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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赌就赌呗。”
绮罗听了,不疑有他,立即将逐不悔放回摇篮中。
然后和无涯子两人一同朝他张开手。
流苏笑着在旁看着两个孩子间地互动。
时间过得好快呀,昔日的冷面阎罗逐冥冽死了长眠桃花树下,昔日大将军王逐野瞳如今是他国人人敬仰的大王子,连小书童无涯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从八岁的小孩成了十一岁的少年,眉宇之间,英气欲浓,已经能窥见到他日后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只有秦流苏独自守着一份三年之约,默默地等待着,在潮起潮落,日出月落间看时光流逝,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
“不悔,不悔,到姐姐这儿来!快来!”
绮罗弯腰拍着手,试图引起逐不悔的注意,无涯子只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着。
无论绮罗怎么哄着,逐不悔只看着胸前的匕首,丝毫不理会这眼前的两个人。
“不悔!给姐姐争气呀,你怎么净听鸭子的了。”
绮罗气得直跺脚,还狠狠捶了无涯子的胸膛一把,捶的当当响,无涯子捉住她那只暴力的手,说道——
“你看,小王爷不需要你了,走吧。”
无涯子拉着绮罗的手,朝流苏拜了一拜,然后往外走了出去。
“哎哟,你放开我啦,不悔这会儿被匕首吸引了不理我,但是过一会,他就需要我啦。”
绮罗挣一边挣脱着无崖子的手,一边频频回头去看逐不悔。
“我也需要你。”
突然,无涯子说道。
“嗯?”绮罗听了,猛地停住了脚,脸上露出了一丝好诡异的笑容,“你……你什么意思啦?”
“陪我去书房看行军图。”他说道,语气间依然有孩子气的霸道。
逐绮罗一直是他一个人的,现在,他成了多余了的,他心里很吃味。
那个南无楚他不放在心上,因为绮罗压根不理他,但是逐不悔不一样,绮罗太爱他了,每三句话间,必有不悔两个字。
虽然他知道逐不悔是逐绮罗的亲弟弟,但是,他……他却不淡定了。
“你自己去嘛,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要陪不悔玩。要不然,你叫五叔家的鱼姐姐陪你去也行啊,我没空,真的没空。”
绮罗听了无涯子的话连连罢手,转身想要逃跑。
但是无涯拉紧了她,问道,“以前你不是不许我和别的女孩说话吗?你现在怎么三番两次让别的人来陪我?”
以前没有逐不悔,逐绮罗一天到晚地黏着他,管着他,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
可如今,她对他不闻不问就算了,还打算将他拱手让给别人,让别人来陪他去看行军图。
“如今我长大了啊,你也长大了,我们应该有各自的新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绮罗轻轻撅了撅嘴巴说道,她的心里现在只记挂着逐不悔,丝毫也不知道自己言语间的轻忽和不重视,已经令这个从她五岁起就和他形影不离的书童,大为不悦了。
尤其是她那一个撅嘴,令刚步入青春躁动期的无涯子,敏感地误解为这是她表达厌恶之情的意思。
“嗯,你说的是,我们该各自有自己的新朋友了。”
无涯松开了抓着绮罗的手,语气平静地说道,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那……我回不悔那里去了,你先去看行军图,我待会再去找你哦。”
绮罗见手被松开了,连忙跑了回去。
无涯子看着绮罗飞奔而去的身影。
“无涯哥哥,无涯哥哥……”正在这时候,几个小郡主跑了过来,站在回廊下面的大草坪上朝无涯子挥手喊道。
“什么事?”无涯子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离了绮罗,他永远是一副冷酷到底的模样。
令书童身份的他,不知不觉间有了令人畏惧的淡漠感,疏离感。
令人总不敢过于靠近他。
“我们的风筝不小心飞到树上去被挂住了,那些没用的奴才鼓捣了半天也没能拿下来。你的武功那么高强,你飞上去帮我们把风筝拿下来好不好?”
其中一个郡主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娇羞地说道。
无涯子看了看,只见一只蓝风筝正挂在树梢上,几个奴才正仰头望着,愁眉不展。
“无涯哥哥,求求你了,帮我们拿下来吧。”
小郡主们眼巴巴地求着无涯子。
这宫里的人谁都知道,神秘的书童无涯子是长乐公主的,对外人冷漠的很,在长乐公主面前才有笑容。
所以,对于无涯子会不会帮她们的忙,她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无涯冷冷地看了那树梢上的风筝一眼,突然,他旋身而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便飞身上树,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风筝取了下来——
那蓝风筝安然无恙地被他拿在手里。
“哇……”众小郡主见了无涯子这不得了的身手,个个眼中露出惊羡的眼神,连忙拍手城战。“好厉害哦,好厉害!”
“拿去。”
无涯子将风筝递了过去。
“谢谢!”
过来接风筝的无颜小郡主满脸通红地说道。
“不必。”
无涯说道。
“无涯哥哥,要和我们一块放风筝吗?”
小郡主们邀请道。
但是无涯没有说话便转身走掉了,留下一干失望的人。
*
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流苏执掌的日曜王朝蒸蒸日上,江山社稷稳定发展。
而整整两年的时间里,逐野瞳都再也没有回过曜京,也未给流苏只言片语。
曜京的人们,分外想念他们大将军王十三爷那昂扬的风姿,可是,这狠心的人却不再出现了。
那凤鸣轩中的千金小姐们,也不去那里了,她们原本就是为了逐野瞳才去的,如今,曜京的太阳都不见了,还去那里,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梨花雪依旧每年下一次,宫里有人说,曾经在梨花树下见过十三爷的身影,可是,再认真看的时候,又不见了。
所以,这两年,逐野瞳究竟有没有回来履行自己的诺言,就不得而知了。
流苏以为,他大概是准备忘记她了。这样也好,忘记,才有幸福的可能,不是吗?只要逐野瞳幸福,她不在乎自己成为被忘记的那个人。
而且,她眼中的风景是樱花,不是梨花,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文华殿前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间,流苏已经亲手将文华殿前种满了樱花,她日日站在樱花树下,等候良人的归来。
“一,二……三……四……一千零九十四株……”流苏一棵一棵樱花树数过去,她心中猛地颤抖起来,“再种一棵,便是一千零九十五株,种满一千零九十五株,尧就回来了……尧,真的要回来了。”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滑落。
这棵棵樱花树,知道流苏所有的喜怒哀乐和那些刻骨铭心的思念。
“你终于要等到了,他明天就回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流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五一七】
流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这个声音……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
只见,那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袭冰蓝色衣袍的英俊男子,他腰间带着昂贵的玉佩,脚蹬着黑底金靴,此时,他正用他那一双罕见的丹凤眼看着她。
眼中带着忧伤的温柔的笑意
岁月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俊朗英武,更加具有男人的魅力了,举手投足间,不觉散发着王者的。
所有关于他在秦岑国的传奇,都在看到他的这一刻被证实了。
他这样明媚的男子,承载的起那样的传奇。
“逐野瞳……”
她笑着开口,眼圈红了又红。
两年不见的故人,如今再见,感慨万千,到头来,却也只能轻唤一声他的名字。
“流苏。”
他喊道。
“我很想念你。”
她说,说的坦然,丝毫不扭捏。
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绚烂了人眼。
无论是哪一种想念,流苏的这句话都令他开心不已,也不枉他每年一次,偷偷回宫,只为远远看她一眼,再到梨花树下从早上等到天黑了。
他原本想要她,可她有旁的选择,那么他要的,便不多了,一句话,一个眼神,足矣。
“我回来过,只是你不知道,梨花树下的约定,你忘了,我没忘,年年都去,只是你不来。我所有的承诺,有效期是一辈子,流苏。”
流苏听了,心中五味陈杂,心酸不已——
“逐野瞳,你知道我等的不是你,对不起……我等的……不是你。”
“流苏,你等的人是谁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个人他明天便回来了,我回来只为看你是否幸福。你若幸福,我便走;你若不幸福,我便留下。”
他说着,迈着器宇轩昂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被他戏称为矮到死的女人,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满满的爱意,丝毫没有因为距离而消减,反倒更加浓烈了,浓烈到深情。
可,爱到深处是心痛,情到深处是孤独。
“逐野瞳……”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啊。
“好了,不要说了,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增加你的负担,我是回来保护你的。走吧,陪我去看看四哥,他一个人在那里,你这两年又从不去看他,他一定很寂寞很孤单……”
逐野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领着她往逐冥冽的墓碑那里走去。
有的爱情,总是那么的悲壮,悲壮的如同一首呜咽的歌曲,丝丝沁入人心,留在岁月深处,久不消散。
……
……
……
“一千零九十五株。”
流苏弯腰将最后一株樱花树种下,然后用铁铲铲了泥土,一点一点覆盖住那树根。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一千零九十五棵她亲手种下的樱花树长满了文华殿前。
……
……
流苏立于樱花树下,仰望着透过树梢缝隙照射普照下来的阳光,轻轻将眼眯起,心中什么也不敢想,不敢想……
三年之约,终于满了,满了……
三年后的今日,便是和他约定的归期。
三年未见的人,将会是什么样子?
流苏一夜未眠,天未亮便到了这里,坐着,等着。
她的尧,终于要回来了!!
他们说好,三年后在这里等。
她的笑意在唇角慢慢放大。
阳光照着她的脸,好美,好美。
她将所有的人都遣退了,独留自己一人。
并留话,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来打扰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等待和约定,她不想任何人前来打扰。
然而,她从早上一直等到了黄昏太阳落山,都未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宵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空将清泪滴深怀;
多情慢作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回不来了,还是……他已经……已经死了?厉四哥说过,逐尧皇要英年早逝的。
流苏的心紧紧地收紧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攫住了她,堵得她无法呼吸。
她手撑着石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若一条失去了水的鱼。
五指深深的掐入手心里,流苏狠狠的一咬牙,齿间破碎了那殷红的唇,她唰的转身就朝后跑去。
不!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找逐尧皇。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不要在失去了,她失去不起。
她不允许他消失,绝不允许!
她那乌黑的青丝和紫色的衣在漆黑的夜里,划过一丝轻扬。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