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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暗示性十足的举动,邪恶暧昧,她眼底里光芒闪烁,对朱炎这一大庭广众下调情的小动作似包容,似好笑。不过,年轻人谈恋爱嘛,偶尔荡漾点还是能理解的。
当下,演奏家们陆续进场,两排列开,椅凳备好,手里拿着器乐,准备待演,场中央的表演者亦已到位,朱炎就坐在正前头,身前小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兼爽口冰镇后的果子,并特色精致的糕点,人端坐起来,身子朝前微倾,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站在场中央领舞位置的沈夙媛。
“起——”有人声高亮一喊,鼓乐声咚咚入耳。
此舞乃入阵,展现的是女子英气一面,舞者共十人,四边绸缎衬托,中间六人手执长剑,独沈夙媛一把剑锋锐逼人,剑柄上丝涤缠绕,挂一串铃铛,随舞动间叮玲作响。
随乐曲鼓点声猎猎擂动,激昂振奋,她的动作亦越发大胆慑人,形若翩鸿,婉若游龙,刀光剑影,直刺得人眼缭乱,心头震荡。
朱炎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凛然的身形当真如一把破光之剑,舞于这烈日下,宛若劈开眼前一切雾霾阴暗,同时亦劈开他心间所有烦恼浮躁,令他目前似豁然开朗,光华烁烁。
就在众人皆为这剑舞入阵所着迷之时,无人发现,有一个人影自茂密的竹林间逼近,隐隐绰绰,如魑魅魍魉,忽地蹿入,将这和美动人的一幕瞬间搅合成一滩烂泥。
只见来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样子,疯跑过来的姿势很是奇怪,似坡了脚般动作僵硬不自然,但拼了这劲头,竟很快就穿过奏乐者们的身旁,在一片惊叫起伏中冲进舞队里,而就在她出现那一刻,有人大叫:“刺客!来人!”
“都躲开——”舞队里有人大喊,“娘娘小心!”
那人手中举着把泛光的弯刀,那弧度似要勾人心魄,剐人胸肉。
朱炎顿时将手中茶杯一摔,拍案而起,怒喝咆哮:“大胆——”
疯癫之人似身子一抖,可下一刻手上的刀就冲着沈夙媛刺去,沈夙媛眸光一眯,立时看清这长发披散,发狂举刀的人事谁,心念转动间,手上的长剑倏尔横去,刀锋凛冽,那人手中的匕首还未逼近她,自己反倒被那直逼喉口的剑尖给惊骇住了,手中猛烈一颤,沈夙媛已冷声道:“难道那个放你出来的人没告诉你,本宫自小习武,你这点花拳绣腿放到几年前,本宫都不屑一顾!”
“来人!拿下她!”被沈夙媛这一下给镇住的在场人,随着不知何人的一人高喊,终于从惊愣中反应过来,护卫哗啦密集涌来,哒哒哒的声响沉重震人。
沈夙媛收回剑,清风拂面吹起她鬓角一缕乌发,她容色平静冷淡,低头漠然地望着地上被五花大绑捆住的人,似是这人的蹩脚行刺于她来说毫无影响。
“夙媛……!”短暂地低呼声响于耳畔,她的身子立刻将一双有劲的臂弯给搂入怀里,颤抖的呼吸声急促地喷洒在她侧颊边上,她抬起一对明亮的眸子,锐利的寒光早已褪尽,她看着眼中尽是慌色的男人,轻声安抚:“没事了……她伤不了夙媛。”她淡淡一笑,含一丝揶揄,“连皇上都伤不了夙媛,难道这天下还有比皇上更厉害的人不成?”
“你……”他喘过气来,心跳逐渐平静,似怒似嗔地瞪她一眼,遂后立即转身,一对冷眸子几乎要射出冰渣来,一片片冰棱锋利刺人,射向被压着双肩跪于地上的人。
当下颚被人硬生生钳住,头发被拽起,露出的那张脸庞令身后识得她的人俱都惊呼出声。
“朱宝林,本宫真不知说你是蠢,还是傻。”她眉目淡漠,语声沁凉,带点讽刺的蔑意,“自寻死路。”
“朱宝林?”男人凝眉,眸光里寒凉如霜,“之前故意到朕面前耍花招还不够,而今还想刺杀皇贵妃,就这点三脚猫的手段,愚蠢可笑!原想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今日,你的死罪逃不了,还得再加一项活罪!”
“皇上先不急行刑。”她出声喊停,朱炎浓眉一紧,他适才见那场景整颗心都提至嗓眼,虽知她能应够应对,可真正看着那倒伸向她,那滋味实难用言语说清,只有将完好无整的人抱在怀里,他才觉得安心。
从朱炎的怀里出来,沈夙媛走到她跟前,道:“嬷嬷。”
林嬷嬷上前。
她低头,眸光垂下,落在被抬着脑袋露出一张骇然惊惧的脸,少女原本的红润血色腿得一干二净,眼底阴霾如灰色的雾霭,沉重晦暗,一对凝滞的眼如丢了七魂三魄,如同一只孤魂野鬼,凄然至极。
“查一下她嘴里有没有藏毒。”
林嬷嬷应声,手掀起朱菡萏的下颚,掏出一把极精小的镊子,严密搜查她口腔中的一切事物,连后糟牙等部分都不落下。待查过后,拿出帕子擦拭干净,随后向她禀报:“没有藏什么东西。”
朱菡萏张着嘴,唾液从唇角流出,她似被锤了一拳,昏迷般地抬头,脑袋左右摇晃几下,这才将实现定在眼前的沈夙媛身上,她知道,这次她罪无可恕了,谁都没法为她求情,她失败了,彻底败了……
“杀了我……”
“本宫给过你生路,是你自己放弃,亦给过你一条能选择的死路,奈何你仍不想要,现在……生死你都无法做主。”她淡淡说罢,转身向愤怒难消的朱炎请示:“皇上,可否将此人暂时交给臣妾,臣妾觉得此事有些地方十分蹊跷,想要查清楚。”
朱炎听她一言,眉头锁起,他对其中内情并不深知,但朱宝林的事情她在操手,此次朱宝林斗胆行刺,想必没人允她几个胆子,这朱宝林不像是豁得出命来拼的……沉吟片刻,朱炎便答应她:“那便交给你来处理,不过朕知晓你心肠软,然她犯下此等大错,决不可饶。”
朱菡萏是她之前举荐于他,朱炎许以为朱菡萏同她之间有几分交情,沈夙媛并不解释此事,只点头道:“待察明实情,不论如何,她是死罪难逃……不过别的不多说,但留一具全尸葬了便是。”
“好罢,就这样罢。”朱炎揉着额角,本高高兴兴一场献舞的好事,他正瞧得心神激荡,不想竟生出这腌臜头疼的事来,他盯着她的侧脸恋恋不舍地看上一阵,忍下亲她的欲望,手握紧她的,柔声叮嘱:“你别累着自个……今儿这舞,朕瞧了大概,甚是绝妙,你要什么嘉赏回头同朕说……”
“知晓了皇上,此事臣妾会全权处理,不劳费皇上忧心。对了……皇上,这剑舞说起来是蓉贵人亲自安排,这嘉赏最大的份额该是蓉贵人的。蓉妹妹,过来罢。”她说着,转身看向蓉贵人。
蓉贵人垂头立在原地,她是真被这场面给吓到了,心头更是埋怨这朱宝林简直是个疯子,好生生一场喜事就这么给搅和了!她心里正不舒畅,听得沈夙媛唤她的名,心头一凛,立时端正身姿,谨慎地上前:“皇上,皇贵妃娘娘。”
朱炎心头除沈夙媛外,对女人这生物没特别感想,故而看了蓉贵人一眼,道:“既然皇贵妃这般夸赞你,想来你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那朕……就晋封你为嫔位,今日起,你便是蓉嫔。”
蓉贵人本只想讨个赏头,不曾想皇上竟赐了这么一份大礼,当即喜上眉梢,然到底是因皇贵妃的缘故才这么快就晋升嫔位,因此,蓉贵人,现在的蓉嫔,谢过圣恩后,立马向沈夙媛福身行礼:“娘娘恩德,蓉嫔没齿难忘。”
“这是皇上赐你的,你该得的。”她温淡笑罢,随后,便吩咐林嬷嬷将人先押回敬央宫,找人看守,切莫让她有自刎的机会。遂后,让今日陪舞的嫔妃们都先回去,并允诺这次的突发事件稍后会有相应补偿,且耐心等候。
这般一件件交待下来,剩下的人自觉退场,沈夙媛送朱炎回去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你这个舞准备多久了,怎么都没告诉朕一声,朕今儿瞧见你这身打扮,真吓了一跳。”
“怎么吓一跳?”
朱炎侧首,褪去方才的凌厉冷漠,此刻的她眉目温顺,眸子润亮,十分柔和,他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口,“待这热度褪下了,届时朕会组行一次秋游狩猎,那时就带你好好到外头宽松宽松……今日看你这般模样,想来你还是喜欢野外风光多一些,整日里教你闷在宫里,还要应付这些,朕知道……你并不愿意。”
曾肆意过的眉眼,而今越发疏淡,她听着朱炎的话,笑容若有似无:“……既然都嫁给皇上了,自然是要随皇上的。”她说着,感到手被朱炎捉住,他将她拉过了些,靠近自己,“不要说违心话,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往后朕但凡能抽出一段空档来,就会经常同你一道去外头,你不是爱骑马么?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觉着快活,朕也会觉着高兴。”
她抿了抿唇,分明平常不过的话,心头竟似被一条绳子猛地勒紧,她自己里头过了一遍,到嘴边后一如平常那般镇静从容:“皇上这样儿……是要宠坏了人家,届时真仗着您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那时您可要后悔的。”
“后悔什么?这是朕自己做出的选择。朕不后悔。”他定定看住她,忽然爽朗地笑起来,“你平素里机警厉害,可偏偏这个时候,就爱对朕心口不一!”他伸手刮一下她的鼻梁,目光澄亮迷人,“朕就是宠坏你,宠得你离不开朕,那时候朕的阴谋就算是成了!”
他一声促笑,眼中含一点狡诈之意,手包住她的紧紧而握,沈夙媛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起来。
朱炎侧脸低眉,心里升起一丝动情,缓缓低头吻在她的鬓角。
她小声顿止,一怔,随即转头,凝视他:“皇上都把机会告诉夙媛了,夙媛可就不会上当了。”
他眨眨眼,还对她卖起萌来:“朕就是要你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奸猾!”她道,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佯装发怒,朱炎紧跟上去,一把抓住她,低沉飞快地贴着她耳际道:“就许你对朕使计,不许朕对你耍诈,小无赖!”
“明明皇上才是无赖……”
“好罢,朕是无赖,朕是个大无赖。”
她盯着他,一声叹息,软侬吴语:“……皇上,你莫欺负人家。”
“好好好……朕不欺你了,朕让你欺。”
这般絮絮叨叨打着情,骂着俏,一路秀恩爱秀到乾龙殿前,皇贵妃娘娘离开,皇上恋恋不舍还想送别,若非皇贵妃娘娘及时止住,这恩爱说不准还得再一路秀回去。
从头至尾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的一群围观群众,只觉得自己的抗压能力是越来越有所提高,再过一阵子,想来都会麻木了。
这恩爱完毕,就该办正事了。
沈夙媛回到敬央宫,命林嬷嬷将朱宝林带上来,并让人准备了一种刑具,待朱宝林被压过来,沈夙媛直接让人将刑具全数都扔到朱宝林身上,她双腿摆出一个交叠的姿态,叫人备好茶点,待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才命人将她布条扯开。
上次拿她是在袁美人的兰婷轩,这次直接上她的大本营了。
这朱宝林的脑回路她真个是觉着可笑,今日一事,但凡用脑子仔细想想,就知道是把自己直接送上死路。这朱宝林虽算不得多聪明,然一再干出这种破底限的事情,到底图什么?
不过无论她图什么,沈夙媛都不想多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直言:“谁将你从寒蝉阁放出来,给你通风报信,最后把你带到竹林,若你想要保个全尸,最好直接说出来,若嘴硬觉得自己抗得过刑罚,那成,这里的刑具你随便挑。你不挑,本宫就让人一件件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