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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如以绣帕掩着口鼻,又觉得昏昏欲睡,酒剑仙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丹丸递给林月如,道:“嚼碎吞服,就没事了。”
林月如依言服下,果然立刻神清气爽,睡意全消,暗自佩服酒剑仙有些来历。
及至步入内堂,遍地都是昏睡的人,此景令林月如感到毛骨悚然,酒剑仙道:“果然是妖气,嘿嘿,有些意思!”
林月如道:“前辈,您看得出这妖怪道行?”
酒剑仙道:“你别忘了蜀山派的老本行,什么妖魔鬼怪我没见过!这府邸到处都被施了咒!”
李逍遥问道:“师父可有办法对付这妖怪?”
酒剑仙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些妖怪怎会惹上尚书府?我瞧这府里的气干净得很,妖物没理由挑上啊!”
李逍遥及林月如都吓了一跳,林月如问道:“他们?难道妖物不只一样?”
酒剑仙道:“至少出入的气,不只一种,至少有两股不属于人间的妖气来过。”
刘晋元曾说看见彩依与巨大恐怖的蜘蛛对话,原来竟是真的。
“那……现在妖怪离开了,该怎么办?”
酒剑仙说出的话,让李逍遥和林月如都再吃一惊。
“谁说妖怪离开了?至少还有一个在这大宅子里!”
“什么?还有妖怪在?是谁?”
酒剑仙眺望了一会儿,道:“一时看不出来,那妖怪到处都洒了迷障,不如这样吧!我来开坛作法,先破了妖怪的幻术,逼它现形再说。”
“要设坛吗?这该怎么设啊?”不要说林月如一点主意也没有,李逍遥也对于作法的程序一窍不通。
酒剑仙道:“你们去给我弄几项道具来,像符纸、铜铃、香炉、铜镜、朱砂……还有,顺便给我带一壶上好的太白酒来!”
林月如道:“要太白酒做什么?”
酒剑仙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些都是做法的道具,缺一不可!”
林月如是很想马上找齐这些,但是一个偌大的尚书府,东西藏在哪个仓库,一个没头绪的外人恐怕找一辈子都找不到。林月如向酒剑仙要了几颗方才的药丸,先救醒了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醒了之后 ,一看见床上杳无人迹,整个脸都白了,惊恐得说不出活来。
林月如问道:“云姨,你们怎么会都昏睡过去了?”
尚书夫人道:“我……我方才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月如款言安慰着尚书夫人,让李逍遥拿酒剑仙的药丹去弄醒管家及长史,好让他们准备除妖的道具。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李逍遥问道。
酒剑仙道:“没大碍的,所有的人再过两三个时辰,花香散了,自己会醒。”
见到酒剑仙道那不侠不道、酒气冲天的样子,尚书夫人有些没信心,道:“这……这位道长要作法吗?不等后日的吉时……?”
林月如道:“您放心吧,这位前辈可是蜀山派的大人物呢!”
尚书夫人道:“是吗?那……那就有劳道长了。”
话虽说得客气,但谁都知道她对酒剑仙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林月如虽拍着胸脯打保票,但其实也有点心虚。独孤剑圣会抓妖,酒剑仙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管事们连忙将东西全都备齐,很快就摆出了一个像样的法坛。
酒剑仙道:“很好!都弄齐了。让你们这些小娃儿瞧瞧我尘封已久的独门绝招:醉仙封魔大法!”
“‘醉仙封魔大法’?这名称好像是临时编出来的吧……”李逍遥道。
酒剑仙登坛,李逍遥、林月如两人各站在坛边,看着他怎么作法。只见酒剑仙也不写符,也不念咒,竟然先举起酒壶,仰首喝了一大口的太白酒。
酒剑仙满足地吟道:“‘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香’!太白酒,不愧诗仙之名啊!”
酒剑仙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壶一抛,竟已见底。
只见他拔出剑来,摇摇晃晃地说道:“本道要开始放法啰!在我还没完成以前,你们二人千万不要离开我七步以外!”
李逍遥道:“为什么?”
“反正不许离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切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有什么不良后果,我可不负责!喝!”
一声轻喝,只见酒剑仙腰一拧,如同飞鸿般翩然跃上了桌子,持剑吟道:“‘独坐清天下,专征入海隅,九江皆渡虎,三郡尽还珠。组练明秋浦,楼船入郢都!’……”
他身随剑走,轻灵无比,竟在窄小的法桌上舞毕了一套绝妙的剑法,令这小小的桌面有如天地般开阔广大,李逍遥看得目不暇接,正要开始崇拜,酒剑仙一跃下桌,一个下腰,竟倚着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逍遥一呆,走近了他。只见酒剑仙面色驼红,睡得十分香甜。
“师父!师父……”
林月如也近前,道:“他睡着了?”
“看起来……好像是的。”李逍遥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林月如:“什么跟什么嘛!又是一个来装神弄鬼的。”
李逍遥忙道:“不,这个……我想师父的本领真的很高强!也许……嗯,也许那个…”
林月如不留情面地问道:“也许是酒喝多了,是不是?哼!”
尚书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否要将道长移入内室,免得着凉了?”
“嗯……好吧。”
李逍遥伸手要抱起酒剑仙,却发觉他身子十分沉重,抱也抱不动。李逍遥微觉诧异,尚书夫人身边的长史与管家自动上前,要一起搬酒剑仙。但是,两个抬手拉脚,酒剑仙就像是长在地上的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道长身子这么沉?”
“看起来瘦不拉及的,怎么会……”
众人在惊导地讨论之时,只见林月如转身便走,李逍遥连忙追上前去,道:“月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林月如道:“当然是去找出妖怪,难道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妖怪是说找就找得到的吗?尚书府不知有多大,误闯进去都有可能迷路,一辈子找不到路出来。李逍遥只得陪着林月如四处乱找,但他抬头一看,只觉得后院小楼的方向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云气,他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感到有些异样。
李逍遥指着后院的方向,道:“你看,那里不是怪怪的?”
林月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道:“你说什么?那里没什么不一样啊!”
“是吗?”李逍遥再度细看,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可是他若不去细细辨别,又似乎感觉好像有点蒙蒙的蓝光。
林月如道:“不过,你说的那里,我们就去那里瞧瞧!”
也不等李逍遥,林月如便直接奔往后山的小楼。这刘晋元与彩依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的小院落,依然是花开处处,优雅宁静,但是却多了几分寥落之意。也许是花木有知,为彩依感到悲哀。
李逍遥与林月如才来到牡丹花丛,便双双止住了步子。
他们讶然地看着花丛中的景象,都不敢置信。
那确实是彩依没错。昏迷的刘晋元正躺在她怀中,不知生死。
她带着刘晋元又回到此处,可见她的心中,这个地方就算会被发现,也是她非来不可以怀念之地。
彩依惊慌地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林月如。
“李公子,林姑娘……你们……”
林月如喃喃道:“想不到你……你真是一只蝴蝶精!”
彩依惊道:“你看得见我的原形?!”
林月如道:“光着身子,露出背后那么大的一双翅膀,谁会看不出来?”
她说得没错,此刻所见之景,任谁也会无法置信。彩依身如白蚕,背后展着一双灿丽无双的粉翅,那绝色之容在这样奇丽的形态下,更是出尘如梦,但是她一手抵着刘晋元的心口,而周遭的花朵全都凋萎枯死,十分恐怖荒凉。干缩的牡丹枝干中,坐着这光盈美丽的蝴蝶精,此景之诡异凄丽,令人不禁疑心她身上有毒,才会使身边之花都干枯而谢。
彩依的声音发着抖:“你也看见我……难道我施的幻术被破解了?”
林月如大声道:“快把刘大哥放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彩依道:“不,我不能放开相公,他已接连两天没有服药了,病情恶化了。妾身只好带他来这里,用百花之精气为他驱毒。一旦停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林月如怒道:“还想拿这种话骗人,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林月如伸手便一剑刺去,彩依扬手一挥,林月如被一股香风逼退了两步,只听彩依哀声道:“求求你们,相信奴家,相公……相公就快死了!”
林月如喝道:“你再不放开他,他才会死!你要想害人,先过我这一关!”
林月如振腕再刺,彩依抱着刘晋元,身子轻轻一闪,避开这剑,急道:“你们误会了,相公中了缠魂丝,奴家这么做是为了救他!”
林月如两击失手,李逍遥也一步上前,正要拔剑,彩依惊觉李逍遥身上的功力惊人,自己绝非对手,不禁变了脸色,急忙抱着刘晋元,翩然飞去。
“追!”
李逍遥与林月如随着那道小小的银光而去,所追之处,与前夜两人追踪的方向一致,看来她是要回到老巢。追至毒仙林,在入口之处蛛丝垂泄,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气。
李逍遥道:“月如,毒瘴这么重,你还是不要进去……”
林月如道:“我觉得没什么异样啊!”
“可是……”
“别啰里啰嗦了,抓妖精要紧接着!”
林月如率先提剑奔入,李逍遥只得紧跟,两人挥剑斩开交缠的杂藤,奇怪的是竟无毒物近身,也许是林月如服过酒剑仙所给的药丸,身上有搞毒的药性,因此这毒仙林的小小毒物都不敢靠近。至于李逍遥,自己还是莫名其妙,他根本想不到,以他目前的功力,自己不要说百毒不侵,还可以说是任何毒物见了他,都要避之惟恐不及。
漆黑的幽光之中,就连地面都有种黏稠之感,好像每踩一步,脚都会被吸住一般,沉滞而令人极不舒服,这里果然是毒物的温床。
猛然间,一阵白光射至。
“小心!”李逍遥随便手挥去,那阵白光化作水滴,落在地面上,随即冒出了一阵阵呛鼻的白烟,可见毒性不小。
低沉的女声自前方的幽暗中响起:
“小子,你是何人?为何能破解我的雪丝?”
李逍遥与林月如停步,小心地防备着,但见前方的树藤交缠,宛若八卦巨网,一名身形窈窕的黑衣艳妇,婷婷地坐在半空藤枝中,冷然望着他们。
透过那层层的蛛网与藤蔓望去,彩依面色苍白的站在里面,刘晋元倒卧在她的脚边。
林月如一气不小,道:“你果然与这蜘蛛精是一路的!”
那黑衣艳妇玲珑有致的身上,紧紧地穿着黑色而有点银丝的衣裳,美艳中带着不祥的邪气,她的声音也有点哑,却十分具有迷神的磁性:
“呵……彩依这小蝴蝶不跟我一路,难道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路?”
彩依颤声道:“李公子,林姑娘,我……我有苦衷,请你们快离开吧,不要管我了。”
李逍遥也怒道:“要我们坐视你与蜘蛛狼狈为奸,伤害人命,这是不可能的!”
黑蜘蛛精微笑道:“小子,我瞧你有些能耐,不过还不大够。”
“是吗?”
李逍遥与林月如双双振剑疾刺,黑蜘蛛精一挥手,白丝横地飞来,挡在她身前,将两人的剑给震了出去。
接着另一道白丝笔林月如的脑际射至,李逍遥连忙一推她,自己身子接着几翻,闪过这道极利的丝,他背后又有破空之响,李逍遥看也没看,再几个急翻,闪去了好几道比剑气还利的丝索。
李逍遥身未落地,剑气以黑蜘蛛精万万想不到的方位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