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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家人来,冯家三兄弟自然是推脱各种缘由不见的。
而大将军府里,冯老太爷正会晤一位鲜少的来客,更不能让人给搅扰了。
冯家当着周冯氏的面闭门谢客。
周冯氏不甘心,就在门外等着。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就见一人被冯老太爷恭送了出来。
这人周冯氏认得,是南阳伯府的管事。
别忘了,当初周祺嵘可是同南阳伯府的王娥定过亲的,周冯氏到南阳伯府去过多回了,自然就认得南阳伯府里的一些人了。
只是周冯氏不明白,这大将军府怎么和南阳伯府扯上干系了?
此时也容不得周冯氏细想的,见到冯老太爷要回去了,周冯氏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就扑过去抱着冯老太爷的腿,哭求着让冯老太爷相救。
冯老太爷原是不愿管的,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回绝了,就让周家等人先进府了。
待坐定,周冯氏那是一个声泪俱下,先说是有人暗害他们周家,又说霍家薄情寡义。
说别的冯老太爷还耐心去听的,一听说霍家竟然不伸援手,冯老太爷就来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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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回两全之法(二)
“如今他们镇远府又是建了头功;得了皇上的称许;最是顶天的时候;怎么他们家也不给你出头的?这可也说得太不过去了。”冯老太爷道。
一说起这茬儿,周冯氏又起了恼怒,哭一行;说一行的;“可不是;就算不瞧在我同堂姐的情分上,总算是也是儿女亲家;可他们家就是不管不顾了,封了五百两银子就给打发我们。”
一听霍家竟然给了周家五百两银子,冯老太爷浑黄的两眼珠子就瞪着凸了出来;“果真给你们五百两银子?”
“是只给了五百两银子;连人都不让见的。”周冯氏不明白冯老太爷为何听说有五百两银子,眼睛就开始冒绿光的。
冯老太爷心里越发不舒坦了,暗道:“给旁人就好几百两银子的大手大脚,到了我们家就只给五十两银子,果然是当我们家软柿子捏了。”
想罢,冯老太爷动了动松弛耷拉着的眼皮子,一派高深道:“按说,你们家那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已不大上朝了和同僚有些疏远了,不然些许玩意儿、表礼送上没有不成的。到了如今……”
周冯氏如今是抓个东西就能当救命稻草的,故而一听冯老太爷这般说以为是希望,便忙道:“这些个人情世故侄女是知道,若堂伯父能为我们家说上几句公道话,我们家愿倾家孝敬。”
冯老太爷听了周冯氏这话,心里没有不舒坦的,假模假式道:“我可不缺那银子使。”
周冯氏忙道:“侄女知道,这些是给堂伯父底下小厮跑腿的辛苦钱。”
冯老太爷佯装起无奈道:“也罢了,谁让我最是看不得亲戚糟罪受冤的。你拿个五千两银子来就成了。”
周冯氏一听有些迟疑,可一咬牙又应下了,先给了手头上才从袁瑶那里得来的五百两银子,又应诺下这就家去取剩余的银子。
等周家人一走,冯老太爷捧着那五百两银子,冷笑道:“哼,给了别人家又如何的?最后还不是都到我手里了。”
因这前些时日为打点周广博和周祺嵘起复候任的事儿,周家花了不少冤枉钱底子几乎空了。
周冯氏翻箱倒柜,这才两千多两银子而已不够,于是就把主意打到霍韵身上了。
周祺嵘也是急着想救周广博的,一听周冯氏说让去和霍韵借点嫁妆,巴巴就去了。
霍韵正是受了多少委屈的,正憋屈在心里,见周祺嵘进屋,不哄劝就罢了,张口就问要她要嫁妆,立时就红了眼火就上了头。
霍韵虽自视过高,任性娇气,可当初她待嫁时,霍夫人还是教过她的。
女子一旦嫁到婆子家,丈夫是头等要紧的,其次就要看紧自己的嫁妆。
现如今霍夫人是不能顾她了,霍荣又赶她出娘家,更要守紧嫁妆。
所以周祺嵘一问起她的嫁妆,霍韵就如同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死死护住不放的,“你们就赶紧省这心思,这是我的嫁妆,你们谁也别想动。”
周祺嵘看霍韵这般丑态很是厌恶,可又不得不耐下心来道:“又不是拿你嫁妆别的用处去,是去救我爹。”
霍韵冷笑道:“我爹,我二哥都不敢沾手的事儿,那里还有人能办的。”
周祺嵘见劝说不了就有些急了,“你一个妇道人家,那里会懂朝堂上的事儿。你只说给不给?”一副不给就动手了的姿态。
霍韵也不怕,大声道:“不给,周祺嵘我告诉你,今儿你敢强来,回头我就让全京城都知道你们周家是连媳妇嫁妆都敢生吞强夺的。”
“你……”一时周祺嵘也不敢了,可面上却十分过不去。
可周祺嵘原就是腼腆怯弱的人,就是如今霍韵指着他的脸面哭骂着,也不敢拿霍韵如何的。
“好了。”不知何时周冯氏已来了,高声一喝,让此时显得有些跋扈的霍韵也不敢做声。
周冯氏也不去看霍韵,而是对周祺嵘道:“这样一个不顺父母,逆德不孝的东西,你还要来做什么,还不立时写了休书,趁早打发了出去,才干净。”
经周冯氏一提,周祺嵘恍然大悟一般,立时就让人取笔墨纸砚了。
霍韵一时间万般滋味,仿若世间都背弃了她,一时气急攻心,就厥了过去。
到底是一个陪嫁的丫鬟机灵些,忙拿出霍韵的部分嫁妆献上,“请太太、爷息怒,奶奶也是一时糊涂了。太太、爷就瞧在奶奶曾为老爷和爷四处打点的份上,饶了奶奶这一回吧。”
周冯氏如今虽是病急乱投医,可到底也知道,今后家里只能靠霍韵的嫁妆了,所以她一把抄了那丫鬟手上的匣子,唤上周祺嵘就走了。
霍韵醒来,只觉心灰意冷,人在一夜之间似乎稳重了不少。
……
翌日,三位舅母又来了。
这回也不去威震府了,直接就到了镇远府来,说是给霍老太君请安。
霍老太君对冯家是个什么态度,冯家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往日里什么请安问候的,能省就省,能躲就躲的。
可如今这家人自个送上门来了。
常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袁瑶疑在心,却不能不迎的。
霍老太君的肺痨总算是痊愈了,但因着阴雨,腿脚还是不太方便。
今儿早上霍老太君才施针了,又换了新方子,还不见效的,正心里不痛快,直说太医只会骗钱,一剂好药也不给吃。
就在袁瑶劝说霍老太君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就听说三位舅母来了。
这三位舅母真是正赶上霍老太君火头上时候,自然没得霍老太君什么好话。
一顿讥讽嘲弄下来,不说三位舅母,就是袁瑶在外头听着了,都觉着不好过的。
可想而知那三位脸面上都什么颜色的。
三位舅母受了这么一通扎扎实实的训斥,等霍老太君小憩时,袁瑶独自应酬的她们,却也不见她们趁机发作,袁瑶愈发疑惑了。
且往日来,那一回不是拐着弯子来要银子的,就是献茶给他们家人吃的茶盅,他们都想顺走的,这回却只字不提了。
袁瑶有心一试,就让人取来一支上好的山参,道:“上回三位舅母来得着实恰巧,山参正好给我们老太太用药了。近来才又得一支,虽不是顶好的,到底也能用。等以后再遇上好的,再给外祖父送去。”
冯环萦她娘一见那山参眼睛都亮,立时就道:“这好……”可只说半句,就被二舅母给瞪住了。
大舅母忙道:“这参瞧着就是好物,且你们老太太也正是用得着的时候。我们家老太爷虽也有用,但家里还有,还是你们家老太太要紧。”
一时,袁瑶愈发肯定这三位今日来定另有算计了。
也只是再稍坐了片刻,三位舅母就起身说要走了。
袁瑶留了几回,便亲送到二门外。
等三位舅母一走,袁瑶就打发人小心跟着她们的马车去了。
跟去的人一刻钟的功夫就回来回话了,说是三位舅母到永昌伯府去了。
永昌伯府今日有请到三清观的仙长来大摆斋坛,故而相邀京中各家到府中听道说法。
袁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听说要去的人不少,只是袁瑶身上事儿多分不开身,又是霍荣在外治水的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只让人备了两份猪羊茶银果供一类的作礼送去。
一听人回话说三位舅母是红着眼圈满腹委屈的,就直接往永昌府去的,袁瑶立时就明白了。
“原来算计这茬。”袁瑶忖度了片刻,唤道:“叫乔达来。”
乔达是威震府的总管事,虽身有残疾算不得男人,可到底是府里的内院,就是袁瑶点名要他来的,也不好公然进去,只在上房门外,隔着帘栊回话。
“给佑哥儿的喵休园子的湖石,可运来了?”袁瑶无缘无故地问起这事儿来。
乔达有些意外,可不能不回的,就道:“回夫人,昨个儿就到了。”
“好,你让人把湖石盖上红布,别让人瞧清楚里头是什么,给我绕城一圈,我要人尽皆知,这是一份送给大将军府冯老太爷的重礼,再给我送到大将军府去。”袁瑶道。
乔达不明所以,可这等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儿,他最是拿手,于是抽空给在长君伯府里的霍榷捎了话后,这边就开始着手办了。
霍榷知道后,给的话是,“夫人让怎么办,就怎么办。”
乔达就没用不放心的。
既然要人尽皆知,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乔达把他识得的三教九流一气用上,还在运湖石的车上,摆了不少的空箱子,装成满满当当地一大车。
车子所到之处无不在议论。
“瞧这沉得,马都在喘气了,这可不得了。”
“可不是。听说冯老将军寿辰将至,这应是给备下的寿礼了。”
“嗯,没错,我看这形状,应是一尊金卧佛吧。”
“没见识。我有个亲戚就在威震府里当差,他们说了,像镇远府和威震府这样的人家,是瞧不上金银这些个俗物的,所以这只会是玉卧佛。”
……
这湖石绕城半圈下来,已从金玉卧佛传成了天降的一块神石,能治百病,延年益寿。
而在永昌府的冯家三兄弟和三位舅母还不知外头的热闹,正各自在要好的人跟前,诉说着被欺凌的委屈,控诉着霍家的跋扈不仁,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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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回两全之法(三)
冯环萦她娘淌眼抹泪的;好不可怜地道:“也不怕家丑外扬;这些年家里头因着马场填了不少银子进去。先头不敢告诉家里老太爷的;如今又近是老太爷的寿辰;家里砸锅卖铁也要给老太爷寿辰给办得风风光光,让他老人家开心。”
一旁在闺阁时就同冯环萦她娘交好的通政司副使夫人——刘夫人;听了点点头;“可见是为难了。”
冯环萦她娘那手绢揩揩眼泪,又道:“我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家里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敢拿着脸面去求别家的,只是到他们镇远府去借几样东西在老太爷寿辰上略摆一摆;充充体面就罢了,完了再还。自然是不敢磕碰着一点的;都这般陪着小心了,那家人却拿我们当狗一般地指着脸面就骂,说我们家是破落户,不配摆这些个东西,少不得磕碰着了,也没得赔的……”罢了,冯环萦哽咽得几乎不成语,好一会子才又缓过气了,“最后只拿了五十两银子,就跟打发叫花子的样,就赶我们出来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何时被人这般作践过了。”
说完,冯环萦她娘就开始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在冯环萦她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