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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淳于琼表情变幻,又怒又气。
显然,张辽的目的达到了。
张颌想劝他,话即便说出口也无济于事,索xing也就不自找碰壁。
先头部队距离陷马坑还有五十步,呼呼喝喝的喊声此起彼伏。
打仗,讲究士气,先声夺人者,往往能压住敌人。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立于关城上的张辽神情淡漠地一挥手,正对东面的城楼上比肩接踵地出现了弓箭手,中间又夹杂着cào控弩机的士兵,关城内外共十座塔楼上,弓箭手也都张弓搭箭,齐齐俯shè东面的敌军。
“杀”
张辽淡淡吐出一个字,在他身边的随从立刻挥舞令旗。
霎时间,函谷关城楼加上防御塔楼上爆shè出铺天盖地的箭矢,飞箭如蝗,斜shè而下。
张颌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鲜血,他见得多。
尸体,他已麻木。
可如今这硬冲函谷关,将士们简直是送死
张辽有高空优势,弓箭手和弩机都能发挥出比平常高出至少两成的威力。
淳于琼与张颌的军队也有弓箭手,但是仰shè加上在运动中,shè程与威力都难以给关城的守军造成杀伤。
最直观的理解就是函谷关的弓箭手定点shè杀远来的敌军,准备充分,而袁军里的弓箭手要shè杀关城上的守军,则至少要再向前跑个十步,并且还不算弯弓搭箭瞄准等等的准备措施。
箭雨遮天,前赴后继的袁军倒在陷马坑前,也有不少是死在了陷马坑之中,他们想要用飞桥搭起道路,没有取得丝毫进展,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将军,收兵吧。”
张颌实在忍不住了,不断有将士葬身前线,每一分一秒袁军的伤亡都在增加。
双方的消耗战,是真的要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算有成效,可如今张辽仅仅用弓箭器械的消耗就换取了至少两千,三千的袁军的伤亡。
仗,不是这么打的。
照这么打下去,别说袁绍今天是挥军二十万,就是倾巢出动四十万兵临函谷关,也要一败涂地
“撤?撤军我如何向主公jiāo代?”
淳于琼一口恶气没出,不想罢休。
张颌是真的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你为了si人怨气,难道要葬送无辜的将士吗?
“若函谷关没拿下,大军消损殆尽,将军又如何向主公jiāo代?”
张颌
i不得已,反问的口气带着几分顶撞的味道。
淳于琼扭头与张颌对视,神sèyin晴不定。
函谷关只要攻破了,哪怕这六万兵马全赔了,袁绍也肯定毫不在意,反而嘉奖淳于琼,可要是函谷关没破,兵马全葬在这里,淳于琼即便是随着袁绍崛起渤海的老将领,也万难给袁绍一个满意的jiāo代。
“撤收兵回营”
淳于琼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这个攻不进一步,用人命也填不出一条血路的局面,似乎他也感到无颜惭愧,掩耳盗铃一般自己调转马头,先人一步跑了。
袁军cháo水般退去。
“隽乂兄,请留步。”
袁军既然撤去,函谷关的箭雨之势也顷刻息止。
张辽却在张颌整军准备撤去的时候,朗声将他唤住。
在此之前,张辽听闻过张颌的大名,却远未到仰慕的地步,现在,他却对张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这是一个时刻冷静并且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淳于琼没有任何责任感地跑了,张颌却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军队撤离,他亲自断后,严防张辽出关追击。
张颌瞬间就将散luàn的军队统领齐整,仰望函谷关,不知张辽要做什么。
“隽乂兄,请将你军阵亡将士的尸体,也一并带回去吧。”
张辽说罢,身影消失在了函谷关城头,城楼上的弓箭手也都退下,函谷关肃杀的气氛消散无形。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死有全尸,哪怕是太监,死的时候下葬也要将不完整的那一部分一并埋入棺内。
人死如灯灭,尸骨却要尽力保全,也因此,古时候放狠话,经常说要让对方死无全尸,这就不光是要杀对方,还要让对方死也不能体面。
望着函谷关,张颌百感jiāo集,心情沉重的同时也升起一股敬意。
派出小队将士去收集阵亡将士的尸体,张颌打扫完战场才引兵归去,函谷关的守军并未发难作梗。
归去的途中,张颌心事重重,对攻打函谷关的前景并不乐观。
关键不是怎么打,而是主帅是淳于琼。
张颌之所以同意今天来攻城,是有策略和步骤的。
先与张辽关前挑衅,若张辽敢出城来战,那两军冲杀,袁军胜算极大。
若张辽不肯出城来战,那么就要做好攻城的准备,至少要把两个兵种hun杂在一起才行。
刀盾兵与弓箭手,刀盾兵举盾护顶以来抵挡箭雨,弓箭手在shè程之内便可还击,步步推进,攻克道道难关,尽管也要付出伤亡作为代价,却不可能犹如刚才战场之上一面倒地被屠杀。
唉
张颌深感束手无策,攻城方略,他自有一套,却对淳于琼这种意气用事不按兵法套路指挥作战的将领没有任何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颌宁愿独自领军来战,也不愿被淳于琼luàn来而损兵折将。
回到袁军南边大营的淳于琼气愤难平,在帅帐中发了脾气后开始喝酒消愁。
一兵一卒没有损失反而杀敌近三千,张辽并未得意,淳于琼与张颌的兵马损伤并不惨重,这是相对而言,他们有六万兵马,损失三千不算什么,若只有一万兵马,三千可就是个不小的数字。
回到军营帅帐中,张辽将今日战场的点点滴滴都告知了贾诩。
风轻云淡的贾诩放下《左传》,他少时就读过这书,只是如今他还挂着郭烨师长的名号,温故知新,要教书育人,他也不能懈怠。
“哦?如此,将军就按先前定计行事吧。”
贾诩说完,再一次拿起了书简,继续阅读,似乎胜败得失都不放在心上。
张辽拱手一礼,而后退出帅帐。
在函谷关,张辽是主帅,但他对贾诩的态度,既是尊重长辈,又有对上级的敬畏。
酉时刚过,天sè昏暗下来,函谷关内军营之中,灯火通明,张辽站在千人队伍之前,他的身后,一张案几上落着不少酒碗。
这千人的队伍各个神情雄毅,视死如归。
有士兵抱起酒碗给来到队伍前,一人一个发了下去,而后又抱起酒坛给他们一人盛满。
张辽端起酒碗朝他们一敬,肃容沉声道:“今日,死士营成立诸位将士,你等皆是我军中虎狼之兵,辽在此承诺,死士营阵亡或负伤不能再战者,辽都将会向主公求取一份能够让你等家眷安享一生的抚恤,若辽做不到,就犹如此碗”
大口饮尽碗中酒,张辽猛地将酒碗摔在地上。
啪啦
清脆的碎裂声回dàng在军营中。
千人死士动作一致地饮下碗中的酒,而后一同将碗摔在地上。
张辽目光凝重地望着他们。
“今日是死士营成立的日子,同样也是死士营执行军令的初次,辽祝愿诸位一战功成,令死士营扬名天下。”
当兵本来就是刀口tiǎn血,脑袋别在ku腰上的日子,死士,则更加凶险,因为死士意味着他们执行的作战任务通常都是有去无回。
张辽在很久以前就想打造一支奇兵,既然是奇兵,就必须以弱胜强,杀敌,就要杀数倍才行。
死士营的建立,他筹划很久,今日总算付诸实践,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第五十六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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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针锋相对
在淳于琼与张颌初战告负的当夜,亥时(23点)刚过,函谷关的两道城mén悄然无息地打开。/ 。huaixi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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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营千人部队风卷残云一般在淳于琼的大营中左冲右撞,杀人如麻。
张颌的回复让淳于琼大发雷霆
“张颌敢见死不救?”
淳于琼红着双眼
i视来传信的小兵。
那小兵是张颌的随从,此时见淳于琼发怒,稍显懦弱地说道:“我家将军说了,只要将军您领军迎敌,没有自luàn阵脚,敌军就讨不到便宜,若将军能稳住局势,我家将军会与将军南北同时反击敌军。”
“hun账”
淳于琼一刀挥下,鲜血溅了他一身,那名小兵惨死帐中。
“张颌,莫非你暗中通敌?”
南北两营实际上相距不过五十步,淳于琼是主帅,张颌只是军事号令听从淳于琼,各自的兵马还是各自调度,如此分开扎营,相距不远,倒能泾渭分明,让他们整军治军,显得便利。
淳于琼才不相信张颌的鬼话,他已经得到消息,北面大营没有遭到张辽的兵马劫营,只有他的营中有敌军。
张颌拒不发兵来援,淳于琼只以为张颌要么si通敌军,要么就是想落井下石看他落难后无法向袁绍jiāo代。
“反击都给老子出去杀敌谁退一步,老子就砍了谁的脑袋”
求人不如求己,淳于琼现在只能豁出去自己杀敌,反正张颌是指望不上。
等他出了帅帐后稳下军心,召集好兵马要反攻时,敌军却退走了。
狼藉hunluàn的营地中尸横一片,夜sè与火光映照下的淳于琼脸sè青红皂白来回变幻,命令部下收拾残局,而后他直冲冲地去张颌那边兴师问罪。
张颌在沉默中被淳于琼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疯狗在咆哮,人话是不能让对方变得温顺下来。
见张颌无动于衷面不改sè,仿佛在无视他一般,淳于琼比白天受到张辽的气还要盛怒,只可惜张颌不是他的部下,他没有权利处置张颌。
回到自己的营盘,淳于琼怒气冲冲地回到帐中,倒塌就睡,却有部下不开眼地来打扰他。
“将军,不用再安排多一些将士来负责防备吗?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个屁张辽趁我不备已经劫营一次,现在他退去,难道还来吗?他料我在遇袭后必增添防守,怎么还会再来?就算要来,也是明天滚,别打扰老子睡觉。”
淳于琼头脑昏沉,酒意还未散去,只想赶紧躺下休息。
被呵斥了一顿的部下气馁地离去。
这子夜劫营,淳于琼又损失了两千兵马。
死士营初战告捷,斩获颇多,难能可贵的是安然无恙撤回。
张辽返回函谷关后,第一时间来到贾诩这里,深夜中,贾诩还未睡下,挑灯夜读,见到张辽面带轻松笑容归来,不用问也猜到劫营大胜而归。
“军师料事如神,淳于琼果然防备松懈,张颌不知我军虚实,也没有轻举妄动,此战大获全胜。”
贾诩闻言一笑,不温不火。
“将军去让死士营稍作休整,两个时辰后再去劫营吧,这一次,还是打淳于琼。”
张辽脸上笑容凝固,疑huo地盯着贾诩,而后转身离去先下达了军令,再折返回来,向贾诩请教。
“军师,淳于琼已被偷袭一次,岂会重蹈覆辙?如今他的营中必定守备森严,时刻准备应变。加上先前我向张颌营中故作声势,下一次,张颌恐怕不会再上当,那时他若派军包围淳于琼的营地,这死士营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人常说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行军打仗则讲究可一不可二,尤其是对待同样的敌人,用同样的手段,并且在时间上相隔甚短,不管计谋多么高深,很少有对手会在一个坑跌倒两次。
贾诩浑不在意张辽的质疑,轻声缓速地说道:“淳于琼昨日白天战败,军心士气低落,子夜又遭劫营,接连打击必定让他麾下将士惶惶不安,此时此刻,淳于琼营中的将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