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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祖上积德!
古人喜欢把没由头的好事归结为祖宗庇佑,这一点倒是帮了卓亦忱很多忙,起码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卓亦忱在吃饭时会忍不住悄悄观察每个人的神情。他是穿越过来的,母亲是妇人家,他和母亲都没有什么心事。但卓父和卓昀,这爷俩却是有心事的。卓父盛年被贬,自愧没有光宗耀祖完成胸中大志,时而忧愁愤懑难抒己怀,这一点,卓亦忱非常理解。但,卓昀一个十六岁小孩,他会有什么心事?
卓亦忱不止一次地认为,卓昀的神色间偶有透露出几分很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沉思,很明显,他的心智并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
难不成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起初卓亦忱还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很快就给推翻了。
卓昀对钉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早已有所察觉,他便放下碗筷,忽然抬起头,张扬肆意地一笑。
问道:“大哥,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卓亦忱突然间对上那道有些锐利的目光,他就下意识地扭过头避开了,还试图用大瓷碗挡住自己的脸。然后,他的耳根子处开始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弟弟的眼神里,带了点挑逗的意味?
卓昀挑挑眉,忍不住轻笑。
卓母把大儿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瞅着儿子的红耳朵尖,心头忽然涌上一种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有理。
她渐渐地笑了起来,说道:“大壮啊,你可终于也有了爱美之心哪!”
这话一出,一家人都愣了一下。卓父和卓昀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懂了这话的意思。
卓父看了木愣愣的大儿子一眼,拍拍腿。嗯,夫人说的是。
卓昀则是饶有兴趣地等着看自己哥哥接下来的反应。
卓亦忱放下挡脸的碗,眨巴着眼睛看向母亲大人,一头雾水。
“大壮啊,你忘了,你以前是不会分辨美丑的,王麻子家的女儿和陈西施家的女儿领到你面前,你都是乐呵呵地流口水。把我和你爹愁的啊……但如今哪,你竟也会对着拣宝脸红了!”
卓母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耳朵,“哟,还烫得紧呢,”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欣慰道,“大壮啊,你要是觉得拣宝好看,那就尽管看!他是你弟弟,你怎么看都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的傻儿子终于也有了!”
卓母拉过卓亦忱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抚摸着。
“我就说我王青菀生的儿子绝不可能天生痴傻!大壮啊,咱等着,娘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好全的!”
卓亦忱心里颇感复杂,他抬头看向卓母,目光柔和而沉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卓母的双眼一下子就被薄薄的泪意朦胧了,她唤道:“儿啊……”
卓父轻咳一声,揽住妻子的肩膀,“青菀。”
卓母赶紧侧过脸,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薄泪。再抬头时,她就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只是眼眶还微微泛着红。
卓亦忱十分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情绪激动。因为,她为了这个孩子,当真很不容易。当初卓府还在的时候,太医号脉就曾说过,这孩子脉象微弱,务必谨小慎微。夫人扛着压力把孩子生下来后,因为痴傻而不能成为世子,婆婆不喜欢这孩子,让她接着生。但卓夫人不但没有听从,而且发誓再也不生了,她就要这一个。而卓父也一直一心一意未曾纳妾,不存在勾心斗角、庶子夺权,否则,卓亦忱在卓府的处境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孩子两岁时,大病一场,最后太医都说没救了。婢女哭啼啼地抱走了小世子,卓夫人却追了出去,把孩子又抱了回来,谁劝都不听。而正是在那天晚上,卓父在府邸的后门处捡到了另一个孩子,就是卓昀,卓府把他当做儿子收养了下来。
在那之后,卓亦忱的病竟慢慢好了。这让卓父、卓母无比欣慰。
而在十八岁的这一年,卓亦忱从现代穿越而来,是天意让他为这对父母继续尽人事吧!
父母之所以取“亦忱”为名,就是希望这孩子以后不管多么波折,都始终能抱着一颗“亦为赤忱”的心!而捡到卓昀的那天,卓府上上下下原本弥漫着浓浓的忧愁之气,哭声隐约不断。卓父循着哭声把这个被放在后门的孩子抱了起来。他一抬头,看到了天边的旭日正冉冉升起,撕破浓重的黑夜,倾洒一片绚烂日光,他便为这个孩子取了“昀”字。
卓家的俩孩子,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但却都来之不易。卓母按照民间的习俗,给俩儿子分别取了很接地气的乳名,对于大儿子,他们希望他身体越来越好,因此取了“大壮”;对于小儿子,便取了“拣宝”一名。
下午。父亲又出去奔波了。卓亦忱和母亲在灶房里忙活,娘俩一起做酱酿酒。而卓昀则拿起了父亲的玄铁剑,在前院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卓亦忱在心中感概:这哪里像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啊!
卓昀不仅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而且力气也出奇的大,家里的柴都是他一个人劈的,而劈材的那把柴刀卓亦忱用双手都拎不起来。卓昀的力气怕是和父亲大人有的一拼啊!
他这个弟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四章:卓家兄弟(下)
傍晚,卓父回来了,一回来便提到:“今日大赦,我特意赶去武烈侯府查探情况。侯爷人从宫里放出来了,但却病重,找来问话的大夫,他竟说……竟说命不久矣!哎!”卓父恨恨地叹气,把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搁。
卓母在一旁清理碗筷,一听到“命不久矣”吓地差点把碗摔了,好在大儿子及时扶了她一把。
卓昀低下头,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峻厉,一股恨意直冲心头。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如今,太后病重,肃昭帝又被庄妃迷惑,提封外戚,奸臣当道,朝纲大乱。连忠心耿耿的武烈侯都落到如此下场,这是要逼着天下反吗!
卓亦忱还不太了解朝廷的派系争斗,但他看到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当下也能猜到几分。听了父亲这句话,他便疑惑了问了句,“为为为为什么,从皇宫宫宫宫出来就……就就就病重?”
但这句问话却让卓父和卓昀皆是神色一凛。
是啊,武烈侯随先帝征战沙场数年,一直身体强壮未曾有疾,怎么这次进宫里被关了一阵子,人一放出来反倒生病了?即使是以调查党派勾结为名,皇帝也不可能对武烈侯用大刑,这话一旦传出去,便会说皇帝对功臣世爵屈打成招,其他藩王即使没有反心,也会被逼得人人自危,皇帝虽平庸,但也并不昏庸,这个道理应该还是懂的。
那么,武烈侯为何病重?难道是因为庄妃?!
卓昀的眼神一寒,难不成皇祖母的病情也与此有关?
他越想越觉得愤怒难抑,在袖子里用力地攥紧了双拳。
卓父叹道:“树大招风。皇帝疑心太重,又听信奸人谗言,怕是定要鸟尽弓藏。幸好咱们卓家只是封伯,这要是也封侯了,是不是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
夜晚,郊外一片寂静。农家人都睡得早,一到戌时,家家户户便都熄了烛。
兄弟俩人躺在炕上,卓亦忱心里没装多少事,忧国忧民他还没到那个程度,于是很快就睡下了。但卓昀却还没有,他睡不着。
他本是东宫太子,但几个月前突然暴毙,可死因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但死了之后,他的魂魄却没有消散,而是游荡到了卓府,然后便看到了那个长相竟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那便是先前的“卓昀”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太子殿下绝不会相信,生前刘嬷嬷告诉他的“双生之迷”。他一直当作坊间轶事来听,却不曾想过会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十几年前,元皇后怀龙种,腹中孩子必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是,谁能料到皇后竟生出双胞胎?但太子却只能有一个。皇后绝不允许未来的储君竟由其他妃嫔所出,但又不忍看到亲兄弟相残的惨剧。诞下龙子的那晚,先出来的双胞胎哥哥已经被抱去前殿了,宫女、太监、太医、侍卫都看到了这一幕,而皇帝见到儿子更是龙颜大悦。彼时,产房内的情况却还不为众人所知,皇后只得紧急命令心腹侍婢把后出生的孩子即刻送出宫外!刘嬷嬷走得太急,只来得及在孩子襁褓里塞了一块凤玉石作为信物,便垂泪匆匆离开了。
而这个孩子被卓家作为小公子收养。
太子殿下就这么以魂魄的形态跟着自己胞弟整整七日,而就在第七日,“卓昀”随学堂里的先生、同窗在画舫上游玩。于无人之处,竟被人用力推进了湖里。太子看得清清楚楚,下毒手的正是庄妃身边的太监。太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胞弟在冰冷的水中挣扎,却无法施救分毫。等到其他人发现有人掉进湖里,再救上来时,“卓昀”已经死了。
太子戚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走过去。
彼时,周围的人都感到有一阵寒气袭来。
他跪在胞弟面前,缓缓地行了一个叩拜礼。而就在那一瞬,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袭来,灵魂形态的太子就即刻被吸入了胞弟的身体内。
原本已经停止的脉搏开始强有力地搏动起来,冰凉的空气吸入鼻中。卓昀霍然睁开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避讳地在画舫上搜人,气势汹汹,拦都拦不住。直到把那个伪装成一般人的小太监揪出来了,他便二话不说地一把拔出了先生的剑,扬手就往下劈。
先生迅速拿起剑鞘挡住了他,虎口竟被那股凶猛的力道震得发麻,他怒斥道:“卓昀逆子!杀人要偿命,你怎对得起父母!”
卓昀恍然醒悟!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现在只是平民身份,而不是杀伐决断的东宫太子!
卓昀把剑往地上重重一扔,脸色是说不出的阴沉狠冷。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裆下湿了一大片。一直到卓昀走远了,他才敢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太监必须完成庄妃给他的任务,否则就算回宫了也是一个死字。据他这几天观察,那个叫“卓昀”的少年天真烂漫,并无心计。除了今日在画舫上的这一茬有些反常,那孩子应该很好解决掉。最后,那太监竟斗着胆子把卓昀跟踪上了!就算没把人杀死,但把太子胞弟的住所打探出来了,这一功劳或许能避开一死。
但是,这个卓昀已经换了芯子,外貌一模一样又如何,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少爷了,而是狠绝果断的东宫太子。
卓昀故意把他带到暗巷里,弯弯绕绕地拐进了一个死胡同。然后抄起一块破损的墙砖把人砸了个半死。最后,卓昀把这人扔进了湖里。
小太监已经连呼救的气力都没有了,九成是活不了了。
卓昀一怒,就这么弄死了一个人。但对他来说,此时稀松平常。
但此事若被卓父卓母知道了,怕是会心惊胆寒。
卓昀重生有些日子了,养父母待他极好,那种深刻而自由的亲情,是在皇宫中无法体会到的。他一出生就被抱走了,而元皇后在他六岁那年殁了。储君和皇帝亲密不到哪去,有时还会相互猜忌。皇帝对他一直都有防备,不过这一点反倒成了卓昀现在的益处。因为在宫里时,皇帝没有让他御前听政,极少有朝廷大臣真正见过他。外人或许以为是皇帝把太子护得紧,但其实是防止东宫与朝廷重臣相勾结。
卓昀有些羡慕这个同生的胞弟,至少他前十几年的人生单纯美好,无忧无虑,受尽关爱。但这种避世隐没的想法只是偶尔一闪而逝,卓昀万万不会当真,若他当真了,那他就不配当东宫太子了。
宫中太子薨殁,却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朝廷大臣不知此事,民间更无半点谣传。看来皇帝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