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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忖道:“好不晦意,千辛万苦却捡得一条病畜牲,不知可以治疗辛源鸣伤残之疾否?”
又一转念:“这几个畜牲都逃光啦,好歹带回去,再作道理!”
当下,乃把玄玄子藏在袖内,返身回抵天火之处,双掌一排,陡然便把纯阴大法亮开,迫出一条火路,呼地一声,穿身便过。
站在外边的姬儿妞儿早有准备,乍见天火哗喇喇地有了异动,心知藏在天火背面的师姊已将出来,也是齐齐出手使劲,帮着迫开火势。
怎知莹儿才钻出火窟,忽地颤声叫道:“师姊们快来,我不行……”
话犹未了,才跨不出两步,已经颓然倒下。
姬儿妞儿一瞥失色,急赶过去,但见师姊莹儿,状如中酒,脸色酡红,四肢软绵绵,红得发赤,鼾鼻如喘,双眸紧闭,已然去死不远。
两个孩子也不知师姊患的是什么病,不由急得泪如雨下,一抱首,一抱足,大哭哀呼:“师姊,师姊,你怎样啦,你,你醒来吧!”
叫了半晌,兀是毫无反应。这其间,远在二里外等候的葛衣人和秋娘早已瞧到了。
但听秋娘惶然对葛衣人道:“老前辈,情形不对啦,莹儿妹妹怎地一蹶不起?”
葛衣人心中一酸,泫然道:“都是我不好,明知她的功力有限,却强她进天火里觅宝,倘有差池,怎生对得起乃祖千手如来!”
秋娘含泪道:“老前辈,似此烈焰滔滔,你我不谙纯阴大法,休想越雷池半点,不如教姐妹俩扶莹儿妹妹回来,再行设法!”
葛衣人点点头,振吭大呼:“姬儿、妞儿,你等快扶师姊回来,待为父诊视救治!”
两下里虽隔二里许路程,且在天火之旁,必拍暴响,呼呼火势,宛如焦雷行空。但葛衣人的话声,在一双丑女听来,有如贴耳而叫,清晰玲珑,字字准确。可知这位紫府掌门,内力之强了。
姬儿、妞儿正自悲戚,哭得迷迷惘惘之际,陡听爹爹呼唤,俱是心中一醒。
姬儿叫道:“妹啊,爹的话不错,咱尽在这儿哭哭啼啼有何益处,赶紧把师姊扶回去给爹看觑则个。”
妞儿颔首道:“姊姊说的是!”
两人乃舁起莹儿,迳往来路走去,不一刻已然返到葛衣人跟前,葛衣人仔细给莹儿把脉,诊视一番,心里吃了一惊。自语道:“脉洪而息粗,四肢发赤,面如中酒,嗯,分明是中了火毒。”
他一转腔,先叹口气,又道:“若是普通火毒,倒不易治好,再说,普通火毒也奈何不了莹儿,只是所中乃是天火之毒,老夫曾听前辈说过,世上有火焦之物,出自天火之处,大抵莹儿所伤,乃是火焦之毒,这可棘手了!”
秋娘忽然喃喃说道:“火焦、火焦,莫非史前辈的混元一气功中那种火焦?”
葛衣人颔首答道:“不错,性质一般,只是强弱不同,史三娘发出的火焦,与天火中的天然火焦比较,不啻小巫之见大巫,若史三娘的混元火焦,如何伤得了莹儿纯阴大法中的冰焦呢!”
姬儿哀然插言道:“爹,既知师姊病源,那么中了火焦应用何种灵药解救!”
葛衣人沉吟半晌,才道:“当日为父偕花老抵此,花老入了天火之后,得到奇遇不少,除去玄玄丹之外,尚有一盒叫‘治玄灵丸’之物,此物据谓乃治玄玄子毒虫所伤妙药,这种稀世奇虫本无什么毒素,只是奇热伤人而已,既可疗治为玄玄子所伤,想来必有消火毒之类功能,若有这种妙药,一试救治莹儿无妨。”
他顿了一顿,续道:“可惜花前辈返回中土以后,因那儿没有玄玄子这类怪虫,那瓶东西倒用不着,不知藏在何方,他老人家在陷船岛义殉侠道,曾托单婵交遗物授其门人,嗣金凤来宝岛,转授给莹儿各物,我虽没有细看,在记忆中似乎没有此物,素常也没听莹儿提起过!”
姬儿、妞儿姊妹情重,听了不由涕泣道:“爹既恁地说,似此为之奈何?”
葛衣人黯然回话道:“唯今之计,只有把莹儿带回本门,然后访寻天下名医,聊尽人事!”
秋娘叹了口气接上道:“如此说来,要和解龙形与赤城两派的恩怨之谋,也成画饼了!”
葛衣人因哀前徒莹儿危笃,方寸已乱,未暇旁及其他,给秋娘这一说,不由蓦地一醒,忙叫道:“对啊,咱此来目的乃为收服几条神虫,好待回去疗治辛史二人废疾,莹儿既已受伤,玄玄子捉不到自不待言了。”
正说话之间,陡见莹儿左袖底蠕蠕而动,似藏下什么物事。
葛衣人大异,定睛注视,俄顷,一条乌光闪闪的爬虫,已然慢慢沿袖口蜿蜒移到外边来,附在莹儿袖缘间,伏着不动。
秋娘与葛衣人齐声惊叫:“玄玄子,玄玄子!”
两人身形一扳,已倒退丈许,要知玄玄子这种灵物,奇毒无比,且行动捷如电驰,若不慎给它撞着,怕要当场受了重伤。除非纯阴大法,才能把它制服。
可是那条神物,爬到袖缘,却不再动,且行动迟滞,大异寻常所见。
“这是何故?”葛衣人心中想着,口里却嚷道:“姬儿、妞儿,快快出手,把那畜牲擒了。”
姬儿、妞儿双双一扬掌,朝着莹儿袖缘那条虫儿打出,纯阴大法遽尔亮开。
却见那玄玄子状似极惧,欲待朝袖内闯入,而对方二人掌劲已到,只见它哀鸣数声,佝偻袖上,状如叩头。姬儿、妞儿一见,急切撤掌还式,不再攻袭。
一跃而前,看个究竟,姬儿暗运纯阴之气于掌上,一迳儿便把玄玄子拾起,一看不由吃惊叫道:“爹,这条畜牲伤得不轻呢!”
葛衣人乍见玄玄子,恐受所殃,急口喝令女儿把它制伏,及至姬儿已把那条畜牲擒下,心中正自大喜,忽听女儿叫喊,也自吃一惊,近前一瞥,怪而问道:“玄玄子也会受伤?”
姬儿尚未作答,陡然间,但听呻吟之声大作,那莹儿已然悠悠醒转。
原来姬儿妞儿纯阴掌力发出,本要打击玄玄子,怎料竟在无意中救醒了莹儿,只缘莹儿所中乃是火焦之毒,冰焦功能,恰能暂解中了火焦的沉疴。
众人一瞥莹儿,俱各色然以喜,争着来问长问短,莹儿不过暂时苏醒,其实沉疴未愈,她显得极其疲乏,断续对姬儿道:“有劳师妹二人,用纯阴掌劲给愚姊推按三焦之火,愚姊内伤已剧,无法自行引气调元了!”
姬儿、妞儿各含泪眼,应了声:“是!”遂分左右,各伸手儿,运用阴柔掌劲,给莹儿推按了好半天。
莹儿身上火毒稍退,内脏外刺之痛也抑,乃挥手示意,教两位师妹退下。
她长长睫毛一霎,顷刻滴下滔滔泪水,对葛衣人道:“师尊,不,老前辈,弟子恐怕不行了,只是咱受史前辈重托,将来如何了结,再说,那畜牲已受弟子阴掌所震,看来命不在久,医治辛大侠之望,已成泡影。人生修短有数,命在于天,岂容强寿?弟子心中,只悬挂着日后天姥之会而已!”
这位姑娘,果是信义兼备,临危不念己,反为别人焦急,当真武林豪杰了。
葛衣人默然,只顾挥泪,偶抬头,陡见秋娘目放异彩,叫道:“晚辈有一个法儿,可试治疗莹儿妹妹,如果天从人愿,人畜俱是有救!”
此刻当真石破天惊,这般说,人畜有救,岂非圆满无憾?葛衣人忙问原委。但听秋娘道:“依早才姬妹、妞妹二人治疗莹妹情形,不外以冷制热,以冰抑火而已,由此晚辈乃悟出一方,依晚辈所知,雪、吉二岭,以雪宫之内最寒,可谓万冷所聚,莹妹既患了火症,不如把她舁入宫里,一方面由姬、妞二妹逐日用阴劲给她推按治疗,也许可以幸免天夺其寿!”
她吞了一下涎沫,续道:“至于医治那畜牲,到得雪宫之内,晚辈自有分晓,咱还是商量救人要紧,未悉唐古前辈高明以为如何?”
葛衣人点点头,道:“秋娘所见极是,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计议既定,众人乃不延稽,已然登程,遄赴雪宫了。莹儿身负重伤,举步维艰,由姬儿与妞儿轮替背负,幸亏这两个孩子修为不弱,是走来并无阻碍。
克夜动身以迄天曙,才到那笔直冰削所在,葛衣人到得这儿,剑眉不由微微一陡。
但见眼前陡壁笔立,既无可资攀附物事,复乏蹊径可沿,似此平如秦镜,潺滑不堪留足的千寻冰壁,如何飞渡呢?
葛衣人正琢磨间,但听得他的一双丑女,也似吃惊地叫道:“爹,这般险峻的削壁,怎生走得上去?”
要知以紫府迷踪步法,乃旷世无俦的轻功,卓绝神妙,要攀越本不是难事,叵奈诸人非徒手走路,尚有一个垂危的人,要其负荷,是以一双丑女才有冲口叫出。
葛衣人望了那削壁一下,笑道:“姬儿、妞儿,你们怎这般傻,忘了蚁蛭功?”
蚁蛭功乃紫府宫独得之秘,紫府迷踪步,轻功之俊甲天下,蚁蛭功尤为令人咋舌神妙,这种轻功,比起武林中的壁虎游墙功尤胜一筹。
一双丑女听了她们爹的话,当即大悟,但见姬儿妞儿俩,突然把莹儿挪到冰墙之畔,平放地上,姬儿在首,妞儿在脚,齐齐蹲了下去。
此时莹儿又已晕厥,浑浑沌沌,任由摆布,一旁观看的秋娘不知什么叫做“蚁蛭功”,也不明两个女孩子在弄什么玄虚,只好定神注视。
陡见姬儿蹲下以后,一张口便已紧咬莹儿的衣领,那妞儿此刻也学着她姊姊模样,露齿朝她师姊的腰带咬下,然后两人摊开手足,按着削壁,慢慢地游行而上,形状酷肖蚁蛭衔物爬在墙上,顷刻之间,已攀逾一半。秋娘看得呆了,忆起初抵此间时上壁的艰辛,不由心折。
紫府宫的轻功不愧武林独步,果是名不虚扬。秋娘叹为观止之余,不由高声喝彩起来。
葛衣人回眸一笑,说道:“小孩子玩的把戏,秋娘过誉了!”
又道:“秋娘,你也上去!”
身子一动,扑到冰壁,两掌略一按,已然揉上,身形冉冉,竟是直线上升。
秋娘不假思索,已是随在葛衣人之后,按壁拾登了。一顿饭时光迎后,五位高手已经安然抵达壁顶。
一上峰巅旷场,雪宫已了然在望,秋娘乃领下各人,进入宫中,这番经过,秋娘才知紫府果是不同凡响,无论在轻功上,耐寒方面均在自己之上,但见葛衣人父女入了宫内,浑无寒意可知。
才走得园中,怪事来了,莹儿受那天然寒意所摧,竟是悠悠醒来,非只醒来,抑且神清气明,与在天火之旁相较,大异其趣,莫非病已不药而愈?
却是不然,此间天气虽然冷可凝固血脉,只可暂抑莹儿身上火毒,绝对不能根治,使其霍然于一旦。
莹儿慨然道:“得了这个不治之症,当真万念俱灰,若得长居雪宫便好!”
雪宫寒气可以抑毒,因莹儿有此感喟。秋娘听了忙接口道:“妹妹在此长住好了,愚姊求之不得。”
莹儿苦笑道:“我不过如此说着罢了,姊姊不弃,我也不能在此久留,本门……”
语至此,忽地脸色大变,频呼口渴,痼疾似又复发,原来这种中了天火之毒的毛病,是一阵阵地,如非根治,则每次被抑下后再起时,反应总比前次强烈,莹儿初置身雪宫,骤给宫中那异常寒岚所侵,火毒自然也被平抑下去。
只是,这不过暂时而已,过了一些时候,身子适应那种气流以后,火毒自然又蠢然而动了。
大家本来满以为莹儿已可逐渐步入康复之境,怎知又生中变,不由俱吃了一惊。
莹儿摇摇欲堕,姬儿一迳儿奔前去,便待去扶着,陡然间,只见莹儿似疯如狂,拼命向一株灵芝草模样的冰卉扑了上去。其势竟如离弦之矢。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