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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昱美自顾洋洋洒洒说着羞辱她的话,苏沫缓缓拿起桌上的东西,心里有些莫名的微疼。
是那张他拿走的书签,还有她的蔷薇淡粉色丝巾。
书签背景是深蓝,画有海豚,配字是库切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他说过,他很喜欢这张书签的。
苏沫抬起温柔如水的眸子,看向对坐神色高傲的女子,她幽幽开口:“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她并不多留,作势就要走。杨昱美并未从她脸上寻得痛意和失落,心下不由火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还没说完,你就想走?”苏沫怔怔看着她捏紧自己的手腕,想起之前那么多次陈以航的别扭和霸道,扯出一丝笑来,“果然是脾性相投,你们俩都喜欢这样子勉强人?”
冲突总是一瞬激起的。
陈以航和高子乔赶到的时候,正好瞥见杨昱美扬起手朝苏沫甩了过去,“啪”响亮一声!
苏沫脸上顿时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杨昱美气得发抖。
他二人不由止住步子,店里的顾客也都循声望了去。
“我没同意你就必须坐在这里给我说个明白!”杨昱美一脸顽固,斩钉截铁地望着苏沫说道:“除非你发誓!”
“发什么誓?”
“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要我指出来?”杨昱美双手抱胸牢牢挡住她的去路,冷笑出声。
苏沫孤清地看着她,目光哀怜,“你为什么会害怕?因为他不爱你?”
这一句话犹如最锋利的利刃,杨昱美霎时红了眼,扬起手就欲再甩下去!
苏沫一把用力止住。
“不小心被打了第一次,不代表我会忍你第二次!”
她说完就抬手要打回去。
可是眼前兀然出现一个宽阔的身影挡住光,苏沫的手挥到了半空中,就不得不刹了车。她的手被别人抓住了,那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生生将她手腕拧断才罢休,他的眼神也沉寂得可怕,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意和恨。
那人,是陈以航。
她被打了,可他护着打她的人。
她的脸被他灼灼注视着,只觉痛意更甚,她越过他的身子,看到身后杨昱美胜利的微笑,还有高子乔心疼的目光。
她觉得一阵恍惚,头昏沉至极,很乱。
她要逃。
苏沫想要去收拾桌上的东西,却不料杨昱美忽然一把将桌上东西全都搅乱,丝巾和书签都飘到地上,落到杨昱美的脚边,她用高跟鞋跟死死踩了两下。桌上的咖啡也渗出来洒了一桌,喷到三人身上,深褐色的液体更是完全淹没了那张书签和丝巾,那一行字顷刻间变得模糊不清。
苏沫的眼前似乎也蒙了一层水渍。
她怔怔瞧着这一切,终于出声对陈以航说话,却是有气无力的两个字,“放手。”
陈以航放开了她。
苏沫默默蹲下身去捡起那张书签,又掏出纸巾颤抖地擦拭,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海豚书签啊,可是弄脏了,看不清了该怎么办?她的身上满是咖啡渍,长发倾泻而下,挡住她红肿的侧脸,没人能瞧见她的表情,但那股浑身散发出来的悲伤,却是无孔不入,就快要让陈以航觉得窒息。
突然,她被人抓住手腕,从地上拽了起来。
苏沫盈着泪的大眼睛拼命睁大了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狼狈地抹抹脸,“子乔,你怎么也来了啊。”
高子乔的胸膛剧烈起伏,眼镜背后的一双眸子迸发出难掩的怒气,他将她护在身后,浓眉拢在一起,目光扫向陈以航和杨昱美,咬紧牙关吐出两个字:“够了!”
而后,他拖着苏沫就要带她走。
她跌跌撞撞的离开咖啡屋,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车一路都开得飞快,高子乔冷着一张脸。
苏沫也不主动找他搭话,似乎根本没有解释的想法,她就那样子呆呆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手里捧着污了一片的丝巾和书签,低头望着它们,像是正在悼念一份真的死去的东西。
高子乔凝望着前方目不斜视,终于开口质问,“你和以航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苏沫手一颤,眨了眨眼,“能不说么。”
高子乔皱眉侧目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盯着手中东西瞧了好久后忽然就有了疯狂的动作,她的小手抓着车窗摇柄拼命一圈一圈降下窗,而后决绝地从车抽屉里找出剪刀,将丝巾剪碎成一条一条,连带着被撕碎了的书签,一起抛向了窗外。
一片一片的,淡粉色的、深蓝色的。
统统都散在了风中。
车一个拐弯,高子乔眯眸不解地瞧向她。她的长发已经凌乱,全都贴着脸颊,衬得那张脸愈发娇小,她明明坚强地笑着,可他仿佛能看见她的心已经像玻璃一样,被踩碎成一片一片……他捏紧了方向盘。
她终于开口,近乎喃喃自语,声音静得如一潭死水:“骗人的,骗人的……什么海豚湾,都是骗人的。”
他骗她的……
她再也,再也不要相信了。
苏沫疲倦地合上眼。
窗外的风依旧吹得猛烈。
又是一季严寒。
4000字看得过瘾不?过瘾就冲杯咖啡、送点鲜花、荷包、留言神马的撒点动力啊亲╭╯3╮
太阳走丢,冰淇淋流泪1
公交车走走停停,弯过了十几条街,终于到了目的地。
陈以航率先下了车,杨颂荏紧跟着他。
他说要带她来个好地方,她笑话他是不是不记得地儿了,连公交车都快绕了凉城一圈,还是不见影子。男生也只是笑笑不语,只说到了那家店的时候她一定会很喜欢。
推开木门的时候,门顶边的一串紫色风铃发出叮叮咚咚似水流的清澈声音。
男孩子这才摘掉临时起意给她戴上的眼罩。
这是一间装饰复古的咖啡屋,颇具情调的昏黄灯光在头顶微微摇晃,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音,不知是在地下还是墙壁里面,竟然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阿荏怔在原地,陈以航挑眉笑笑,仿佛在说,我没骗你吧。她回头看见木牌用绳子系着挂在门柄上,卡哇伊的字体写着“星期日咖啡屋”,陈以航已经走到正中央的木质圆形吧台里面,跟店主说了些什么,就朝她笑着招招手,示意阿荏过去。
“这是要做什么?”
阿荏一脸讶异地任凭男生给自己系上围裙,他又扔过来一顶蛋糕帽。
陈以航帮她戴正了帽子,又点了点她的鼻翼,“手工熬咖啡,还有做甜点!”
店主已经将他们需要的咖啡豆、咖啡机还有做蛋糕的各类原料悉数放在他们面前,好脾气地笑笑:“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说完暧昧地扫了他们俩一眼,就离得远了些。
这家店虽然刚开业没多久,但在学生和上班族圈子里是极有名气的,大家说起它都会冠上“小资的典范”这样的词语,最温馨和特别的要属店里西侧的一面墙,那上面贴满了前来的情侣合影,以及他们最后许下的愿望。阿荏手里还沾着深褐色的咖啡粉末,吧台上咖啡机“噗嗤噗嗤”直响,她就在墙面前一张一张看了过来,一脸憧憬。
“以航哥哥。”
“嗯?”
女生看了一眼他低着头的侧脸,“我们要做什么蛋糕?”
“巧克力布朗尼口味的。”男生停了手中动作,补了一句:“奶奶喜欢吃甜食。”
“奶奶?”
锅中的水已经沸腾,被男生早先放入耐热玻璃碗中加热的黑巧克力也已经融化成了巧克力酱,他将黄油趁热加入搅拌,又伸出手,“鸡蛋给我。”
“啊!”
“怎么了?”男生回头,手还伸在半空。
阿荏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我,我忘记打了。”
她举双手认错,立刻就要去打鸡蛋,可手忙脚乱中反而蛋清弄了自己满脸满身都是,连十指间都是黏稠无比的丝状液体。没能及时添上一样佐料,就意味着所有工序都得重新再做一遍。阿荏以为以航会怪她,可一抬眸竟看见他眉眼里悉数都是笑意,“没事的,第一遍的味道肯定也不好,我们多做几遍,只要老板不嫌我们浪费。”
店主也笑着摇了摇头,仿佛这是常态。
男生重新揉搓着面粉,淡淡说道:“今天是奶奶生日,我想我们自己做的蛋糕带给她吃,她一定很开心。”
她怔了几秒钟,没有接话。
“阿荏,你以后长大了,想干什么?”
女生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我想开一间像这样的小店啊,凉城有情调的咖啡屋太多了,我不要再开了,我想开一间花店,满园子都是花,粉的黄的蓝的紫的,每天都在香香的世界里醒过来。还有还有,我再在屋子里摆几张桌子,也泡泡茶给客人喝,那屋子一定要又大又有味道,我还要自己来设计,挂几副珠帘隔开,哎对了以航哥哥,我觉得你家就挺适合的,你以后让我在那开间店好不好,好不好啊……”
“真没追求。”
“这怎么就没有追求了?那你呢,读书考研考博吗,或者再读个?然后回凉城开一间大大的公司,这样就算有追求有理想了?”
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男生和店主都笑声不止,“叮”一声,店主帮他们拿出烘烤的模具,巧克力布朗尼蛋糕已经成型,空气中满是核桃和巧克力的淡淡香气。
“写下愿望吧。”店主递过来两章卡哇伊字条。
男生的钢笔字极其好看,干净利落又大气,阿荏看过去,一字一字写着:祝奶奶身体健康。
“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么?”
男生点点头,“总是咳嗽。”可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奶奶夜间的手帕上还沾有刺目的血迹。
二人合了影留念,也将心愿随照片一起也贴在了那面祝福墙上,这才提着蛋糕离开了。
快要临近中考了,这样相处的时光多一分都是奢侈。
很快的,他和她就不在一个学校了。
陈以航刚刚拧开门锁,“奶奶,我们回来了!”
奶奶却没有反应,只听见厨房间里笑声阵阵,奶奶似乎和客人聊得很是开心,男孩子皱眉走进了屋,将蛋糕放在桌上,一回身才发现杨颂荏愣在门口没进来。她死死盯着门边换下的那双黑皮鞋,跟自己脚上一模一样的黑皮鞋,心里咯噔一跳。
陈以航显然也注意到了。
自从上次杨昱美传开了陈以航的身世,四人的圈子一瞬间就变成了三个人。
午间吃饭的四人桌子总是会缺了一个角,他们也不再跟杨昱美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不再一起做功课。偶尔男生送的小礼物,也不再有姐姐的那份。就连教室里都恰好换了座位,本来姐妹俩紧挨着的两排霎时一排换到了靠门边,一排靠窗,中间隔了整间教室。这样一来,原先连上厕所都要黏在一起的姐妹二人,现在真是冷清的要命。
阿荏还在失神,杨昱美已经捧着一盘青椒牛柳从厨房间里走了出来。
太阳走丢,冰淇淋流泪2
奶奶又一次认错人了。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蛋糕尚未拆封,可除了奶奶特别开心,其余三人似乎都各有心事。杨颂荏默不作声地将菜往嘴里送,她的身边坐着陈以航,以航的对面是姐姐。杨昱美低着头,显得很安静,不时抬眸望一眼阿荏和以航亲密的身影,眼中有难掩的落寞。
“来,荏荏多吃一些啊!”
杨颂荏倏然抬眸,可眼瞧着奶奶笑眯眯将菜夹进了姐姐的碗里。
陈以航轻轻地说了一句,“奶奶,她不是阿荏。”
杨昱美忽然手一抖,筷子落到了地上,她赶忙蹲下去捡。奶奶这才朝男孩子身边的阿荏望了过去,“哦哟,这个小姑娘怎么和我们荏荏长得这么像,好像上次也来看过我,你叫什么名字啦?”
杨颂荏看了一眼男生,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我……我叫……”
奶奶不耐烦地打断她,“虽然是长得差不多,可奶奶看着,还是觉得我们荏荏漂亮,就像囡囡小时候一样。说起囡囡,小航你还记不记得,囡囡笑起来的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