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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膳时,姜夫人竟开了西园子,让她一并入厅,虽不是共膳,却赏了位,予她坐在角落里盯着。桌上不 时话 着家常,多是姜夫人问,而后延陵易答。那桃膏似乎对了胃口,由她吃干抹净。羹也连用了两碗。连 姜元钏 都不得不酸言酸语说天气冷了,并着夫人胃口都好了。
膳后姜夫人又问了说孩子带过来了?延陵易便道是。姜夫人便说晚膳时领来瞧瞧,她说的不轻不重,语 气平 常一如言着碗中的粥如何。说及小粽子的身世,延陵易便皱着眉头将尹文衍泽朝前堂下胡扯的那段子 搬出来 搪塞,这姜夫人边嚼着饭粒边睨了她几眼,而后眸子一沉,轻飘飘来句“你们这些孩子啊……”话不 说完,微以叹息,又开始念叨今年冬期较往年冷,半个字未落尹文衍泽的寒症,仿佛二十多年前未从肚子里
蹦出那么个东西##在意着。
她说一句,延陵易便应一句,坐久了,她才发现,这女人比澹台叨唠。
“明年天暖和的时候,生个闺女吧。”
上半句还在言今年的雪梅未出枝,下半句直接接了这么一句,延陵易下意识应了,却又愣住,半张着嘴 仰头 偷望了一眼。
姜夫人听她“是”了一声,眸中确有一闪,而后掺了少许笑意:“那就这么定了,明年荷花满了池子时 便给 园子里添个丫头。”
延陵易额前滚烫,再不吱声,这掰着手指笑,日子也不够数啊。
“我啊,就喜欢闺女。儿子什么的,最没良心。”说着一抬手,接过姜元钏闷脸递上来的帕子,拭着嘴 ,“ 那个死没良心的,从不说大早上来给我请个安。日里就往书屋里钻,闷得都能起霉子。不过哪,我看 出来, 这东西心里有你。这混帐……是个细心的,他若心里放着你,倒也多少算是你的福气。他吧,样样 都好,就 是心重身子薄。心重,从小便是。身子嘛……这些年不大好,一到年根子就犯病,你多少关顾着 些。”
言罢再无声,延陵易轻一出声,勉强随上:“我听人说……冬病夏治,想着……”
“他那个没法子治!”姜夫人狠狠掷下一声,握紧的拳砸了桌角,指上宝蓝猫眼石晃得刺眼,“昆仑山 是个 什么地方,那不是东西的东西竟给我在那转了三两天,我还能说他什么?傻?呆?还是痴了?!活活 给那狐 狸臊子扯了魂走。你说那小丫头片子,毁了自家江山吧,生拉上别人儿子的性命,并着她受了活罪 。我啊,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元钏求着人把那半死不活的身子从夏国拉回来,约摸着现在便也看 不到他了。 那两年卧床,元钏是费了大功夫,整天守着这么个不死不活的人伺候着,未抱怨过一个字。”
“夫人,您别说了。”一旁立着的元钏眼圈全红了,闷着头扯着帕子,实在忍不住再吐了一声。
姜夫人狠狠斜了她一眼,这死丫头熬了一夜粥,果真也熬出了七八成火候。无奈她愿既是许了,如今必 然要 替她在主事的人前说念几分。
“那回来的最初两年啊,日子难得过不下去。”姜夫人一边叹气,忙又接上,“宫里准备好了棺材等着 过府 ,我也等啊,等这东西哪一天撑不住了,我们娘俩便紧着一口棺材一并走。他活着不给我省心,他死 了我便 给他闹心。九泉下我就拉着他,就不给他见那骚狐狸,我闹心他,看他还敢给我断气不?!”
话说得狠绝,可延陵易听得出,任一个字都是一分爱。姜夫人的话,听得是字字锤心,她再难接上一句 。
“你是正房,是他首个娶进来的。元钏的事,我与你讲也是想讨个主意。你收便是收下了,不收我话到 了, 意思你明白着就好。人啊,不能忘恩负义,不能自己享乐看着他人受苦。”
眸上雾气渐以散去,延陵易陡然一笑,道:“姜夫人,这个主意,我不能代王爷定夺,即便能代,元钏 …… 我也不能收。”说罢毫无惧色的迎上那瞬间高深莫测的目光,她不是大度的女人,从来就不是。有些 事情, 她做不到。
恩情,她是尹文衍泽自己欠下的,她没有道理忍着自己替他偿还。再况且……若是尹文衍泽有心报恩, 这七 八年,早该有心收了姜元钏做小房。如今看来……便是尹文衍泽不想用那种方式偿还。报恩,总有许 多法子 ,为何又要苦苦抓着一个以身相许不放呢?!
而后,延陵易规规矩矩言了辞拜别,绛色浅衫披着软袍步步而出,淡淡的身影与她一般清冷自持,这么 一个 贵而不娇,骄而不纵的夺着姜夫人的目光随之一并飘远,手中端紧的茶轻轻一放,姜夫人摇头浅笑: “这女 人痛快,我欣赏。”
“夫人。”姜元钏正羞紧了双眉,容样似要哭了。
“我可是尽力帮你说话了,人不应,我也没法儿。”姜夫人一摆手,满面无辜,端茶起身悠悠哉哉地朝 帘子 后步去。一步一步,沉而又缓。她看着延陵易,便有如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一般的心思,一般的坚持 ,纵是 淡淡的笑,淡淡的凝眉,都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未遇到一个好男人……
……
大半天光景,俱是无事安然。
延陵易闷在房中便只有听延陵贤言着各房的新鲜事,多是围绕着尹文衍泽说开。说是尹文衍泽一早心情 尤是 好,并用了两碗饭,纵连出府里都是乐着的。临上轿前,还夸了望舒头上的簪花喜庆。延陵贤把这事 当笑话 一般摆弄,又道那望舒头上的簪花从进府就未变过,怎就今个受了夸。他这一夸不得了,满园子的 丫头都借 着望舒的头簪去找着师傅打一个来。
“主子,我也给您打一个吧。”延陵易说着便把话点到自家主子头上,“王爷看着喜庆啊。”
“要它做什么?”延陵易冷冷瞥了她眼,手下纸页一翻,又幽幽言着,“他那不是看着喜庆,是心里高 兴。 ”
话正说着,门边望舒丫头来了信儿,言是王爷不能按点回来,许是要晚半刻,要府上不用等着共膳了。 话里 透着蹊跷,尹文衍泽本就对朝事不挂心,朝后应酬,更是少得又少。他之兴趣便只有闷在书斋子对着 挂了满 墙面的算谱出神。
延陵易想了番,终是细问下去,果真是乐极生悲出了差子。那不上心的人去了朝上,反是把该予圣元帝 递上 的庆州回折给误了。朝上黑压压一片,唯他敢不要命的说了句“自己把折子丢了”。这难得准时上回 早朝, 还把该递的回折给丢了,圣元帝的盛威自是不言而喻。
听过望舒皱着蛾眉回禀,延陵易倒也明白别说晚一刻,便是夜不能归也有道理。手下一挥,即是谴了望 舒回 去换身衣服,她刚一进来便滚着股子凉气,这寒热交替着,是要受病。
延陵贤手下递着茶,方半刻的好心情全干净了,却见身侧坐着的主子倒是半点也未受影响,翻着手中书 册仍 是兴致勃勃。她又立了小半会,见实是无事做,便先退了出去。回身关门时,恰听案桌上不轻不重一 声幽幽 传来——
“倒是什么都能丢,怎不把自个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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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时乱 第九章:折红
三更入了半刻,昱瑾王府烟全灭下。
墨顶软轿于府门外稳稳落地,打轿子里出来的人影顶着冷风小跑入了府。身后持灯的侍从跟了几步便将 人跟 丢了。园子虽大,却是地处皆入了心,那一路小跑的人一路东进,半步都没绕。廊子里灯也灭了,正 黑得紧 。进了正院后,尹文衍泽便蹑着步子轻声蹭到门前,见里间黑着,才呼了口气,手下一推门,起了 五彩线路 的毡帘。
屋内依是漆黑一片,他便依着感觉绕过了圆桌,直要往里屋蹭。便听身侧人单袭上,一时要吓破了胆。
“皇上予你吃食了?”延陵易由桌前转了个身子,燃起半只烛,推了一处。
尹文衍泽由着光看清了她眉目,见未有怒气显在脸上,才敢笑笑:“你在着也不点灯,真给爷省油火钱 。”
“饿着吗?”她料圣元帝气着绝不会赏食,便不顾他读语,自顾自念道。
“倒也好,小九给我送了顿,偷着用了。”
她再不看他的傻笑,只低眉掠了眼他腕子,口中依是冷,却全无从前的嘲弄:“在勤政殿抄了几百卷折 子, 手不酸吗?我见着抖啊。”
他是有些口渴,端着茶盏欲喝上一口,手一抖,半盏洒了出去:“父皇这次是真够狠。也亏得小九小八 跑来 帮着抄。关键时候,还是亲兄弟能帮衬。”
她见他手抖得厉害,才缓了气,抬袖子帮他稳住手,淡淡道:“那折子……你真给丢了?”
“唔,寻不到了。”他吞了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便直接应下。
“我看抄折子倒是罚得轻了。”她摇着头,递了帕子过去,起了身再添上几盏灯,“泡个汤祛乏吧,望 舒给 你留灯了。”
“不只这一罚呢,还罚我俩月里头一个上朝,并着扣了半年的月俸。”
说着一起身,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汤是不泡了,呆不得半个时辰就得回勤政殿,差着几十章折没抄 罢, 小九替我在那顶着呢。我跑回来就是紧着看你,猜你等我来着。”
未料他这般辛苦,她嘴上不说,心上也有埋怨,这一时半刻也不知做什么好,倚在他身前微一挣扎,却 听头 顶传来他声音:“这半刻,什么都不用做。我不饿也不渴,就这心里……想人想得在宫里坐不住。你 让我好 生看着你就行了。”
“你啊。”她靠在他胸前,指间摆弄着袖上的云罗蟒绣,“再别闯祸了。”她笑自己是越发看不明白这 人了 ,时而高深莫没谨言慎行,全天下就他把一切看得最明白,时而又像个大孩子,言语行举尽是天真, 她倒也 习惯了被他的甜言蜜语迷得七荤八素,初始还是不适应,久了发觉他就是这么个人,便也由着顺着 适应了。
“嗯,只这一次。”他忙应下,满是痛快,“听说你在老太婆那替我办了件痛快事。”说着双眼一眯, 得消 息时他正抄得腕子酸,一听她帮着自己“拒下”姜元钏那事,一气畅快下便又连抄了他几十章。
她狠狠一瞪他,不用说也知道,他打着自己旗号与姜夫人那周旋了多次。这回推了她决定,最得某人心 。
“小粽子睡没?一整天没嚷嚷见我?”姜元钏的事,他一个字都懒得多提,转而又念起小粽子。
“念着你呢。晚膳时还问我你去哪了。刚又不肯睡,说是等你,我哄了大半天才好。”
“说了小粽子,我倒起起来,东宫今儿知会我说选个日子想接小粽子去转转。我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 话呢 。”说着渐也蹙了眉头,垂眼一瞧,延陵易倒也把额头皱起来了。
“他以为孩子是他的。”延陵易微一咬牙,才是脱口而出。
“不是文佐尘的吗?”他倒也诧异,搂着她腰身的手忽地滑了下去。
“你倒是消息灵着。”延陵易才站直了身子,静静予他道,“三四年前,有一回御花园里摆宴,你们兄 弟几 个都喝多了,太子当时拉着我入了小园子。”
他眸子一沉,凝着她不动,静了片刻,缓缓道:“不说了,这事我信你。”
“我不说完,你怎么信?”她连连摇头,而后攥着他一只腕子,“我脱了身,可又怕他事后责难,便推 了当 时就近伺候的一个丫头过去,是谁我也记不着了。反正就是有那么回事,我初以为他转日醒来该是明 白,真 没想……”
“没想糊涂个三四年也没搅和明白,他真拿随便一丫头当你了。”他索性接了她话,再一咬牙,“我说 那些 年,他紧着向父皇求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