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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碧落整整衣衫,往殿门前一跨,纣王当即起了身,惊着面色将她和孩子细细打量,末了才冷言道:“孤且万万没有想到,此番再见却是这种光景,你倒是说说,现今前来朝歌是个什么身份?”
姜碧落抬头望去,殿上之人一如往昔般拧着眉心,一张脸陷在浓稠的黑暗里,迷失了本来的残暴模样。
她缓缓收回视线,轻启朱唇,同样冷言道:“碧落惶恐,却不知陛下接受得了哪种身份?昔日虽做过大商王朝姜娘娘,不过是风光一时。那个身份,碧落从未心甘情愿。”
这番话,无疑等同于当头一棒。纣王拍案而起,飞速走下龙阶,行至姜碧落面前,攫起她的眼神,低吼:“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就不怕孤斩了你?”
“若说直面生死,碧落却也经历了数回。拜陛下恩赐,竟亲自将匕首□了碧落心里,既有前车之鉴又何来无名恐惧?陛下若是气急,又岂会为碧落留有全尸?碧落此番前往朝歌,不过是想西岐城民保一时安虞,若陛下难以承受,死不过一瞬间而已。”姜碧落依旧仰着头,决绝的眼神因为凌厉反倒轻易割伤了对面的人。她不是不怕死,只是认定自己死不了。
纣王被她那来势汹汹的气势惊在当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个枕边细声细语的人会变得如此冰冷。或许,他心底的那些期待,只是个幻想罢了。她的心早已改变,亦或许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
“孤一再对你忍让,而今你却公然顶撞孤,如此大胆却是为何?”纣王企图动手掐住她的脖子,伸出来的手掌却在触碰到皮肤的温度后停了下来。他不是下不了手,只是觉得若就此让她魂归西土,那自己这些年漫长的等待又该多么不值,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句道歉,以及一句承诺。
姜碧落望着停在面前宽厚的手掌,动荡的心底也渐渐平静。她俯首拽起融冬往身后扯了两扯,亦是不愿孩子受到浸染,惹上纣王这种暴怒的脾气。
“碧落在宫内耗尽了七年的青春时光,是陛下亲手毁掉了碧落对陛下的信任。那场含冤的戏,许是碧落命该如此,只当看清了陛下的真心,不过是奸人阴谋得逞,碧落不足枉死。可是,在纣军大营那一次,却是根深蒂固伤及肺腑。陛下既然如此恨碧落,却要碧落活着作甚?不如一死了之,也算解了陛下心结。”姜碧落淌下清泪,这段惋惜的告白不过是博人同情的演技,既然纣王没有要她的命,那她活着也必须稳占上峰。只有主宰了纣王的感情,才能保全往日的安宁。
让他心疼,让他舍不得,让他因为自己的过错深深地反省。只有这样,这场感情才会因为不平等而轻易被利用。
“陛下从未对碧落真心,如此,碧落才会在陛下面前枉死两次。无论哪次,伤痛都不会少。陛下可以恨碧落,为什么碧落不能恨陛下?碧落所希望的不过是一心人而已,陛下若给不了,那请赐碧落一死。”姜碧落扔出最后的重磅炸弹,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纣王自己,她只顾潸然泪下宛如受惊的鹦鹉,泣出悠扬的哭声。
天下女人的武器中,眼泪乃极品中的极品。所以,连沉着脸黑着眼的纣王,也不禁沉沦其中,心肝肺猛烈地摇了两摇。
他是心疼的,因为姜碧落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抱怨,这些抱怨让他们一度濒临崩溃的关系更加真实起来。他甚至想要修复,将这段感情继续真挚下去。
终于,姜碧落的目的达到了。
纣王首先服软,免去了一切姜碧落的不好,甚至当即要加封她的名号。
只是,遭到了她的拒绝,她对纣王说:“若是此时加封,碧落的身份会更加难堪,况前朝大臣们也定会说三道四。既得陛下赦罪,自当保全陛下明君形象,且不可做出逾越规矩之举,还望三思后行。”
纣王点头答应,反倒感动姜碧落良苦用心。他确实没来得及想到,此举不过是她为了日后脱身捏造得幌子。想来,一朝入宫再次为妃,她又要如何像姬发交代。本就是三嫁人妇的运命,却也牵出了百转千回的姻缘。她无能,爱不了那么多人。
后来,纣王为顾全姜碧落脸面,特将落沁宫清空,甚至把胡喜媚赶去了妲己宫内居住。此一来,那胡喜媚着实委屈,扯着妲己的袖子哭诉,暗暗发誓定要将姜碧落碎尸万段。
且说这些芥蒂不过是后宫争宠的俗事,姜碧落自然无需上心,她只需平安无事连哄带骗地将纣王笼络,乘机缓和西岐关系,拖延西岐休整的时间,为日后的战争留下余地。
至于融冬,姜碧落让他唤纣王为“父王”。这一句话,却是瞬间提高了母子二人的身价。因纣王膝下无子,也当即封了名号,还融冬一个殿下的尊称。
如此一来,姜碧落也算成功融进朝歌的氛围,一边忧心着对付纣王的办法,一边担忧着西岐的现状。她很想知道,姬发可是还睡在梦里,若果真如此,她也定会在心底骂他数百遍。当初说好要她躲在身后的那个人,现在却流连在梦里不肯出来。甚至要她一个人,靠出卖面皮和感情,维持着大周的颜面。
她表示,很生气也很无奈。
44
44、第四十四章 西风飒飒送斜阳 。。。
纣王二十二年仲冬入夜,风来雪下,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将西岐城罩在了冬日的隆重里。
许是冬季寒冷,风雪又会蚀骨,甚至是殿前燃起了炭炉,也烧不出温暖心脏的温度。所以,沉睡在梦境里的姬发,终于被冻醒,缓缓睁开了朦胧了三个月的双眼。
这三个月,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静止的。睁开眼睛的瞬间,也未曾觉得有什么时间流淌的痕迹。他只微微歪头,却见身侧陪侍的人并不是姜碧落,只是一个没什么映像的普通奉御官。
脑袋里翻搅的回忆,渐渐清晰起来。他记得那些凌空的刀剑,无情地穿透身体时喷出来的鲜血,也听得到姜子牙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印象最深的,却是姜碧落那些意义明显的唠叨和抱怨。他依稀记得,他的身边应该有她的陪伴。至少在睁开眼睛的刹那,他希望看见的那个人是她。
但是,当他再度凝神远眺的时候,这栋空旷的寝殿里依旧没有姜碧落的影子。有些诧异的姬发直起身,唤醒靠着柱子偷睡的奉御官。
问道:“慧娘娘呢……”
惊慌的奉御官睁开眼,马上叩头请罪:“陛下……请陛下恕罪……”
“去叫慧娘娘来……”姬发起身抬腿,虽然身体犹如千金大石般不太灵便,为了不使姜碧落担心,他还是想活动一下胫骨。
奉御官伏在地上,肩膀哆嗦着不敢出声。
姬发有些错愕,瞟着那团紧张的气体,小声道:“你还跪着作甚?”
奉御官胆颤地扬起脸,眼睛里水汽腾起一大片,湿润的瞳孔里甚至有难以启齿的委屈。
姬发更加不解,将这张莫名其妙的脸辨识了一下,遂凑过去将她扶起,错愕道:“孤,很可怕?”
“请陛下恕罪……”奉御官再度垂头,明显的颤抖已经沿着姬发的手掌传进了他的感官意识。
姬发松开战战兢兢的人,径自朝寝殿外走去,要到翩羽宫只需翻过那扇雕花大门。
他不顾周围散开的错愕惊异甚至是欣慰的眼神,自顾自地行至翩羽宫的寝殿前,将那扇门轻轻推开。
但是,映入眼前的,却是偎在暖炉前酣睡的崇露霏。他无声地走过去,将屋内干净如昔的摆设打量清楚,才停到崇露霏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将她唤醒。
同样是惊恐外加诧异的眼神,崇露霏当即伏地,叩首行礼。
姬发免了她的礼,淡淡地问:“现下什么时辰,姜儿人在何处?”
“回禀陛下……娘娘她……她在陛下昏迷之时……为救西岐城民解脱魔家四将的围困……已经往朝歌去了……”崇露霏虽然有些不忍和担心,却依旧老老实实地将这些天的大事说于他知晓。
姬发虚弱僵硬的身体明显摇了两摇,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床前的梁柱。这番话在他耳内消化殆尽,却也经历了很长时间。
终于,他从静谧中回过神,哑然道:“孤睡了多久?”
“将近三个多月……”崇露霏悄悄抬起头,目睹他那无表情的脸近乎蜡纸般苍白。
“姜儿可有分娩?”姬发还惦记着自己见姜碧落最后一面时,她那挺着肚子的可爱模样。
崇露霏点点头,换了稍微清丽的语气答道:“回禀陛下,娘娘已顺利产下小殿下。娘娘还在宫内时,吩咐宫人待陛下苏醒后再行定夺小殿下的名字,所以,还请陛下成全了娘娘的心意。”
“孩子呢……抱来让孤看看!”
姬发有些疲倦地转了身,坐于床头,眼神里凉下去的温度因为太过淡漠,让人以为他在生气。
熟悉姬发的人可能都知道,自从那十年的苦恋后,他的喜怒哀乐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意义不明的状态。敞开心扉这样温柔的事,除却姜碧落便无人能够做到。
当然,跟在姜碧落身边多年的崇露霏多少明白了他那冷淡表情下一颗动荡不安的心。所以,她只能顺从地退出寝殿,到奶妈房里将熟睡的小殿下抱了来,并且差人将姬发苏醒的事情通知了姜子牙。
许是入夜寒冷且步行颠簸,崇露霏怀内婴孩刚进寝殿大门,便开始啼哭。
响亮地哭声迎来姬发的注意,他起身迎去,将孩儿揽入怀中。说来也怪,刚才还啼哭不止的婴孩,见到生父后,马上止了哭,仰面浅笑,将小手胡乱地挠着姬发的衣领。
此番祥和之态委实让旁观之人心内感动,崇露霏也瞬间湿了眼眶。
姬发凝着孩儿的眉眼鼻尖,心内五味杂陈,遂抚摸着他的小脸,扭身道:“传令下去,此子名曰诵,即日起加封太子,是以我大周顺位继承人。”
崇露霏低头谢恩,拱起的嘴角里,却有些淡淡的遗憾。若是此番姜碧落身在宫内,定是一片欢腾之色,却不似今日这般凄凉。
此刻,姜子牙已知晓姬发苏醒的消息,在翩羽宫正殿外侯旨。奉御官传话来时,姬发将怀内小儿交予崇露霏之手,嘱咐道:“好生照料。”
行至正殿之前,见姜子牙叩首行礼,遂扶他起身,问道:“相父,姜儿赴朝歌可有探子跟随,如今是否一切安好?”
姜子牙垂首答道:“陛下放心,娘娘临行之前已留下嘱托,待二十日之后,定会派人搭救。”
“此话怎讲?”
“娘娘此番前往朝歌,一是为缓解西岐兵困之乏,二则有心毁掉纣王所塑之阴王像。为确保娘娘安全,臣下已派探子伺机保护,定当护得周全。”姜子牙又怎会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况她此番大义之举,却也潜伏着危险。那朝歌虽是大势已去,却也有妖道之人从中作梗,如此一说不过是缓和一下姬发混乱的心情,只当安慰。
“虽是姜儿有言在先,但是此番行动却也危机四伏。孤尚且心有不安,又怎可不管不顾。还望相父亲临,暗中救她于水火。”姬发放低姿态,言语反倒是求人的语气。
姜子牙本就有心前往朝歌,会一会师弟申公豹。此番武王下令,正好周全了他的心意。遂领旨道:“陛下切勿心焦,臣下自当竭尽全力。”
姬发感激,眼睛里溢出零星暖光。
姬发昏迷不醒一事,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何况敌方朝歌,更只当西岐大军不敌魔家四将才会屡战屡败,高挂免战牌。却不想守关传来密奏,报于纣王之事却是:叛商姬发擅封储位,得子姬诵。
消息一出,姜碧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