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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一听,面『色』大变。
“郭使君兵强马壮,只要出兵三万便可解金城之围,为何只带了一万骑兵而来?”
马超神『色』萎靡不振,涩声道:“可郭使君只有一万骑兵,在听到你被困金城后,他便第一时间下令长途奔袭而来,后续部队,或许要迟些日子才能赶来,只要守住这几日,金城就能转危为安。”
表情怔住,庞德无言以对。
郭嘉率骑兵亲自来金城,是听到他被困于此?
只带一万军队以身犯险,庞德自问他的命比不上郭嘉的命一成矜贵。
马超知道,如果不是郭嘉听到庞德有难,恐怕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来金城,这一点,他不会向庞德隐瞒,也许,马超不是一个智谋出众城府深不可测的君主,但他至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即便是扣韩遂的粮,马超也理直气壮,没有拐外抹角。
郭嘉率军入城后便让甘宁去接管城防,这也是经过马超同意的事情。
马超是无可奈何,打仗需要上下一心,郭嘉强,自然要主导形势,让马超来指挥郭嘉的兵马,肯定不可能。
至于郭嘉会不会占了主导权后直接吞并马超的属地,马超根本想都不用想,他连韩遂都挡不住,怎么挡得住郭嘉?不管郭嘉是明抢还是暗夺,马超都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叫人去城中四处寻找医者,郭嘉见到庞德无事就没有再去过问,病人需要休养,而不是旁人热情地打扰。
走上城头,夜『色』下的城外景『色』昏暗,郭嘉还未看清敌军营盘的动静,甘宁就有些意兴阑珊地走了过来,朝郭嘉低声道:“主公,韩遂的兵马正在撤退,出城追吗?”
撤了?
郭嘉想了想后轻笑道:“韩遂帐下有能人哪,这么果断的撤退,不管是怕我还是保存实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决定。”
依郭嘉先前所料想,韩遂的兵马看到他入城,如果不强攻金城,至少也要观望几天,等探骑把东面的情况『摸』清之后再撤退,可现在撤的这么快,必然是阵中有人猜到了郭嘉的意图。
……
第三十一章 划清界限
第三十一章 划清界限
一夜之间,韩遂的围城大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形势让马超目瞪口呆,郭嘉仅仅是带着骑兵冲入金城,就将韩遂城外两万余兵马吓得匆忙撤军。
这或许就是郭嘉如今实力的真实写照,不论是韩遂还是马超,即便想要『玉』石俱焚也只是飞蛾扑火的下场,到头来面对郭嘉,只有委曲求全一条路可走。
晨曦微亮,银翎飞骑在金城的军营里休整,郭嘉起居之所就在军营之中。
甘宁一夜未眠,安排军务指挥城防,甚至还要派人暗中提防马超那不到五千的兵马动向。
军旅条件艰苦,像郭嘉这种常年锦衣『玉』食的人很难说身心做到随遇而安,清晨起『床』是生物钟作祟,但头脑还有些昏沉,血丝密布在眼中,从『床』上坐起身闭上眼清清头脑,都说由奢入俭难,这一点不假,本就是陌生的『床』,加上还是硬木板,怎么睡都有些不踏实,只不过郭嘉不会刻意改善这个环境,而是选择去适应。
甘宁从外走来,瞧见郭嘉已经起身,从帐『门』口的衣架上将一身干净的洁白锦袍拿下,来到郭嘉面前伸手将衣裳递了过去。
郭嘉接过衣裳穿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道:“昨夜如何?”
甘宁轻声道:“马超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城中军事,他得知韩遂的兵马撤退后就回了府邸,一整夜没有召见过任何人,城中那几个守城的校尉也都在军营里休息,现在整个金城都在太平军掌控之中。”
郭嘉走到旁边矮桌前,桌上有一盆清水,他伸手下去舀起两把水泼在脸上,清醒不少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
“马超和这城中将士已然身心俱疲,况且韩遂的兵马刚走,马超就算有不轨之心,也要确保韩遂不会杀个回马枪才是。兴霸啊,不是我小人之心,这些年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你也看到了,有时看似局势都在掌控之中,但偏偏会有惊变骤起,马超现在对我不设防,要么他已经心灰意冷,要么他就是在静观其变看我如何行事,甚至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麻痹大意,在我看似将要收服他的属地的时候再图穷匕见。”
甘宁平静地点点头。
韩遂撤军后,马超就没有了外忧,反而是郭嘉带着兵马来到金城,成了马超的内患。
这个时候马超会作何感想?
“主公,眼下韩遂已退,马超若请主公也撤军回长安,那该如何?”
甘宁现在忽然觉得郭嘉面临的是一道难题。
郭嘉来帮马超,现在功德圆满,如果马超让郭嘉回去,那郭嘉该作何抉择?
撤的话,岂不是无功而返?
不撤的话,那郭嘉难道要撕破脸吞并马超的属地,这样又要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
郭嘉放好『毛』巾,走到甘宁面前,微微一笑,说:“他若开口,我就撤军。”
甘宁略显疲倦的面孔『露』出不解之『色』。
“这……”
郭嘉拍拍他的肩膀道:“兴霸,不要只盯着眼前,眼光再远一些。马超的属地经过韩遂掠夺与屠戮,人口锐减,其中一部分是被杀,一部分是已经逃去了关中,留下的人是少之又少,而这里的钱粮也大半都被韩遂搜刮去了,你想一想,我撤军之后,马超就这么丁点儿的兵马,他甚至连这个夏天都熬不过去,其实,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关键是他看不看得清这个形势,要是死脑筋的话,那就等他死路一条的时候再来见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甘宁仔细一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郭嘉可以打马超,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但郭嘉会背上一个不仁不义的恶名,尤其是他打着来给马超帮忙的旗号,结果却吞并了马超的属地,这以后谁还敢来和郭嘉打『交』道?
三日后,庞德的病情好转,或许是金城之危解除,他心中没有了牵挂,所以能够专心养病,才得以让他迅速康复起来。
这三日马超都待在自己的府中,既没有去招待郭嘉,也没有与手下那可怜的将士进行会面,每天寝食如故,空闲之时就在院中练武,挥舞他的虎头湛金枪,没有人知道马超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毕竟马超从丧家之犬又夺回了家园,但却是一个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家园。
『艳』阳高照,马超仍旧在习武,枪影阵阵,风声呼啸,马超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力量与威猛,似乎有发泄不尽的力气在一点一滴地迸发。
府中下人跑来武场边上对马超说道:“主公,有人求见。”
“不见!”
马超挥舞长枪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
“是庞将军。”
别人或许马超可以不见,但庞德,他不能视若无睹,撇开庞德自身本事对马超的贡献不谈,好歹庞德也是追随马腾开始一直效劳马家超过十年光『阴』。
将兵器放在武器架上,马超拿起一条白布擦拭脸上的汗水,让下人去将庞德请进来,他走到武场边上的石桌前坐下。
不一会儿,庞德从外入内,由远而近,尽管还没有完全康复,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庞德仍旧昂首『挺』『胸』,左手一壶酒两只酒杯,右手一柄带鞘的匕首。
马超神情疑『惑』,庞德带酒来,他可以理解。
带了把匕首而来,就有些让人丈二和尚。
庞德走到马超对面的石桌前,先将酒壶酒杯与匕首放在桌上,然后朝马超恭敬一礼,在马超伸手请他入座后,庞德才面无表情地坐下。
拿起酒壶给两只酒杯倒满,庞德将一只酒杯推到马超面前,然后自己端起酒杯%%道:“主公,这一杯酒,敬老主公。”
老主公,自然是马腾。
马超发觉今天的庞德与往日不同,有那么几分令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端起酒杯一饮而下,马超与庞德一同饮下杯中水酒。
没有马腾,就没有庞德今天,太多武将上位缺少的只是一个伯乐,庞德被马腾信任提拔,忠心耿耿为马家效命超过十年,这份忠心除了主仆之情和厚待之外,更多的还是马腾的知遇之恩。
庞德给马超又倒满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他第二次朝马超敬道:“这杯酒,敬主公。”
二人再一次满饮杯中酒,庞德忽然面『色』有些凝重,第三次倒满了二人的空酒杯。
“最后一杯,是我谢马家厚待十余年。”
庞德没有敬酒,自己倒是先干为敬,至于马超喝不喝,庞德不会强人所难。
“令明,你这是?”
没有去碰酒杯,马超听出了庞德口中的决别意味,神情大变。
而庞德倒是神情不变,将手边的匕首缓缓从鞘中『抽』出,银光乍现,日照映照下的匕首格外森寒,彰显着它的锋锐。
匕首一转,尖峰朝内,尾部朝外,庞德双手将匕首呈递在马超面前。
“孟起,我『欲』转投郭使君帐下效命,可马家始终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七尺之身,若孟起怪我,可将我的命拿去,我绝无怨言。”
从主公到孟起,称呼的转变便是立场的转变。
庞德扪心自问,对他有恩的人是马腾,马超待他也有恩,可在马超从金城突围弃他不顾的时候,或许他与马超的主仆情谊已经缘尽,而郭嘉星夜兼程率军来救他,这一份恩情让他不堪重负,他要报答郭嘉却没有任何办法,除了给郭嘉效劳外,再无选择。
他做不出暗中背主的事情,光明磊落的男儿行事从不偷偷『摸』『摸』,既然要与马超划清界限,那么庞德就光明正大地来向马超摊牌。
这个时代,臣下必须无条件服从君主,而君主则可随心所『欲』对臣下使唤,从来就没有对等一说,不是臣出一份力,主才给一份宠,也不是主赏一份荣耀,臣才立一份功劳。
庞德要走,必须经过马超同意,否则就是目无君父不忠不义。
所以,庞德把命先『交』给马超,马超杀他,他无怨无悔,毕竟他从心里已经没有了再为马超效劳的那一份忠心,但他仍旧是马超的麾下。
马超不杀他放他离去,庞德才算是从马家的臣仆转变回了自由清白人。
“令明,为何要弃我而去?”
马超声音都在发颤,脑袋微微垂下,拳头在桌下紧握,似乎压抑着无限愤怒。
马超要杀庞德,别说庞德亲手奉上一把匕首,就算庞德全副武装在最佳状态和马超单打独斗,马超也能完败庞德。
锦马超的勇武,恐怕整个西北都找不出个能与他比肩的人物。
郭嘉麾下能跟马超旗鼓相当的,估计也只有典韦许褚等不出五人。
可是马超明白,他一个人杀不完所有敌人,韩遂有八部将和阎行与成公英,所以韩遂能打得马超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马超身边唯一能当大任的庞德要弃他而去,马超又怎能无动于衷,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理智,庞德的离去,都是让如今遭受重创的马超更加雪上加霜。
庞德沉默以对,没有回答马超的问题。
但是马超不甘心,又一次『逼』问道:“难道令明在怪我数日前突围而出将你留在了城中?”
……
第三十二章 屈膝一跪
第三十二章 屈膝一跪
阳光明媚,在石桌前与庞德相对而坐的马超却如坠冰窖,心寒不已。
庞德将匕首放在马超面前,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会怪马超将他舍弃。
君臣主仆,作为臣仆,他本就不能要求君主什么。
天下既然有一个能够为曹『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