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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俨挑眉,〃你对秦亦峥很有信心?〃
莫傅司吹了一声口哨,一条荧光绿、身条细长的蛇徐徐游了过来,懒洋洋地攀上了莫傅司的手臂,尖尖的吻端还在莫傅司的胳膊上蹭了蹭,莫傅司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温柔地搔了搔这条绿瘦蛇的下颌,〃小青,给君俨笑一个。〃
这条被唤作小青的绿瘦蛇果然昂起头,朝苏君俨吐了吐鲜红的信子。
苏君俨抚额,作势起身,〃没时间陪你闹,我要去金边一趟。你借直升机给我。〃
莫傅司姿势变都没变,和他的宝贝蛇一个模样,没骨头似地歪在沙发上,〃秦亦峥的老头子就是美国LYNN私人武装的最大头目,秦林恩那个老鬼一手培养出来的王牌狙击手,你说连个不入流的反政府武装都搞不掂,他还配姓秦吗?〃说完又亲了亲小青的吻部,〃你说是不是啊,小青?〃
那条绿瘦蛇原本眯着的眼睛居然睁开了,然后又闭上了,就像听懂了莫傅司的话并且应答一般。
苏君俨看着这一人一蛇,表情很是无语。
〃也该让你那个不识相的女人吃点苦头。你就安心待在蔺川,等高升吧。我会帮你探着金边那边的消息的。〃莫傅司又凉凉地开了口。
苏君俨依旧坐立不安,莫傅司将一杯红酒递到他手里,〃喝酒吧,这可是05年的拉图。〃
看着苏君俨接过酒杯,抿了一大口,莫傅司的嘴角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伸手沾了一点酒液,〃小青,你也尝尝。〃那条绿瘦蛇却别开了头。莫傅司戳戳它的头,〃不识好歹的东西!〃
阵破乐
柬埔寨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这个时候正是雨季,可能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是瓢泼大雨。
秦亦峥看了看天色,大量积雨云正在聚集,〃我们必须在夜晚降临前离开这一片林区,否则一旦暴雨,雷击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两个人分食了一些压缩食品和水之后,秦亦峥重新上过了弹匣,就一直在奥多棉芷的旷野乡间急速行进。
果不其然,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乌云蔽日,闪电像银蛇一样,在暗沉的天幕上撕扭着,几颗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然后就是瓢泼大雨,白辣辣的风伴着炸雷,一声一声听得人肝胆欲裂。秦亦峥看了看周遭环境,稍稍加速,将越野车开离林丛又远了些,这才吩咐虞璟双手抱膝,胸口紧贴膝盖,尽量低下头,蹲在车里。
虞璟依言做了。秦亦峥却将皮带的金属扣解下,拿着军用匕首和一个塑料袋跳下了车,虞璟猜测他是去取水。果然,他在离车不远处用匕首刨了一个深坑,将塑料袋铺在里面,用粘土压紧,很快又跳上了车。
仅仅是这样几分钟的工夫,他已经浑身湿透,衬衫紧贴在身体上,将他紧实的肌肉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虞璟指指那具尸体身上的衣服,〃你最好换一下衣服,受凉了就不好了。〃
秦亦峥淡淡地说道,〃那件衣服还有别的用处。〃
虞璟不解,正要说话。秦亦峥却忽然变色,将她推到座位下,低喝到,〃别出声,有人来了。〃
虞璟被车座下的灰尘呛得难受,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她努力侧耳倾听,隔着豪雨,这才模模糊糊地听见一阵汽车突突熄火的声音。
秦亦峥将金乌的枪管小心地抬了抬,拇指和食指扣住了扳机上。
车门打开,秦亦峥听出有脚步声往这里走来,根据声音,他估计对方先下来了两个人,此处是粘土地质,因为雨水冲刷,军用皮靴和地面摩擦会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秦亦峥手指微微收紧,对准了瞄准器。
来人披着雨披,其中一个莽撞的用手拉开车门,用浑浊的法语问道,〃人质都解决了吗?〃
秦亦峥已经利落地扣下了扳机,因为消声器的缘故,那人连闷哼都来不及,就仆倒在车座上,后面的士兵顿时紧张起来,鸣枪示警,枪才响起,就被秦亦峥直接击穿了前额。很快后来的那辆吉普车上又跳下四个士兵,借着吉普车做掩体,就是一阵扫射。伴着哗哗的雨声,枪声接连不断格外沉闷。虞璟感觉周遭全是异常沉重的张力,从每一个毛孔往身体里蹿。
对方火力太猛,风雨又大,秦亦峥被困在狭小的车厢内,一时难以压制住对方的密集扫射。大概因为搞不清楚这边的状况,对方多少也有些忌惮,秦亦峥注意到其中一个士兵似乎正在掏什么,他当即用脚踢开了车门,抱住虞璟便滚下了车。
紧随其后的就是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小型爆破弹立刻爆炸,整辆越野车的车顶盖都被气流掀掉。虞璟被秦亦峥压在身下,看着火光瞬时涌起,又被雨水浇灭,散发出一种金属的焦味。虞璟死死咬住牙关,才能止住自己的连连打颤。
那边四个士兵也逐渐往他们藏身的地方逼近。秦亦峥看准机会,一串漂亮的腾越,伴着连射,立刻解决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张皇起来,居然愚蠢地转身就跑。秦亦峥站在雨幕里,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朝着那个士兵,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虞璟也走泥泞里爬了起来,抱着两只胳膊,默默地凝视着秦亦峥,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杀戮的气息,像露出獠牙和利爪的野兽。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秦亦峥一声不吭地将几把枪械捡起来,缓缓向吉普车走去。虞璟迟疑了片刻,跟了上去。吉普车后座像叠沙袋一样叠放着几具尸体。最上面一具赫然就是那个仓库里啜泣的日籍女人。她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僵白的腿上满是青紫的瘀痕,显然生前遭受了蹂躏。
虞璟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错位了一样,喀喀直响。如果不是秦亦峥,她大概不会比这个日本女人幸运多少。秦亦峥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傻站着的虞璟拉上车。
车外的雨居然很快止住了。秦亦峥一面逐一拆卸枪械,一面说道,〃排气筒进了水,要等一阵我们才好走。〃
虞璟抱着冰凉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秦总你。〃
秦亦峥有些意外地打量她一眼,〃你不觉得我可怕?〃
虞璟苦笑,〃这种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还不至于善良到舍己为人的地步。〃
秦亦峥没有答话,拿着枪又跳下了车。虞璟看见他在那几具尸体上翻捡了片刻,撕下了其中两个人的迷彩服,然后将接的雨水拎了回来。
将雨水倒进水壶里,秦亦峥将其中一件迷彩服扔给虞璟,虞璟拎着衣服的一角,蹙眉道,〃干吗?〃
秦亦峥解释道,〃这里的黑斑蚊很厉害,尤其喜欢傍晚雨后出来活动。要是被它们叮一口,可能会感染登革热。〃
虞璟这才学着秦亦峥,用匕首将两只袖管割下来,套在了裸露的胳膊上。
苏君俨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莫傅司正在给那条绿瘦蛇喂食,听见动静,朝他回头一笑,将手里的丽纹龙蜥扬了扬,小青在巨大的玻璃缸内盘成一圈蚊香的样子,上身直立着,正死死盯着他手里的蜥蜴,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
苏君俨刚想起身,就感觉有条蛇飞速地朝沙发里侧蜿蜒而下,苏君俨只看见黄白色的影子一闪,那条蛇就游到了沙发下。
苏君俨立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吼道,〃你居然让我和一条黄金蟒睡了一夜!〃
莫傅司已经丢下了那条丽纹龙蜥,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青吞食那只倒霉的蜥蜴,半天才转过身体,伸了个懒腰,〃你睡了我的宝贝,我还没要你负责呢,你倒恶人先告状?〃说完只听他撮起手指,在口边打了个唿哨,那条两米多长的黄金蟒才怯怯地从沙发下游了出来,温顺地伏在莫傅司脚下。
苏君俨瞥见茶几上的酒杯,又瞅了瞅刚刚熹微的天色,忽然沉声道,〃你在我酒里动了手脚?〃
莫傅司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有失眠症,不小心拿错了酒而已,怎么样,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吧?〃
苏君俨冷冷哼了一声,拿起车钥匙就要出去。
莫傅司抱起那条黄金蟒,叹息似地说道,〃小黄,叫你不要自荐枕席,你看看,被君俨嫌弃了吧,唉,人家的心肝宝贝很快就要回来了,哪里会看上你?〃
苏君俨这才止步,回头盯住莫傅司,〃你有消息了?虞璟脱险了?〃
莫傅司知道玩笑已经开得过了,正色道,〃只知道你女人和秦不动现在一起,他们杀了人,夺了车,目前正在亡命天涯。〃
莫傅司说得异常轻松,眼里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苏君俨却是眼底冒火,森然道,〃莫傅司,你还当我是朋友?〃
莫傅司这才丢下蛇,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走吧,我们去金边。〃
苏君俨和莫傅司乘坐直升飞机到了金边,立刻改换了游艇从湄公河往暹粒的洞里萨湖去。
途中莫傅司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电话时他的半边嘴角一直高高扬起,挂了电话后,他才阴笑起来,〃不动秦王真是好身手,奥多棉芷北部的平原上昨天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有反政府武装,也有被绑的外籍人质,不过柬方已经封锁了消息。〃
苏君俨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秦亦峥应该会走奥多棉芷往暹粒,我们速度快,应该能接应到他们。〃
莫傅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秦亦峥和虞璟到了暹粒地界就弃了车。只带着简单的水和食物进了城,当然还有一把拆卸下来的狙击步枪。幸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又被太阳烘干了,倒也不见得特别狼狈。
秦亦峥走那些士兵身上掏出了不少美元,因此并不担心钱财的问题,关键就在于两人身份证和护照都放在金边酒店那边,被怀疑非法入境就麻烦了。
秦亦峥倒是从容自若,领着虞璟去了暹粒最高档的Amansara酒店。
他用法语朝那吧台的女人说了几句,女人朝秦亦峥行了个佛礼,然后神色恭敬地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亚欧混血轮廓深邃的男人从宽阔的水榭长廊里转了出来,一见到秦亦峥就快步迎了上来,两个人拥抱了一下便开始叽哩呱啦说起了法语。虞璟只听见一连串的小舌音。
她正百无聊赖的时候,从酒店的大理石柱后面又并肩出现了两个男人。随意地一瞥,她呆住了。
莫傅司先看见了虞璟,他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苏君俨,心情抑郁的苏君俨下意识的抬头,也看见了椰子树下站着的虞璟。
双红豆
〃君俨〃虞璟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君俨修长的身姿,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还活着,还能见到他,她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这样美妙的一件事。有一筐的话要说,千回百转到了口边只不过是柔肠百结的一个名字。眼睛蓦然灼痛,有液体渗出,虞璟再也不顾是在公众场合,就扑进了苏君俨的怀里。
苏君俨一把搂住她,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力气大的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才甘心一般。
莫傅司耸耸肩,径自走到了一边。
苏君俨抬起虞璟的脸,看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是极淡,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有没有受伤?〃
虞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君立刻俨紧张地追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手腕被绳子磨破了。〃她小声地解释。
苏君俨立马松开她的手腕,翻转她的小臂,这才看见手腕内侧的血痂,他英挺的眉毛立刻皱成一团,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腕这才问道,〃还疼吗?〃
虞璟摇头,眼睛却片刻都不离苏君俨。
苏君俨见她一直都痴痴地盯着他,心里一痛,重新将她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