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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程陆扬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厉声喝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他比那男人高出了半个头,气势也足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个男人瞧着情况不对,猛地缩回手,拉着身旁的女人就往外走。
陈涵推了秦真一把,不顾一切地追出了门,拽着那个男人又打又踹,眼看着在大街上就要打起来。
秦真又要冲上去,却被程陆扬一把抓住。
“你要干什么?”
“去帮忙啊!”秦真急于挣脱出来,“你没看见他动手打人啊?陈涵哪里打得过他?”
“那你呢?你就打得过了?”程陆扬吼她,“你给我站好了,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瞎凑什么热闹啊?有事报警,用不着你神勇无敌铁金刚地救苦救难!”
两人还没争执完,就见门外的男人已然把陈涵给推倒在地,拉着身侧的女人钻进路边的一辆空车,然后扬长而去。
秦真再也顾不上和程陆扬说话了,推门跑了出去,扶起地上的陈涵,“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谁知道陈涵满脸泪水地朝她重重一推,“你有病啊你?谁让你来多管闲事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叫你看见什么都别理我吗?你听不懂人话啊?”
秦真被她推得退了好几步,愣愣地叫了声:“陈涵……”
“你滚啊!不要来管我!谁让你管我了?你滚啊……”陈涵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眼见着秦真还在那里愣愣地站着,干脆歇斯底里地吼她,“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当初孟唐出国了,你他妈要死不活地在同学会上喝醉了,哭成狗我都没来打扰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一样被人抛弃,同病相怜啊?求你滚远点好吗?你他妈才被人抛弃了,我没有!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这话说得太难听,直接让秦真脸色一白。
而程陆扬就在这时候从餐厅里不疾不徐地走出来,一身墨蓝色的大衣衬得他身子笔直、修长好看,皮肤也干净温润得像是隐隐透出光泽的玉石。
他以一种悠然的姿态来到秦真身旁,然后执起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歇斯底里的女人。
“谁跟你说她被人抛弃了?”
秦真愣愣地望着程陆扬的侧脸。
“小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受了伤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把你受到的屈辱再往别人身上栽。”程陆扬淡淡地盯着陈涵,“秦真是我从孟唐手上抢过来的,由始至终都是被我捧在手上的宝贝,我可以不计较你狗咬吕洞宾的行为,但是请你收起你的口不择言,少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秦真低低地叫了一声:“程陆扬……”
她在央求他别这么对待一个受了巨大打击的女人。
程陆扬回头不轻不重地白了她一眼,临走前对陈涵说了一句:“如果他心疼你的狼狈,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等他心疼;但是他如果巴不得看见你这幅德行,你最好想想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反击。”
他拉着秦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真还在努力回过头去看,却听程陆扬在身边低声说了句:“别回头,别让她更难堪了。”
***
天色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都亮了,因为圣诞节即将来临,整条街都挂上了装饰。沿街的树上是满天星状的白色灯饰,商店的橱窗里贴满了圣诞老人的头像,市中心总是这么繁华,像个不夜城。
秦真被程陆扬牵着往前走,好半天才抬头叫了一声:“程陆扬……”
“别惹我。”程陆扬警告她,“知道你爱管闲事,不知道你这么爱管,该不该管的都一个劲儿往前冲!我问你,你想过要是那个男人对你动手你该怎么办吗?你打得过他吗?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老公出轨了,还是你被小三欺负了?”
“程陆扬……”
“别叫我!”
“哦……”
“哦什么哦?做错事情还不道歉?”
“那什么,是我冲动了——”
“少跟我道歉,道歉有个屁用!”
“……”
秦真哭笑不得,“我是担心她,她是我老同学,遇到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不去帮忙呢?”
“那我问你,你帮了她,她感激你吗?”
秦真嘀咕:“我帮她又不是为了要她感激我。”
程陆扬没好气地停下脚步,对着她的脸狠狠地捏了两把,直把她捏得龇牙咧嘴嗷嗷叫。
“秦真。”
“哎?”
“你到底知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是有底线的?超出那条线,就算再狼狈也不希望别人看见,更不希望别人插手。那个女人是新闻台的主播吧?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发生这种事情被你看见就算了,你还上来帮忙,还差点被她老公打,你觉得她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秦真呆了。
程陆扬看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就忍不住叹气,只得揉了揉她的头发,放柔了声音,“听我说,每个人都不愿意被别人看见的一面,都希望自己在众人眼里是光鲜亮丽,没有缺点的。这是人的胆怯与虚荣,也是自尊和自卑。”
他以为秦真仅仅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才忽然发起呆来,岂料下一刻,她却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问了一句:“那你呢?”
程陆扬一怔,“我怎么了?”
“所以你的眼睛生病了,看不见色彩了,也瞒着家里人,不让他们知道?所以你明明很爱他们,却总和他们吵架冷战,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一次换他怔住。
喧闹的街头,他听见秦真低声问了一句:“程陆扬,你也在自卑吗?”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说我的骨头还没愈合,继续在家养着。
我,要,憋,疯,了!
我想把他们都写shi。:)你们觉得如何?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夜风吹过;把秦真松松散散的头发都给吹乱了;有那么几缕发丝在她的脸上飘啊飘的,而她也不搭理;只定定地盯着他。
程陆扬看了她几秒钟;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弯起唇角;闲闲地笑起来,“怎么;心疼我?”
那个笑容太吊儿郎当;眼神里也都是戏谑的神情,几乎叫人怀疑刚才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脆弱是她的错觉。
秦真说:“那我呢?我也不能碰到你的底线吗?”
“哪里来的底线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在你面前简直一,丝;不,挂了,你还要什么底线?”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拉着秦真的手,随口问了句:“冷不冷?”
“程陆扬,我在问你话。”
“唔,看来是挺冷的。”他自顾自地把她的手揣进大衣的兜里,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
秦真默默地跟他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才肯定地说了句:“没错。”
“什么没错?”
“我很心疼你。”
程陆扬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最初的问题,似乎微微怔了片刻,然后才笑着回答说:“我知道啊,我家程秦氏一直就很心疼我。”
他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侧过头来盯着她,“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你陪在我身边,看不看得颜色都没什么关系的,况且我也已经习惯了。”
“那你父母呢?”秦真有些不依不饶。
“没怎么相处过,无感。”
“……”
“怎么,你不信啊?”程陆扬像是拿她没辙了,只好停下脚步,在一颗提早立起来的圣诞树下回头望着她,“你想啊,我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外公长大的,当然跟他最亲了。我爸妈又没在我身边,我跟他们也没感情,现在这样保持距离不是挺好的吗?懒得听老头子念我。”
他像是一只孤零零的船,一个人在海上漂流很久,然后孤勇地告诉别人,他什么也不牵挂,因为没什么人在牵挂他。
秦真忽然就问他:“看不见颜色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外公走了你很伤心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一个人住着大房子里孤零零的很害怕,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
“父母又不是圣人,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谁不会犯错呢?他们也后悔,他们也想为当初做错事情向你道歉,可是你都不给他们机会,难道要一辈子这么关系僵硬下去?”
“……”
“程陆扬,不要总死守着那条底线,你不走出来,又怎么指望别人走进去?”
“……”
“明天带我回你家吧,带我回去见见你父母,好不好?”
“……”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像个孩子一样急得上蹿下跳,拉着他的衣领不断晃啊晃,“带我去见见嘛,见了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好!”最后一个字忽然变得干脆利落起来。
秦真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妥协得太快了一点啊?
“那,明天去之前,先跟我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程陆扬坐着没动。
秦真伸手拉拉他的衣服,“走啦,到了!”
“秦真……”程陆扬的声音有点无奈,“都跟你说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来的,如果能治好,你以为我会任由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妈经常说我不见棺材不掉泪,所以我不听你的,只听医生的。”
程陆扬摇摇头,跟着她下了车。
他不喜欢医院,从来就不喜欢,小时候是因为体弱多病,一来医院就要打针,再后来是因为外公死了之后,他因为短暂失明被送来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
在陷入一片黑暗的日子里,他的身边只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医生护士来了又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
每天早上听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他就知道那是护士来给他打针了,之后不断有医生用电筒照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问他:“看得见吗?”
当他回答看不见,又会有人替他针灸,那些细小的针孔插入面部,疼得他不断哭泣。
一个月,翻来覆去的折腾,终于有一天他看得见了。
但是那天以后,他的色觉就逐渐退化了,开始那几年只是红绿色觉,一直到近几年才变成了全色盲。
他不敢吱声,更不敢告诉父母,甚至连程旭冬也不敢说,他怕他们又会把他送来那个冷冰冰的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已经让他害怕了,更别提日复一日不断扎针的折磨。
就这样,他死守着那个秘密一直到如今,只有秦真发现了。
从医院出来以后,秦真一直没说话,看得出,她受的打击比他自己还要大。
程陆扬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忍俊不禁,“干什么呀?天塌下来了?我只不过是一点小毛病罢了,干嘛摆出一副我得了绝症而你就要成为寡妇的表情?”
秦真给了他一拳。
他却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秦真,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看不看颜色了,我是个色盲,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开车,也没办法帮你正确地搭配衣服,我可能会在买花的时候给你错买了别的颜色,可能没办法在你染发之后回答你这个颜色好不好看,可能会在公众场合因为分不清颜色而出丑,我甚至需要依赖你帮我做搭配衣服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停顿几秒,清清楚楚地问她,“这样的程陆扬,你会嫌弃吗?”
他难得这么认真,眼里没有一星半点开玩笑的神色。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那么好看,璀璨夺目得就像夜空里的星星,叫人忍不住屏息观看,而她所看见的全部就是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地映在那双眼眸中。
她忍不住眼眶发热,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陆扬扑哧一声笑起来,“行,那我们就谁都别互相嫌弃了,成吗?”
他低下头来亲亲她的嘴角,“得到你这句话就可以了。我没有故作坚强,这么多年都矫情过来了,难道真要这么一直矫情下去?你不嫌我作,我自己都嫌弃。”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