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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糖想了好一阵,但怎么也想不通,最后的结论便是,见着他那么的温柔,应该不是坏人,而他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不知是神仙,还是妖怪客。
霜糖叹气,这世界令她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待凡湮与步轩探路回来,二人推门而入,已经是临近清早,霜糖已经困的不行,差一些就睡着了,听着两人的声音,十分清醒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门口奔去。
两人才刚拉去了蒙面的黑色面罩,霜糖迎面而上。
看着黑衣的步轩,久违的熟悉,他这些日子不曾穿黑衣,虽然白衣也是潇洒,但不及黑衣衬得他帅气高贵。而凡湮,他从来都是如此的仙气飘渺,白衣或是青衣,他都能穿得飘飘然然,今日忽然换了黑色,霜糖忽的有些不习惯。
见着霜糖迎了出来,连衣裳都没换,凡湮心里开心得不行,想来她也是担心他的,不然不会等到这会。
“怎么还不睡?”凡湮笑意盈盈的问,并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将黑色的夜行服脱下,搭在了纱制的屏风上。
“你们去了这么久,我有些担心。”霜糖说。
她原本是想将夜里的奇遇告知给他们二人听的,但话绕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因行云自伤了数条伤疤。
他们,一定是会生气的,对此,她不敢去想象后果。
这一路历经这么多的波折,她已经在心里将他们二人当作了家人一般,兄长一般,有些时候她明明可以娇纵霸道,但顾忌却越来越多。
“我们安然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吧?”凡湮说着,拉着她到床头坐下,体贴的就要将她往枕头上按,嘴里一面说:“你快些睡觉吧,待你醒了,我再来和你说,我们昨夜探寻的情况。”
霜糖睡不着,但见凡湮神色温柔似水,也不好拒绝,这就点点头,裹了层薄毯,乖巧的睡下了。
【中】
见着霜糖静静的抱着毯子睡着了,小巧的脸蛋在灯下略显靡丽,长长的黑亮长发也是柔顺的披在身上,美得令他情动,凡湮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就这么拥入怀里。
只是,他不能。
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凡湮就这么枯坐,紧紧的盯着她,温柔的神色逐渐哀伤起来,直到步轩走了过来,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肩头,提醒他去睡,这才恋恋不舍的起来,回了自己的床铺上,准备睡了。
等凡湮和霜糖都睡了,步轩忽的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头蹦了起来,心中万般煎熬。
今夜不知为何,从出门潜入凤鸣殿开始,他便心慌的可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下了床,就在房里轻轻的漫步,想要舒缓心中的积郁。
走着走着,他就看见了床上正在酣睡的人儿。
清早的微光透着一股清爽的朦胧,他走到了床前,轻轻的坐下,望着她。
曾经有端时间,他与霜糖每日同睡,她总是醒得比步轩晚,步轩时而会看着她开始反胃,只因她有着一张惊天动地的丑脸,简直是恶鬼般的黝黑,还无比的凶悍。
如今,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凝望着她了,在她睡着之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步轩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原本她变美了,对她的偏见也一样存在。打心眼里的讨厌她,讨厌她与凡湮在一起,更讨厌她身不由己的水性杨花,甚至,他还一度以捉弄她,欺侮她,以此为乐。
可是,她的眼里怎么就渐渐的没有了他?
依旧还是温柔,可已经找不见那份热爱,那份欣喜,那份期望?
如今她望着他时,神色平静得就好像看见了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步轩低下了头,变得沮丧起来。
他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日为这么一个女子心伤,胸口满满的,积着的都是哀伤。
她的小手握住,团成了两只小拳头,就这么捂着胸口,蜷缩着瘦小的身子,步轩伸手,轻轻的,摸上了她细滑的小手,用自己温暖的大掌包了起来,她没有发觉,依旧睡得安然。
步轩的心,瞬间不再焦躁,变得十分安心,没有想到,握住她的手,也会让他这么的安心。
就这么静静的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步轩停了许久许久,久到他恍然间期望着她再也不要醒来,就这么静静的让他握着一辈子就好。
【下】
不知道握了有多久,霜糖轻轻的磨牙,然后小拳头一挥,换了个姿势,侧身继续睡。
步轩吓得连忙将手收回,生怕被她发觉他趁着她睡着在握着她,那一定会窘迫交加,百口莫辩的,好在霜糖并没有这么敏感,她甚至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继续睡得香甜无比。
梦里,她梦见了行云,只是没有了互相伤害,没有了他的拒绝,两个人手牵手,归隐田园,过着幸福而平淡的生活。所以,她情不自禁的笑了,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甜美的不行。
步轩失了神,她怎能笑得这么美?
霜糖睡得熟,这一个转身,整条手臂便从宽大的袖口中滑了出来,暴露在了步轩眼前,步轩在发完呆后,才不经意的瞟见了她的左臂,当即心就快跳了出来!
霜糖的身子他不是没见过,女儿装的时候,也时常穿着薄纱裁得上衣,白皙的双臂在明艳的衣料之下美不胜收,怎么到了这玉锦宫内,她的手上就忽而多了这么多伤疤?
借着晨光,步轩紧紧的盯着她的伤疤看着,这些长约两三寸的伤疤一条条的纠缠着,不像是新伤,因为并没有结痂,看着倒像是伤了有许久,还伤得比较深。
她光洁的皮肤凹凸不平,伤疤颜色较深,可谓触目惊心,细细一数,竟然有九条。
步轩多想捏住她不堪一握的瘦弱肩头,将她推醒,好好的问问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霜糖一直就是个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的推的人,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很少会告诉给人听,也从不轻易表露出来,关于这伤疤,这些日子以来并不曾听她提起过,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他和凡湮也没有发现,想必是她自己藏的很好,不让他们知道吧。
步轩的眉头皱在了一处,这个傻女人啊,不论走到了哪里,都是这么的傻!
看着看着,步轩心中甚是懊悔,他怎么就这么的不小心,让霜糖在他的眼皮之下受了这么大的罪!
可看着,想着,他忽然心中一痛……
这疤痕看得如此眼熟,仔细想来,魏行云的容貌尽毁,他的脸上,也是这样的伤疤!
虽然步轩没有细细的数过,行云的脸上究竟有多少条伤疤,但密布整张脸,也不会少到哪里去,霜糖手上的伤疤虽然不算错综复杂,而是有序的排列,但这伤势与行云如出一辙。
这么一想,步轩坐不住了,这个傻女人,她究竟和行云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该不会是自己伤了自己吧?
步轩心中揪心的痛,她怎么这么傻!
那个男人明明就害得她差点死去,也背叛了她委身凤主,如今他惹怒了凤主成了卑贱的下人,倾国之貌也毁之殆尽,他为何还要这么折磨她?!
————————割了才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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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痛下狠手杀行云 (一更)
步轩心疼,为她的傻,也为自己的痴。
不知多少次,他都在心中懊恼着,为何当初没有铁了心跟着她好,这样,大家就不会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样,她也不会被他们害的伤痕累累。
默默的疼着,步轩默默的将她的衣袖放下,小心的掖了薄薄的毯子,这就推门出去。
他不能再看见魏行云这么伤害他,他要他彻底的消失。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悻。
步轩一日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让人一看他通红的眼睛,便是震慑与恐惧。
见到行云,是在柴房,步轩冷笑,他总是在拼命的劈柴,仿佛是在发泄着什么,他大步走来,手中的溪风脱壳而出,行云听见这声响,幽然回首,一抹清凉已经架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他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惊呼,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疤。
步轩心下奇怪,行云明知道他是来取他的命的,为何不躲?
他甚至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恐惧,而是坦然的扬着头,一副求死心切的模样。
“你为何不躲?”步轩问行云道。
行云不说话,等着他下手,可这么一来,却激得步轩下不了手了,愤怒的一把捏住他纤细的颈脖,怒问:“你为什么不躲?!”
行云轻轻的说:“我知道,你是为她而来,我躲又有何用?”
步轩就像是丢弃垃圾一般将他甩开,行云瘦弱的身子应声倒在了地上,一地架好的柴火跌得七零八落。
“她这么爱你,为何要这么对她?”
行云慢慢的爬了起来,这些日子他挨的打太多了,相比之下,步轩这么野蛮粗暴的将他推倒,他甚至都不觉的疼了,他起身来,说:“要杀便杀,问这么多做什么?”
步轩简直要气疯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红肿的眼睛,还有他方才所见,她手臂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他就恨不能将魏行云撕了,大卸八块来解恨。
“你知道么,她竟然伤了自己!”步轩咆哮起来。
“什么?”行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着那日门前的血迹,心里一紧,问:“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就为你这张脸,她不惜在自己的手上划了几条伤疤!”步轩痛苦极了,那胸腔里跳动的火焰,灼伤了他的心,撕裂般的疼,“你知道么,她好不容易有了倾城之色,如今就这么毁了,她甚至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一个人默默的忍着,伤的那么深啊,天知道她受了多少的痛!”
行云无言以对,他真的想不到,开朗如她,竟然也会为了他做出那样的事来。
虽然不曾亲眼得见,但他能想得到,她会下多狠的手。
【中】
“杀了我吧。”行云忽然跪下身来,跪在了步轩的眼前,抬着眼前高大威猛的人,他恳切的拉住步轩的手,哀求起来:“我活着已经是个罪孽,杀了我,让她断了所有的念想。”
这个曾经高傲的男人,就这么放下了所有的尊严,笔挺的跪在步轩的眼前,恳求他动手。
步轩气都不打一处来,她李霜糖究竟是看上了魏行云什么?
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这么一个伤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为何她就是念念不忘?
“你就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给她幸福么?”步轩问。
他是想杀了他,比这世间任何人都想,可是他更在意的是,若是他真的出手杀了行云,霜糖一辈子都会恨他。
他想问问,魏行云究竟是怎么想的,若他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不畏惧被霜糖恨一辈子,只要能断了她的念想就好,干脆利落的下手。
行云哀哀叹了一口气,恳切的对步轩说:“我爱她,可是,我没有资格爱她。我什么也给不了她,连容貌也毁了,又如何配得上她高贵的身份?”
步轩愣住,都说人临死前的话都是真心话,他真的爱她?
“我早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今后她会有更好的前途,更好的男人,我只是个过客,仍旧毫无自持的爱上了她,每日每夜,生不如死。你可知我在推开她拒绝她的时候,心疼得就好似在滴血?所以,求你杀了我,给我一个解脱,一个干脆。”
行云说得哀伤,望着步轩,他爱她,比谁都要爱她,可这份爱只会毁了彼此,不如放手。
步轩心里动容,看着这个毁了容的男子,曾经的风华绝代已经不在,他的眼里只有四个字——心如死灰。
“好,就依你。”步轩虽然心里软了不少,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