少女喋喋不休,他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微微弯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美好安宁的时刻,异变突至!
四周的光芒不知为何忽然变为深紫,沈昙看到自己在光下急剧抖动起来的影子,猛的抬首直视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五个密布咒符纹路的光圈凭空出现在那里,正是刚才童焱所消失的区域。而在诡异的术阵缓缓转动的同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凭空浮现。
“差一点啊差一点,差一点就让你们逃掉了。”张枭羽的幻影在紫光的笼罩下轻飘的像一缕孤魂,他从空中俯视着沈昙,神情盎然,“亏的你现在居然还能使用这么大阵势的法术,我才能顺着灵气寻到这里。”
“你……你做了什么!”沈昙的心一沉,视线穿透张枭羽的身影直至他身后的法阵,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也别紧张,我只是把你想要送走的那一位又接回金墉城里做客罢了。”果然,张枭羽兴致颇好的笑了起来,在他那虚幻的脸上显得更加扭曲。他眯着眼看了看已经面色凝重的沈昙,悠哉的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见到那个丫头啦,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想她啊,哈哈哈哈!”
“张枭羽你这个混蛋!”沈昙忍不住一道气浪就劈了过去,尽管以他现在的能力,这种法术根本没有杀伤力,可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那道气流被幻影轻而易举的躲过,也引来张枭羽又一阵的轻浮嘲笑,“使用过逆岁辰轮后,不休息上几个月是积蓄不起灵力的,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忽然一个俯冲逼近沈昙的眼前,原本虚幻的身姿也同时化为实体,张枭羽志在必得的伸手朝沈昙抓去。
“沈大人,老老实实跟我走吧,野丫头还在金墉城等着你呢。”
“你想的倒美!”沈昙厉喝一声,在张枭羽抓住他肩膀的同时,他的两手已直抵在张枭羽的胸前,口中迅速涌出的咒诀聚为手中的光芒隐隐乍现。
嘭的一声,气劲的攻击与张枭羽的回防激起巨大的互斥力量,震得张枭羽也不得不向后踉跄了几步,而沈昙则直接被震出了悬崖,在这转瞬之间坠落的踪影全无。
“啧”张枭羽皱了皱眉头,着实没想到沈昙的奋力一激还能有这样的力量,不过他俯视着百丈之下的绝谷,很快又恢复了一脸轻松——只要有童焱在手,不怕沈昙不来。
“沈清凝,那我们就在金墉城再见吧。”
**********************************************************************
“小女子姜焱参拜仙真大人,从此后愿与大人结百年之约,任凭大人差使。”
青翠山林之间人头攒动,大概有百十号人围在空地中的祭台周围,正中坐着一个年轻少女,正在对由祭台上走下来的苍翠身影俯首叩拜。
童焱想了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当初七峰山招神时的景象,而那面朝祭坛而坐的就是她自己。只是她不是正在被沈昙送回家吗,为什么又回到了七峰山?还是说这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
她看自身仿若一个幽灵一样漂浮在村民们之外,也无一个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就愈发觉得这恐怕跟之前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一样了。这么一想,童焱淡定下来,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送她一个往昔的美梦,也算是慰藉一下猛然离别时的眷恋。
只是……以前做的梦总是能得到印证,这个梦为何在一开始就跟现实有些许出入?并且童焱也很快发现,随着梦境的继续,这个出入也越来越大。
她的眼前完全就是一个自己故事的重播,而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姑娘却像只是套着她的皮的另外一个人。她称呼沈昙“天君大人”,在他的面前既不口出不逊,也不冷嘲热讽,总是无休无止的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
看着她对沈昙那截然不同的态度,童焱不止一次的揉了揉眼睛,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谁?
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却能感受到那个姑娘的内心。看着她总是跟在沈昙身后的身影,童焱几乎能确定她望着沈昙的视线是谦恭中又带着憧憬,这种感觉如此的直接而真实,简直无法相信是来源自外人的心灵。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欢笑时自己会快乐?为什么那个人出神时自己会知道她的心思?为什么看到那个人对着跟她告别的沈昙流泪时,自己的眼泪居然也会情不自禁的一起流下来?
为什么自己能自然而然的理解,那个姑娘从一份自幼的天职和责任中慢慢萌芽的爱恋,和她小心的怀抱着这种情感时的开心与忐忑?
这是谁?这不是自己,这是……这才是姜焱?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滑过脑海的一瞬间,童焱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般,在巨大力量的漩涡里迅速的朝姜焱的身体靠近,而梦境中的姜焱也迅速的朝自己靠过来,这就像马上就要对撞的两列快车一般,吓的童焱条件反射的交叉两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一瞬间,轰然一声巨震穿过她的四肢百骸,姜焱的记忆开始源源不断的挤入她的大脑,仿佛250G的存储内容非要塞进她这总容量才80G的空间,自己的、姜焱的记忆相互交错融合和解构,混乱不堪,最终将她的意识击的粉碎。
****************************************************************
“醒了?”
郁元机站在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手。算起来他们已有半年没见了,他觉得床上这人看起来似乎更有活力了,这与自己还真是反比。
童焱挣扎了一阵子,才最终从昏沉中睁开了眼睛,可是当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郁元机却觉得刚刚认为这个人有活力只是一股错觉。童焱的眼睛里一丝清醒的神采也没有,看到自己时毫不吃惊——或者准确点,该说是呆滞。
“……郁元机?”她晃晃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发虚的看着自己,意义不明的问了一遍。
这样的反应多少让郁元机有些意外,他猜测童焱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多半是手足无措,然后再是勃然大怒,但是没想到她会像现在这样似乎有看见,又似乎完全没有看见。
“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深恶痛绝的人给忘了?”他冷笑了一声,可仍没激起童焱什么反应,她的目光甚至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在室内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最后又默默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我……我……”
“你怎么了?”这下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便伸手想去扶下童焱的肩,可是刚刚碰触到,童焱只是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郁元机皱眉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慢慢显出身形的张枭羽,“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可什么也没做。”张枭羽一脸夸张的被冤枉的表情,他踱到童焱床前,一手覆上她的额头,果然感应到紊乱的灵识在手下的躯体中乱窜。
“或许是两个法术的对抗让她的意识出现混乱了,不是什么大事。”这么说着,他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轻轻念诵起安神的咒语。
神仙的分析果然还是有道理的,因为童焱现在的脑子确实正在翻江倒海的混乱着,尽管张枭羽的法术让她稍稍感到舒服了一些,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是的,混乱。
光这个字恐怕都不足以来形容了,应该是空白——难以置信、出乎意料、混沌到无法思考的一片空白。
自己竟然就是姜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但是当她的意识苏醒的时候,她就深切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好似这个答案本来便摆在那里,而她在它跟前绕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童焱”的记忆就是那块蒙住她眼睛的布,关于现世的记忆是如此栩栩如生,以致她毫不怀疑那才是真实。可是当姜焱的记忆汇入她身体的时候,一股更巨大的清晰和生动充满了她的每一个细胞,从每一根神经中往外喷发,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占据了她的思想,让她在两个同样鲜活的记忆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她是姜焱,她出生在七峰山,作为巫觋长大;她一心憧憬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幻想着将要结缘百年的神祗。她记得跟沈昙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记得每一个掩藏在这具身体中的心绪与感触,而那现世里的家人亲友才是一场额外的旅程。学校里的那一晚,被她误以为是绑架犯的正是要接她回来的沈昙,却不知出来什么意外,半道上让失去记忆的她被丢在了一切发生之前的七峰山。
这就是迄今为止,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一时之间,忽然茅塞顿开。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回光洞里幻化不出她在现世的生活,因为那本是虚假;而她之所以越来越频繁的梦到所谓“未来”,因为那本是她的过去。
可是……等等,如果她真的是沿着过去的轨道又重复了一遍,那为什么上一次离别之时沈昙还很郑重的保证会接她回来,且对她不停的叮嘱,这一次却只字不言?要是再深入一点想想的话,经历过“童焱”的生活后,她已经不可能同过去的姜焱一样了,这样子的存在对原来的轨道而言,难道不奇怪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不仅没有因为身份的确认而得到解决,反倒是越来越多。随着大脑来回的思索,五感和意识也再一次渐渐清明起来,童焱又一次的睁开了眼睛。
简单的床帐,简朴却考究的家具……她迟钝的转动眼珠,然后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