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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顿时萎蔫了,无力应道:“是。”可心中又开始盘算别的出路了。
当日,周老太太让程僖家的带着田嬷嬷和苏嬷嬷来找袁瑶,并送来房契给袁瑶备下后路之事,青素和青玉都是不知的。
袁瑶没告诉她们,也是顾忌了不安分的青玉。
倘若青玉知道,保不准十三娘不会知道。
袁瑶是打算大隐隐于市的,可不想让这两人搅了她的平静生活。
虽说杀人灭口她下不了这手,可逼人心甘情愿的远走他乡,她还是有法子的。
、25第五回 青玉叛逃(二)
离晚课还有些许时候,袁瑶带着青素往寺中大殿的方向信步而去。
“那些个银票兑了多少了?”袁瑶问道。
青玉掰着手指算了下,“除了头一个月在韩家时,姑娘只让奴婢们去兑了十两银子,到寺中这些日子,每月都兑一百两银子,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拢共兑了五百一十两银子。”
“银票如今还是青玉收着?”袁瑶又问。
青素点头,“如今青玉起了二心,要不奴婢去把银票也要过来吧。”
袁瑶思忖片刻,摇头,“不,给她拿着,但银子你得藏好,别让她知道了。信物她知道你藏哪了吗?”
青素憨实的脸上,露出希望能得赞许的笑容道:“哪能让她知道,我藏得可严实了。”
袁瑶抬手将青素额前的刘海拨了拨,“那下次让她知道。”
“啊?”青素张目结舌的,“为……为什么?”
袁瑶却笑而不答了。
若是青玉不知信物藏哪,如何去偷?只要有了信物和银票,她才会自作聪明的远走他乡。
而袁瑶手中有五百两现银子和周老太太给的银子,只要勤俭些,以后的日子还是能过得很殷实的。
入秋后昼短夜长,到了大殿天便显了暗沉,只是今夜的大殿比往时似乎隆重了不少。
青素一把揪住正往外跑的姑子——渡己。
渡己活泼热情,是从小被人遗弃在南山寺山门外的,出世师太捡回收为弟子。
平日里也正是渡己给袁瑶她们主仆三人送的斋饭,青素憨厚性子对渡己的脾胃,袁瑶待渡己也是和善亲切,一来二去的结下了情谊。
渡己的师父出世师太是掌管南山寺全寺上下的衣食用度,因而得了什么小好处,渡己都会偷偷地捎来给她们主仆,多有照应。
“渡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青素问道。
渡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道:“主持师伯出关了,今夜要开坛说法。”
青素一脸不懂掩饰的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袁瑶却道:“不对,出尘主持参枯禅不到年前不出关的,怎么提早出关了。”
渡己神秘兮兮地看看四周,将袁瑶和青玉拉到偏僻些的角落,“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对旁人说去了。”
青素的好奇心成功给渡己给勾起了,“你说,我绝不告诉旁人。”
渡己招招手,让袁瑶和青素附耳过来,“太后娘娘要来我们寺中为国祈福了。”
袁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全身一僵。
当然,袁瑶也不会庸人自扰到以为太后是因为她在这,而来的南山寺。
怕是太后连十三娘派的是谁去协助王姮都不知道的,只是为何太后会突然驾临?
韩施巧的进宫,让袁瑶总有心或无意地关切起宫中的动静。
袁瑶的记忆中,太后离宫可是从未有过的。太后出宫非同小可。
青素则慌慌张张地捂住渡己的嘴,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后可不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渡己使尽吃奶的气力才扒开青素的说,对于青素的不信任她很是气愤,指天为誓道:“我说的是真的。”
青素依然不信,“就算是真的,这等机密的大事,又怎的就让你一个小尼姑给知道了。”
渡己不得不自揭老底了,“昨个我同师姐一道给掌院师叔送袈裟时,无意中听到的。”
见青素还是一脸的不信,渡己又补充道:“昨日寺里来了大内的公公,你们是知道的吧。”
青素点点头。
渡己手括成弧状,放青素耳边,“听说就是来宣太后密旨的。”
太后到底是为何出宫?袁瑶抬头看向只余最后一丝光亮的西方,也许霍大人知道这里头的原由。
三尊佛像下的出尘大师,虔诚十分,脸上的颧骨高突,双眼深陷,枯瘦苍老。
因出尘大师说法,晚课便比往日用时长了些。
散去时幸得月色正好,让袁瑶她们不至于摸黑难行。
只是越往她们所在的精舍去,就越是偏僻静谧,置身其中还真有些让人发憷。
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夜风拂动枝叶发出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由远逼近。
就在假山怪石头堆里,忽然便窜出一位比丘尼来,把袁瑶和青素吓得不轻。
那比丘尼似乎受伤了。
青素提着灯笼,状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别过来,有蛇。”比丘尼先提醒她们别过来,然后才告诉她们,她是谁,“我是明过。”
“明过?”青素想了下,记起来了,是斋房那个毁了容的烧火姑子。
“法师可是被蛇咬伤了?”袁瑶问道。
明过借着月光看了看脚上的伤,“不妨事。”
青素一听,松了口气,“蛇……跑了吗?”
明过点头。
袁瑶心细,虽然明过嘴上说不碍事,可若是真的没事为何不站起来走,而是瘫坐在地?难道蛇有毒?
想到此处,袁瑶走了过去,不顾反抗摘下明过的鞋袜。
伤口虽说不大流血也不多,可在微黄的灯笼下,还是能看到伤口四周微微的青紫。
“蛇果然有毒。”袁瑶拿出手绢将明过的脚踝扎紧,后嘱咐青素赶紧却去找人来救人,她可不识半点救治人的法子。
明过却不愿惊动别人,拉住青素,“别,别去,我自己便懂些医术。这蛇虽有毒,所幸毒性不强。”指着假山怪石堆里,“能麻烦二位施主,帮我采些野凤仙花来吗?”
袁瑶和青素不懂,但既然懂医的这般说了,她们便照做。
此时已过了凤仙花开花的季节,只有寥寥的几朵,袁瑶和青素全部摘来递给明过。
就见明过将花包进在一块麻布中,拾起路边的石块就开始敲打,将凤仙花捣碎,然后用力拧着麻布,绞出汁水滴入口中服用,又将凤仙花的残渣敷在伤口上。
“大师,难道这凤仙花有解毒的功效?”袁瑶虚心请教。
明过点头道:“凤仙花在药石之中又名透骨草。其花,性甘、温,有活血通络,祛风止痛,外用可解毒的功效。”
主仆二人是长见识了,头回知道花亦是能治病救人的。
往日里,顶多就知道菊花可平肝明目之类的而已。
袁瑶方才只关注明过的伤势没留意,忽然抬头却对上一张不知被何物腐蚀过的凹凸不平的脸。
乍一看,说不吓人是假的,袁瑶倒吸了几口冷气,稍后才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惊悸。
明过见状,也早用衣袖遮住了毁掉的那张脸,“贫尼的罪过,惊吓着施主了。”说着便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袁瑶因自己的失态而伤害了明过有些内疚,见精舍也是不远了便让青素打灯笼先送明过回寮房。
翌日,袁瑶请渡己帮着买来些果品,正要和青素一同看望明过,得知霍榷来了,便命青素先行送去。
今日的霍榷头戴八宝珍珠素冠,身穿纯白缎面滚金丝凤眼纹边的圆领长褶通身式常服,腰围靛青镶白玉的腰带,想是从周家吊唁出来便到寺中来了吧。
霍榷也不进去,就和袁瑶站在精舍院外,问道:“老太太可是留东西给你了?”
袁瑶怔,答道:“二月里,老太太让程僖家的给我送来一张房契、五百两银票和两位嬷嬷。说是让我日后不至于无家可归。”
霍榷点点头,很满意袁瑶并未欺瞒他。他也能够明白周老太太的用意。
“周家可是要要回?”袁瑶倒是不在意,若是真要回了,她留在寺中也不是不可的,只是不自在些罢了。
霍榷的剑眉微微蹙起,露出了疲惫之色。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可耐不住有人存心要无事生非。
话要从周家分家开始说起。
周家家规,双亲在不分家,如今连老太太都走了,周家各房便开始打分家的主意了。
周广博只有周祺嵘一子,可兄弟却是不少的。周广博为官后虽另置了房舍在京,老家的老宅和那点田产他是无心去与几个兄弟计较。
可他大方那是他的事,他的兄弟特别是那几个弟妹却是吝啬小气的。
你不计较老家的田产,他们计较常年在你眼皮子底下的老太太私房。
自接到消息后,几兄弟便拖家带口进京了,死活要算清老太太的私房。
最后查出,少了份房契和五百两银子。
盘查之下,程僖家的不得不吐口了。
那破落院子周冯氏(就一开始用苦丁茶暗示让袁瑶去死,周祺嵘他妈。)是知道的,不要也罢。
而那五百两银子,说多她瞧不上,说少不少,可去讨要也丢不起那人,便也不计较了。
周冯氏不计较,她妯娌计较,在这些三姑六婆的眼里,就蚊子腿也是肉。
周家妯娌拉帮结派,声势浩大的就去韩家了。
张口便说老太太那时是病糊涂了,才把东西胡乱分派了给人,让韩家赶紧把东西还来。
韩姨妈吃了袁瑶的闷亏,正没法子整治袁瑶呢,周家就上门送法子来了。
反正不管是院子还是银票她是都得不到了,韩姨妈便很爽快地告诉周家妯娌院子和银子的去向,让她们去南山寺找袁瑶,最后是欢送周家妯娌她们出的门。
可周家妯娌前脚出门,后脚便去而复返了,且言辞凿凿的一口咬定院子和银票就她韩姨妈拿了。
、26第五回 青玉叛逃(三)
周家妯娌将那日韩姨妈是如何威逼着袁瑶交的银票,又如何赶的袁瑶出家门,一五一十说了个事无巨细,绘声绘色。
韩姨妈傻眼了,那日她是拿了银票,可还没捂热就又没了,而且那银票又不是你们周家的,怎么就被反咬一口了?
任凭韩姨妈百般解释,周家妯娌就是不信,扬言不还就吃住在韩家了。
韩姨妈那是有心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出闹剧没完就被有心人得知了,立马参了韩孟一本,欺凌孤女。
可这事周家妯娌是怎么知道?
韩孟彻查才知道,原来是红荆。
红荆就是当日韩姨妈为讹袁瑶财物,而被韩姨妈诬陷伙同袁瑶偷取她房中财物的大丫头。
当时红荆不愿配合韩姨妈,事后被派去做了烧火丫头。
至于韩姨妈为何要和一个丫头这般过不去,无非就是韩孟看上红荆了呗。
红荆在知晓周家妯娌来找茬后,便找了给随周家妯娌而来的婆子送茶倒水的机会,把当日的事添油加醋地给说了。
事后,红荆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听了这事,袁瑶只一个感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霍榷也以为然。
前朝和后宫历来是息息相关的。
打击韩家,最终影响到的正是宫中的韩施巧。
霍榷听闻今日早朝之时,有人旧事重提,将韩施巧未进宫前被参持宠而娇独占内院,韩孟教女无方的事又翻了出来。
后宫争宠真是无孔不入!
也由此可见,韩施巧的宠冠六宫有多招人怨恨了。
霍榷揉揉眉心,对于这连番的琐碎,烦得紧,可不管又不成。
袁瑶思忖了片刻,郑重道:“如今看来,只能上请罪折子了。”
揉眉心的手顿住了,霍榷心中甚是讶异于袁瑶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
这也正是霍榷心中的想法。
有时狡辩不如认错,惩罚还能自己来选,。
见霍榷定定地看着她,袁瑶不解问道:“大人可是觉得这法子不好?”
霍榷有种感觉,就似肩上的担子终于有人来帮他分担了,略感轻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