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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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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呢,他的话题已经转到另一个问题了:“就拿那个大学生普列特涅夫来说吧。”
他太太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站起来说:“可惜他不怎么漂亮,不过人倒蛮不错。”
“你说谁好?”
“普列特涅夫行生。”
“你叫他先生恐怕还为时过早吧。要叫也得等到他毕业呀,他现在不过是千千万万普通
大学生中的一员而已。对了,你说他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快活,有青春气。”
“马戏团里的小丑也一样快活……”
“那不同,小建成快活为挣钱。”
“闭嘴。你记住,老狗也曾经做过年轻的小狗……”“小丑们就像猴子……”“我铡才说
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
“那不结了……”
说服了太太,老警察转过脸建议我:
“我说。你应该认识一下普列特涅夫,他挺有意思。”
我猜想他在试探我,我敢肯定他见我们一起在街上走过。
我别无选择,只她说:
“我认识他。”
“你们早认识?噢……”
他好像很失望,身子突然地抖动着,震得胸前的奖章又响了。我内心十分忧虑,因为我
最清楚普列特涅夫正在做什么:印传单。
他太太继续在桌子底下秘密活动:用他的腿碰我的。她故意逗她的老丈夫,老警察像孔
雀开屏似的滔滔不绝地炫耀他的能言善辩。他太太弄得我根本没法专心听他的话,不经意间,
我发现他讲话的声音更加深沉动人了:“这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你明白吗?皇上就是织网
的大蜘蛛……”他不无忧虑地瞪着两只圆眼睛对我说。
“哎呀。你瞧你说些什么呀。”他太太大惊小怪地喊叫道。
“你给我住嘴。蠢娘儿们。我这样说最形象生动,不是蓄意丑化。这个母马,去准备茶
炊吧……”老警察眉间紧锁,眯起眼,继续他生动的讲话:“这是一张看不见的网,网从沙
皇的心里出发,通过各个环节:各部大臣、县长、各级官吏、直到我,甚至可以绵延到兵士
头上。这条条线,蜜蜜匝匝地包裹着,坚不可破,正是它维持着沙皇的统治。可是仍有一些
被英国女王收买的波兰人、犹太人、俄罗斯人公然破坏这张网,还打着为人民的旗号。”
他隔着桌子探身靠近我,压低声音带点恐怖地说:“你应该清楚,我今天为什么和你说
这些话。你的面包师傅对你挺满意,他说你诚实、聪明、光棍一条。可是你的面包店里总是
聚集一大群大学生,他们在捷里柯夫的房间里整夜谈论。如果是单独一个学生去,那可以理
解,可是总有很多学生成群结队往那跑就不对劲儿了。我可不敢说大学生什么,他们今天是
个普通大学生,明天就可能当上检察官。大学生们是好人,就是太多事,再加上沙皇的政敌
私下里鼓以动他们,你明白了吗?我还有话跟你说……”他的话看来是没法说下去了,他家
的房门被一个红鼻子小老头打开了,老头儿的卷发用小皮条束着,手中提着瓶伏特加,可能
喝醉了。
“咱们杀盘棋吧?”他借着酒劲兴致勃勃地说,他看上去是个很有趣味儿的人。
“这是我岳父。”老警察沮丧地向我介绍说。
几分钟后,我告辞了。尼基弗勒奇的妖艳太太送我出来关门时,捏了我一把,有点献媚
地说:“您看那片云彩,像着火似的。”
天空晴朗,那片金色云朵,渐渐消散了。
我不得不给老警一个公正的评价,我也不是想惹我的老师们生气,但是我还要说:警察
对当时国情的分析更加鞭辟入里。一只大蜘蛛,通过无数条紧密纠缠和约束生活的无穷不尽
的线,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我没多久就发现了许多许多这样那样的网络了。
晚上关了店我被叫到玛丽亚房间里,她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她奉命来了解我和警察的会
谈情况。
我一五一十地向她讲述了整个过程,她听完后大吃一惊道:“天呵。我的上帝。”然后她
就像只老鼠似的,满地乱转,若有所思,“面包师没向你打听过什么吗?原来他的情人是老
警察的亲戚。得把他赶走。”
我站起来靠着门框,她的话激怒了我。她说“情人”这个词说得太顺溜太不负责了,还
有就是她干吗要赶走面包师?
“以后您要多加小心。”她说话的方式和往常一样,我的感觉也没有改变,永远的狼狈
和尴尬。此时玛丽亚背着手站在我面前说:“您怎么老是那儿郁闷?”
“我外祖母刚刚去世了。”
她对这件事好像感了兴趣,于是她面带微笑说:“您爱她?”
“当然。您不问别的了吧?”
“大问了。”
我离开了老板的妹妹。当晚写了首诗,其中一句依然记忆犹新:你真是爱慕虚荣。
从那以后就决定大学生们少到面包店来,找不到大学生,我的问题就没人解答了,只能
把有关问题记在笔记本上,到时候一总儿问。有一次,我累的写着写着就枕在笔记本上睡着
了。面饣师偷看了我的本儿,他叫醒了我:“喂。你写的什么呀?加里波得为什么不驱逐皇
上,加里波得是谁?他怎么敢驱逐皇上呢?”
他愤愤地把笔记扔到面粉橱上,钻到炉坑烘烤面包去了,他在那儿还喋喋不休地说:“你
说你不驱逐皇帝陛下,简直是笑话。最好放弃这个念头,你这个书呆子。我记得五年前在萨
拉托夫,宪兵们捉了许多你们这种书呆子。我记得五年前在萨拉托夫,宪兵们捉了许多你们
这种书呆子,就像逮老鼠似的,哎。你不知道尼基弗勒奇早就盯上你了,你以为驱逐皇上像
赶只鸽子那么轻而易举吗?”
他好心好意劝了我半天,我不能正面回答他,因为店里有令不让我和面包师谈禁区以内
的危险话题。
当时有一本小册子在全城传播,读过小册子的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我让拉甫洛
夫帮忙找本看看,可惜他没有找到。
”唉,。我说老弟,别抱希望了,早就没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个地方近日要宣讲这
本小册子,到时候我带你听听去……”那是圣母升天之夜,我和拉甫洛夫一前一后约五十丈
远行走在阿尔斯克波尔昏暗的大地上。尽管旷野里人际皆无,我仍然按拉甫洛夫说的去做,
我时刻提高警惕,一边走一边吹口哨,唱着小曲,俨然一副醉洒工人的样子。这时旷野上昏
暗而寂静,黑色的云朵缓缓地飘动。掠过大地上空,金黄色的落月隐藏在云间,水洼地闪动
着银灰色和铁蓝色的光,不时发出沉沉低吼的喀山城被我甩在身后了。
拉甫洛夫停在神学院后边果树园的栅栏边,我赶上去,越过栅栏,穿过杂草丛生的果园。
树枝上有露水,一碰就落下来打湿了衣服。我们来到一幢房子的墙脚轻轻扣击窗板,一 个
络肋胡打开窗板,他身边一片漆黑和沉寂。
“谁?”
“从亚柯夫那儿来的。”
“进来吧。”
这个黑洞洞的屋子里,挤了很多人,可以听到衣服的摩擦声,人们的轻咳和议论声,就
跟地狱差不多,有人划了一 根火柴照照我的脸,一下子有许多黑影投在地板上。
“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挂好窗帘,别让灯光漏出去。”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来:
“谁这么自以为是,把我们带到这个多少万年没人住的房子里开会?”
“小点儿声。”
屋角亮起一盏灯,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条木板架在两个箱子上,上面坐了五个人,
就像乌鸦栖息在树枝上一样,小台灯放在一个倒置的箱子上,靠墙处坐了三个人,窗台上也
坐着一个人,这人长发,脸色花白而瘦弱,除了他和那会儿打开窗板的络腮胡子,其他人我
都认得。
络腮胡子低声说,他下面即给家读那本小册子,它是脱离民主党的普列诺夫撰写的文章,
名为《我们的分歧》。
地板上有人气鼓鼓地叫道:
“这我们早知道了。”
我喜欢这种秘密的场面,它让我兴奋不已,神秘的诗就是最好的诗。我感觉自个儿仿佛
成了做祈祷的教徒,还联想到古罗马时代教徒们在地下室里秘密祈祷的场景。屋子里一 直
充满了人们的低语声,但听得还很清楚。
“胡说八道。”屋子里不知是谁气忿地吼了一句。
在黑暗的房间里,朦朦胧胧地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可能是件铜器,也许是罗马时代骑士
们戴的盔甲,我估摸着是炉子通风门上的把手。
房间里纷乱的嘈杂声和朗读声混在一起,也搞不清人们在谈论什么,突然我头上响起一
个嘲讽的声音:“咱们还听不听了?”
这是那个长发、苍白的青年在说话。这句话效果不错,屋子里顿时沉寂下来,只剩下孤
零零的朗读声了。屋子里有许多红红的火光在闪动,后面一张张深沉思虑的面也,有人大睁
着眼,有人使劲儿眯着眼,屋子里乌烟瘅气,硝烟迷漫。
文单太长了,就连我这个对语言通俗、文词流畅、观点鲜明、情有独钟的人都厌烦了。
朗读声猛然停止,立刻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喊叫:“叛徒。”
“一纸空文。……”
“这分明是在亵读英雄的鲜血。”
“这是在喀涅拉罗夫和乌里扬诺夫牺牲之后……”那个苍白的青年又发话了:“先生们,
可不可以用正常的言词的反驳而不用咒骂呢?”
我向来讨厌人们争论不休,也不喜欢听,再说要想谷分辩出个所以然来也十分不易,再
加上辩论者自视清高的傲气劲儿让人看了怪难受的。
长发青年从窗台上俯身对我说:
“您是彼什柯夫?我是弗得塞也夫,我们认识一下好吗?
说实话,在这儿呆下去没有什么收获,我们离开这儿?”
我早就听见过这个名字,他是个沉稳庄重的小组头目,我十分喜欢他苍白而生动的脸和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我们边走边谈,他问了我很多话:有什么工人朋友?读什么书?闲暇时间多不多?他还
说:“我知道你们那个面包店,可使我奇怪的是您怎么浪费大好时光去干那些毫无意义的事
情呢?”
我跟他说我自个儿也认为自己这样做一无所获,他十分满意我的。一面紧握我的手,一
面发出宏亮的笑声。他告诉我后天他要离开这儿三个多星期,等他回来再设法和我见面。
面包店经营的越来越红火,我自个儿的事情却乱成了一 团新作坊不但没有减轻我的工
作量,反而更加重了。我里里外外的事都得做,除了作坊里的事,就是往外送面包:私人住
宅、神学院、贵族女子寄宿学校。
那些女学生们常常趁挑面包的机会,把小纸条塞给我,在那些美丽的信笺上居然写着毫
无耻的词句,尽管字写的很幼稚,但思想似乎已经“成熟”了。
每当那一群欢快、洁净、俊秀的贵计算所小姐们娇喘微微,极尽媚态,伸着粉红色小爪
子转着我的面包篮转的时候,我就想:到底是哪几位小姐写下这样的信笺呢?她们真的不懂
她们写的是什么吗?我不禁联想起“烟花巷”来,自个儿寻思:“难道那条看不见的线从烟
花巷延伸到这些贵族小姐身上女学生拦住,她十分紧张地轻声说:“劳驾你把这封信按上面
的地址送去,我会你十戈比。
“看着她欲哭还羞的样子:眼里含着泪,紧咬嘴唇,脸和耳朵都红了。我大方地接过信
封,没要她的十戈比,把信送给了高院里一位法官的儿子,他脸上的红潮一看就知道是害肺
病的,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学生接过雠就打算给我五十戈比的报酬。他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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