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冬阳拾了石子,包在皮块里,试过几次后,便找到了技巧,对着枯枝弹去,又远又快。
宋桃之不得不承认,男生天生比女生善于玩这类游戏,她怎么比对都没准头,人家元冬阳随意一弹,便正中目标,连续几发都打在同一个地方,这就真需要技术了。
宋桃之自叹弗如。
刘保和说:“翻过那山,便是李湾,我有个表舅便住在那里,我们湾子玩一圈,然后去他们家吃饭。”
“李湾?建于元末明初的古建筑村?”
“桃之,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听爸爸说的,这县里哪里他不知道呀!”
李湾是一片徽派风格的建筑,水灵俊秀,青砖、白墙、高屋檐,屋前是大片的水塘,水塘远处是青山,青山秀水门楼,雅致、精细、灵秀。
这会儿还没形成文化产业,房屋保护不善,十几进的院落已经坍塌、荒芜,最多也就留下六进的深,画梁雕栋、各色图案,条石台阶、深深弄巷,马头墙、天井,晓风残月的清雅,古朴破败的沧桑,扑面而来,让人沉浸其中。
后世宋桃之也来过李湾,但感触却没现在深,那会儿这儿已经形成旅游文化产业,新翻修的建筑,虽用了旧手法,旧砖瓦,但总有种违和感,就跟现代的旅游景点给人的感觉一样,总缺少了几分感情内涵,更多的是虚华、繁荣,少了历史的沧桑、厚重。
这种破败、古朴才更真实地深入人心。
元冬阳很安静,凭感觉知道他对这种地方不感兴趣。如果是敏感、多情的赵意,对这里肯定更感兴趣,事实也是如此,赵意很喜欢李湾的建筑风格,后来自己还买了块地,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刘保和带着大家转到中午,最后去了他表舅家,表舅是个很朴实的中年人,非常热情接待了他们。
正说这话,表舅母回来了,慌张地说:“村西青荣大哥家的二媳妇快不行了。”
表舅站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孩子生下来了么?”
表舅母说:“孩子是抱下来了,但是胎盘没下来就闭了宫,大出血了呢!”表舅母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我刚进去看了一眼,还有口气,但肯定不行了,血止不住,都淌到地上了。”
元广信问:“生孩子?怎么不送医院。”
刘保和摇头,“谁家生孩子还送医院啊,乡下都是自己接生。”
表舅母说:“家里不送有云南白药么,我拿点送去看看。”
表舅忙进屋翻找,表舅母也来不及跟刘保和等寒暄,拿了白色的小药瓶匆匆走了。
宋桃之拉元冬阳,“我们去看看?”
趁着大人们在谈生孩子的事,宋桃之拉着元冬阳跟上了表舅母,进到村西头一户新盖的红砖房的人家,大门口,院子里,屋里都是人,有忙碌的,有站着说话的,有哭的,有劝哭的,也有孩子窜进窜出,没人顾得上管。
元冬阳溜着就钻进屋子,宋桃之跟上,“不是说门口听听么,是死人呢,多吓人呀!”
“死人有什么害怕的,我就看看血崩是什么样子。”元冬阳趁着人不备,钻进一间人头攒动的房间,宋桃之犹豫下,跟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宋桃之浑身颤抖,眼前的场景太吓人了,屋里地上都是黑红的血,发出刺鼻的味道,直呕人心,房间靠墙放着一张架子床,几个妇人包括表舅奶奶在内,扶起一个面色雪白的年轻女子,她穿着大红的衣服,绿色的裤子,表情狰狞,手露在外面,白渗渗的,手指弯曲着,似乎努力抓住什么。血水从床底下滴答流下,落在坑洼的地里,向外流淌着。
宋桃之满目都是红,觉得眼前发黑,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胳膊,她听见表舅奶奶的声音,“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
宋桃之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去的,满脑子是那年轻女子雪白狰狞的脸,以及那满屋子的血,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
宋桃之坐到地上,哇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孩子问题
元冬阳蹲在宋桃之身边,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甚至干呕起来,他犹豫了下,抱住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
不敢看,逞能干什么?
宋桃之一直哭,直到哭得自己筋疲力尽,才趴在元冬阳肩膀上睡着了。
刘保和找出来,便见到这副画面,元冬阳一脸嫌恶地蹲着,怀里趴着个鼻涕眼泪满脸的小女孩,女孩睡着了,睫毛一颤一颤的,偶尔抽噎,梦里还在哭。
刘保和把宋桃之抱起来,元冬阳跟在后面。
元广信点着元冬阳的脑门,元冬阳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狼藉,凝眉不语。
宋桃之醒来,听见大人在客厅说话,表舅母的声音,“可怜见的,药拿了去也灌不进去了,趁着人还有口气,身子是软的,大家给穿上衣服,也没个准备,就是当新嫁娘时穿来的嫁衣,也就穿过一次,崭新的,看着也喜庆。”
表舅爷说:“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跑进死人屋里呢?成亲还不到一年,还是新嫁娘呢,又死于血崩,怕是不干净。要我说,回去烧点纸,给两个孩子去点秽气。”
表舅奶奶:“你现在就去烧,在村里沾染了不干净的,走时别让带走了。”
元广信清冷的声音说:“不用了,都是些迷信。你们就该把人送进医院,生孩子这么大事,怎么能在家呢?出了事,多可怜。”
刘保和说:“还留下个孩子呢,真可怜,生下来就没妈了。”
一会儿传来表舅打纸的声音,元广信说:“我都说不用了,烧纸都是迷……”
“广信,我们带冬阳出去走走,农村的事就按他们的意思办,老人的想法总也有些道理。”
宋桃之赶紧爬起来,她才不要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黑乎乎的蚊帐后头似乎有东西在窥视,她觉得浑身发冷,那刺鼻的血腥味还盘旋在鼻端。
宋桃之跑出房门,“大表哥,等等我。”
宋桃之拉着元冬阳的手,不肯松开,“你害怕不?”
元冬阳摇头,“害怕你就等在外头,为什么要跟进去。”
“不知道,好像以前发生过这事。”宋桃之脸色苍白,手心出汗,记忆清晰起来,的确是见过的,不过那时是跟表哥胡树生在小舅村里见过,现在换了地方,但记忆却重合了,都是年轻的女子,苍白扭曲的脸,满地的血。
或许对这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宋桃之几乎是忘记了。
但记忆就像一种心理疾病,在宋桃之的心底就此种下病根。对于生孩子的恐惧,她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不敢怀孕。可是赵意并不懂,他们为孩子也曾争吵,觉得他会懂,可是相识并不等于相知。
“把你衣服都弄脏了,你不生气吗?”宋桃之看着元冬阳皱巴巴的衣襟,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生气。”元冬阳扯扯衣角,“给我洗了?”
宋桃之看他脸色,十分认真,她忸怩着,“可是人家不会洗衣服。”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跟刘文娟平日撒娇时语气十分的像,元冬阳打了个冷颤,甩开她的手,“好冷。”
冷吗?宋桃之跺跺脚,好像起风了,是有点冷。
宋桃之跟着元冬阳,元冬阳指了对面一个山头,山头上有一棵很大的松树,在小山的树木中鹤立鸡群,云雾般的枝条黑压压一片,十分的茂盛,“那里有片坟地,我要去看看,你去吗?”
宋桃之扯住元冬阳的胳膊,“你怎么总对这些坟地、死人的感兴趣?”
“因为想看看死了是什么样子。”元冬阳咧嘴,露出长了一半的门牙。
“你有病啊!”宋桃之说着,心里也是嘀咕,上辈子被车撞死,不知道撞死后自己是什么样子,胳膊腿还囫囵吗?
“这地方山清水秀,风景不错,一点污染都没有,我打算给自己挑块墓地。”
换宋桃之觉得冷了,她摸元冬阳的脑门,“没病吧?”
元冬阳拍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跟你说过,不要碰我。”
宋桃之笑嘻嘻地松开手,她才不怕元冬阳的嫌恶,就他这样逗着才好玩。
“我也想去瞧瞧,也给自己找块墓地,不过你千万别吓我。”
“你还是别去了,你没吓到,要吓死我了。”元冬阳心有余悸,女人哭起来真是可怕,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看着宋桃之小小圆圆的,平日说话也没多大声,但哭起来简直惊天动地,若不是哭睡着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么,每年给爷爷上坟,我也都去坟山呢!”宋桃之解释,“我也不是十分怕鬼,就是你好好的说话做事,千万别一惊一乍的,也别说鬼故事。其实,我还是能控制住恐惧的。”
“这条件还不多?什么叫一惊一乍?坟地本来就是充满鬼故事的地方,就算我不讲,说不定一只乌鸦就是鬼变的,一个草坑下便有枯手伸出来,一座坟头说不定就裂开了,一脚就能踩到人头骨……”
“够了。”宋桃之捂住耳朵,愤怒地看着元冬阳,这人故意的吧?
元冬阳笑了,笑容和煦就如冬日骄阳一样,有点冷清,却总还是明亮的、给人带来希望的暖阳。他的眉眼在阳光下,十分的明晰、漂亮。
宋桃之怂了,哭丧着脸,“我才看见死人,这心里就十分的慌,你还是陪我呆会儿吧,别到处跑了。”
刘保和带着元广信又去逛古村落了,说是桃之被吓到,不让她出门,留下元冬阳陪着她。
元冬阳蹲到地上,拿根草在地上乱画,“行行,我哪里都不去,女人就是麻烦。”
宋桃之蹲在他身边,托着腮帮子,“你说,女人生孩子真的这么可怕吗?上次我听说有个女的在医院疼了好几天,最后一尸两命了。还有说什么脚先出来,卡在里面,人用手把孩子掏出来,或者用刀把女的身上剪开,让孩子出来……”宋桃之靠紧元冬阳,心有余悸,“那得多疼啊,太可怕了,还有那么多血,不死掉才怪。”
“你才多大,胡思乱想什么,反正也不是你要生孩子。”
宋桃之十分忧虑,“迟早要生的吧?”
“大不了,这辈子不要孩子呗!”
“是吗,可以不要孩子?”宋桃之眨巴眼睛,丁克家庭,可是在中国,真的行得通吗?
为了孩子,她可跟赵意吵过多次呢!连脾气那么温吞的赵意,为了孩子都跟她吵架,何况其他男人。
“有什么不可以,找个不想要孩子的男人嫁了就是了。”
“好像也行啊!”宋桃之十分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所以坚决不能嫁给赵意。
“行了,长大的事长大了再想,现在想也没用。”元冬阳扔了树枝,“我们去找姑姑,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里无聊死了。”
元冬阳起身,顺道踢了一脚路边的纸灰,那是表舅爷刚烧的,说是给两个孩子去秽气。
黑色的纸灰扬起,撒了元冬阳一身,他嫌恶地躲开,宋桃之笑起来,“活该,让你脚欠。”
宋桃之对生孩子的问题,还是纠结,追着元冬阳问,“你看了那女人的惨状,难道就不害怕?对女人生孩子的可怕,就没感觉?”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元冬阳当成一个成年人在对话,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元冬阳都是懂的,没同龄毛孩子的稚气,宋桃之把这归结为对方是个“神童”的缘故。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啊,都叫你不要想了。”
“怎么可能不想,反正你们男人这辈子也不用遇到生孩子的事。”
元冬阳无语,但看着宋桃之认真的模样,想起她惊恐的样子,忍不住叹气,“男人也会害怕的,如果是自己的女人为他生孩子,死去活来的,他能不害怕吗?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男人没你们想的那么自私和无情,他们也会害怕,只不过不会让你知道罢了。”
“你怎么说话这么有哲理,这是你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