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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我一直住在秦讼的公寓,今日却让他开回我那里去,秦讼或许想问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我的公寓物业相对而言管理不是最好,地下停车库时常没位子,何况秦讼这样的外来车辆,于是只好停在地面。
外头的雨势不减,秦讼本嘱咐我先别开门,他先去后座拿伞。可我并没有听他的,直接推了门出去,毫无知觉地就往家门走。大雨顷刻就将我浇了个透,秦讼关门见我已在雨中,三两步上来将我拉住,撑起伞,吼道:“舒昕,你疯了吗?”
我木然地看着他,他的吼声极大,让我的耳膜都震颤。我想他似乎终于无法压抑。
可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迈开步子,他用很大的力气将我拉回来:“我知道你每天晚上夜醒过来在房间里找孩子,梦里也都在叫它,可接受吧,孩子没了。”
我拨了拨头发,朝他笑笑:“你在说什么?”
秦讼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认真地看着我,指间打颤:“我们已经失去了,既成事实,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舒昕,你说你会好好的,可你在做什么?”
我拍掉他的手,力道很猛,秦讼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它嗡嗡地让我没法思考,我朝秦讼摆手:“别再逼我了,我不想想起她!可她一直一直出现在我的脑袋里,好像,好像在怪我不要她!我不是故意不去护住她的……虽然,虽然我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可是……可是……”
“什么念头?”秦讼问,他的声音低沉让我的心更加乱。
我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只能掉头奔像大门,可颤抖的手根本无法按出正确的密码,秦讼撑着伞走到我的背后,我僵直地立在那里,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键,我听到“啪”一声,铁门的锁开了,可我却没有拉开。
他从身后将我抱住,伞落在脚边的那一瞬,我亦泪如雨下。
“告诉我,你是想嫁给我,也是想要那个孩子的。”他在我脸侧耳语。
我的手抓住铁门的把手,却只听得锁扣再一次落上。
“打不开了。“我呢喃,偏过头,“秦讼,打不开了。”
秦讼将我的身体扳过来,铁门的凉意渗透潮湿的衣衫传递到我的皮肤上,让我头皮都发麻。
“舒昕,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个孩子?”
我视线模糊,早已看不清他的神情,我想起自己被推倒的瞬间,我本可以护住我的孩子,可是那一刻我犹豫了。在这个时刻,我是没有办法告诉父母我怀孕的消息的,这一场家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可是我的肚子等不起。这个孩子是我一切烦恼的根源,如果没有它……这个想法仅仅是一念之间,可正是这一念之间,我失去了保住它的机会。它的生命体征本就微弱,任何的撞击它都承受不起,我是清楚的。真正撞上的一瞬间,后悔立刻就抓住了我,可那时候我就知道,晚了,已经晚了。
我捂着自己的眼睛,连指缝都渗出泪,我知道即便我不开口,秦讼也已经明白。他握着我的手渐渐松了力道。我的身体沿着铁门慢慢地滑落下去,甚至忘了此时此刻的场景简直就是所有烂俗电视剧中悲伤的标准镜头。
漫天的大雨,后悔哭泣的女人,和沉默站立的男人,多么值得唏嘘。
可当我成为这一切的主角,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大骂这破剧本,说我要的不是这样。这是生活,我跳脱不出来,因果都是单程的旅途,倒退不回去。
“起来吧,地上冷,你身体还没好。”良久,秦讼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我由着他将我带上楼。
打开房门后,我进屋,他却止步在了门外。
他的手拂过我湿透了的发丝,他的眼神我无法读懂,可我缓不过自己的呼吸,心如刀割的疼,也莫过如此。
“洗个澡,早点睡觉……我明天来接你。”他说完,又顿了一会儿,最终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我立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站了许久,直到身上凉透了,一阵阵的疼痛将我拉回现实,我才转身将门阖上。
可我一低头,就看见摆在玄关的情侣拖鞋,我回到卧房,看见墙上我们的照片,越来越觉得难以呼吸。
不是没有经历过感情伤痛,也不是没有撕心裂肺地和某人分手过,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愧疚到无以复加,难过到没法呼吸。我预想过和秦讼分开,只是远不会料到是如此。我能接受我们的感情无疾而终,能接受爱情从我们之间消失,但我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我怀着二十万分的愧疚和恐惧。
我冲了澡,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秦讼不在,我更害怕做梦,梦到我的孩子。可后半夜,我开始觉得身上发冷,头晕晕乎乎的,我意识到自己开始发起高烧,于是重新裹上衣服,去了医院。
整夜我独自一人在医院打点滴,直到次日天亮,遇上来当班的宋思哲。
似乎每次和这位医生的相遇都巧合得有些狗血,可对我一个情绪几乎崩溃的人来说,狗血与否已毫无意义。他与我打招呼,我也只敷衍地回了他一句。他略带关切地询问,可他的白袍只让我想起手术室里那不带感情的医生的声线。我恨透了医院,一刻都不想多呆。我是拔掉点滴跑出医院的。
之后打了辆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看了一眼时间,知道应该和秦讼一起回我家。装出一切都好的样子安慰我的父母,陪他们去见叔伯,帮忙操办那些三七四七的事宜。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到,我不想看见那些伤害我孩子的人,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秦讼。
看着手背上冒出的血,我用纸巾捂住,司机开始不耐烦,我终于还是告诉了他自己公寓的地址。我想即便我千万个不愿,也不该躲在秦讼背后让他担所有的责任。毕竟从我住院到现在,一直是他帮我圆谎,照料我的父母。我到底是要站出来面对的,虽然我并没有准备好。
可当我用粉饼和唇彩掩饰了自己的苍白,打开门看见秦讼的脸色,却是那样冷淡。
在之后的一路上,我慢慢意识到,我们之间真正变了。
他不再牵我的手了,甚至,不愿意再看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建议妹纸们回顾一下前面,鉴于我是真的……嗯……很久没更了(抽打吧)
39第三十九章
39
一周后;我终于得以在公寓蒙头大睡;墙上的照片已被取下;放置在墙角;窗帘拉得死死的,密不透光。
我睡得安稳;直到外头的门铃声始终不屈不挠地折磨我的耳朵,我本不想管;可那端的人想吃了秤砣;坚持不懈矢志不渝地继续骚扰我。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开门。
门才开一条缝,那人就冲了进来;我被这力道撞地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看来人一身嫩粉衣服,还真因为是进了强盗。
“舒昕!你为什么关机?”
叶小晗叉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合上门,迈开腿就往卧室走。
“你站住,交代清楚了!Benson说你和秦讼分手了,为什么?”
“你的第二个问题很好地回答了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回答,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重新把自己埋进去。
“为什么!”叶小晗蹦到我床上,甚至连鞋都没换,这行为让我近乎抓狂。我想到她的脾性,电话不通她追上门,现在都让她进门了,回笼觉恐怕真是无望了。
叶小晗此刻已经将被子掀走,我无奈地起身,裹了裹睡袍:“先把鞋换了。”
当事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下床去换鞋。我哀伤地看了一眼被子,就算我没秦讼那么高标准严要求,这么明显的两只脚印,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抱着睡觉的。
“我好了。”叶小晗换了鞋就立刻跑回来寻我,见我正在刷牙,也不知趣,偏凑过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知道你爷爷的事,那就算现在不方便结婚也用不着分手啊!孩子一天天大着呢,你想让它没爸啊?!”
我手微微一顿,这话似乎越听越不对。我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而后开始放水洗脸,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得有点渗人,而水声连绵,让人心烦。
叶小晗先于我关掉了水龙头,我望向她,在她要发作的前一刻开口:“你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么?”
“什么?”
叶小晗的表情让我失语,我绕开她走出浴室,到厨房打开冰箱倒牛奶。
“我、我不知道。Benson和我说你和秦讼分手后,我就跑出来了……舒昕,怎么会……”
“能不要烦我了么?”我转过身,极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拜托你,你们,都不要来烦我。尤其不要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来兴师问罪,你知道我有几天没有睡着过了么?我什么都不想解释。让我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叶小晗盯了我半晌,最后终于放了我清静。
我一个人靠在灶台边,将牛奶一口口喝下去。清净的世界真是太美好,或者说,逃避的世界很美好。
叶小晗说我和秦讼分手,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当时我的原话是说,我们彼此需要冷静一下。
虽然这话听上去确实像是分手的婉转说法,可就现实情况而言,这确实最贴切的话了。我们还是要在彼此的父母面前保持着交往的状态,还是要经常见面,只是我们不再住在一起了,也不再有亲昵的举动。可我总相信这都是暂时的,是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也还未想出如何面对他的暂时的情况,对秦讼来说,恐怕也一样。
我依旧是爱他的,只是,需要时间。这时间或长或短,我也不清楚它的期限,可它必定会有结束的时候。所以,我们并不算分手,真的,我想真的只是在各自冷静。
认识到这点之后,我终于得以入睡,甚至在昨晚都难得没有梦见我的宝宝。我把它看做一个好转的迹象。
下午,我接到宋思哲的电话,我前几日去吊点滴配药,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又遇到他两次。他说问了同事我的状况,觉得作为一个认识的人,还是需要关心一下。我以为这事情也就这么泛泛地过去了。结果他今日打电话来说介绍我一个中医调理调理。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接受一个不是特别熟络的男性友人的人情,是不太妥帖的,但我并不想和我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尤其看到镜子里面如菜色的脸和时常还作痛的小腹。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有孩子的。
于是我隔天去见了那位老中医,幸好宋思哲也没提出要和我一同去,这倒也让我放下心不少。这几天我特别乐于一个人来去,最不愿碰到的就是熟人。不得不说,命运的闷棍把我打得确实有点儿狠,都有些人格突变的倾向了。
我开始吃中药,也开始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过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我请假的几天里,公司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本来的上司,公关部主管被挖角,虽然要离职的消息没有正式对外发布,但其实早就散播开来。鉴于我病假事假多天,自然等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冷饭般的新闻了。如果事不关我,也就罢了,只当是没赶上八卦的热头,也无关痛痒。但偏偏,主管离职直接关乎到我的利益。
一正两副,我就是两副之一。主管资历深,主位坐得极稳,少有人会去撞枪口做小动作。可现在主位要悬空了,两个当副手的谁上位就是个大问题了。单论从业年数,我恐怕不及我同级,但论能力,我想肯定不会输她。只是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