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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到这话，赵璋的脸sè马上变了，他立刻起身，然后拿去chuáng边的衣服就披到身上，迅速地系好衣带，穿好衣服之后，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环说道：“我不是让你们看住他吗？怎么让他走的？真是该死！”
丫环连忙说道：“大人，奴婢和三巧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吃坏了肚子，都上茅房去拉稀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方先生的房间的灯灭了，偷偷地从mén缝去看方先生，见到先生chuáng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还以为先生裹着被子睡着了。”
“等到清晨，我们去找先生的时候，发现先生房间里的炭炉的火早灭了，整个房间冷冷清清的，进去仔细地一看，才发现先生的chuáng上的被子虽然捂着严严实实，可是仔细一看却不像是里面躺着人的，我和三巧两个人就壮着胆，将被子给扯开，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先生的影子，先生不见了……”
这个老顽固竟然还用小孩子的招数，骗过了两个笨丫环。仔细推敲看来，他应该昨天夜里就离开了。
“你们两个笨东西！”赵璋马上摇头说道，“人失踪了一夜，你们才知道。你叫人去找了吗？”
“奴婢跟管家说了，管家马上让人去四个城mén去看了。可是管家担心，他可能偷了大人你的手令，让人偷偷放他出了城，因此让奴婢来找大人你，看看大人你的手令……”小丫环说道这里声音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她的眼睛瞟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纸笔，还有那放印信的盒子。
听到这话，赵璋马上冲到了桌上，虽然砚台上的墨已经冻住了，可是挂着笔架上的笔上的笔头上还残留有墨迹，桌上整齐平放着的白纸上还隐隐残留着因为渗透留下的墨迹，从墨迹上隐隐地看得到，这正是一张出城用的出城令，他慌忙打开盒子看，盒子里的印信上的红sè印泥鲜yàn如新。
看来这位迂腐的兄长果然是厉害，竟然利用了自己对他那迂腐xing格不屑于做那种ji鸣狗盗的事来骗过自己，把出城的印信给开了。
就在赵璋为方儒担心的时候，管家赵福进来了，他一进mén就躬身抱拳对赵璋说道：“大人，卑职派去四mén的人回来了。昨天夜里的时候，方先生拿着大人你开具的出城令，从南mén出去了。”
负责把守南mén的将军是方先生的学生叫做乐跃，乐跃虽然是一个一根筋的武夫，可是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老师，从他的手里突围，这成功率那简直就是百分之百啊！看来，这位腐儒倒也是聪明。
这个时候，mén外的乐跃也进来了，他一进来，就跪了下来，然后抱拳说道：“末将该死，末将见方先生拿着大人的手令，本想派人去询问的，可是方先生他说大人如今肩负清河郡百姓的安危，忙得很，还说末将身为他的学生，竟然连他都不相信，就像儿子不相信父亲一样，简直就是……无君无父！”
乐跃说完低下了头，他开始就有些怀疑这个手令的真假了，可是他却无法面对那位方老师的那咄咄bi人的责骂，于是乎，为了赶紧逃避这种责骂，他只能够放他出去了。
赵璋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罢了，他既然一心要去求死，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无话可说。你就让四mén的人注意一下，看看敌人会不会抓了方先生来要挟我们。倘若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必客气，直接用箭矢将他们shè回去就好了。”
赵璋的话当下让赵福大吃一惊，他说道：“那万一……”
“没有万一，我是清河郡守，我首先是要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定，我不能够因为一个不听我劝告，一心求死的老腐儒的姓名而弃众多百姓的生命不顾。”赵璋冷笑地说道，“他不是想要求仁得仁吗？那么本官就成全他！”
每个人都知道赵璋最后一句完全是气话。
可是大家都不敢说话，相互间你看我，我看你。
赵璋看到大家都哑火了，不由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乐跃，下一次就算是本官的儿子，拿着本官的手令说要出城，也不行，知道了吗？”
乐跃马上说道：“末将明白！”
“下去吧！本官要静一静了。”
等众人都躬身退下之后，赵璋解了衣服，躺在了chuáng上，此刻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到方儒那颗本来喜欢掉书袋子脑袋，过来不久之后就会变成是鲜血淋漓的人头挂着敌人大营mén上。
方儒虽然书呆、迂腐，可是并不讨人厌烦，他就是脾气太硬太直了，才使得他这满身才华的人沦落得只能够当一个穷教书匠。
想当年，他和自己一同进京赶考，两个人相谈是何等的投机，何等的意气风发，正是因为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都有满腔的报国热情，于是两个人义结金兰。后来的官海沉浮，自己学会了圆滑，学会了谨慎，学会了收住自己身上的锋芒，才得以安然度过，可是自己这位结义兄长却一如当年那般正直、认死理，不懂得变通，当了整整十年的县官得不到升迁，最后因为一件小事而被罢官，最后若不是因为自己不忍看他穷苦度日，而清河书院又刚好却院长，他只怕只能够在乡间当一位渔夫了。
哎，回想这些往事，仿佛像是发生在昨天，每一件都那么清晰，那么让人无奈。想到这里的赵璋不由地叹气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子珪，子珪，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方德cào自己想寻死，你已经阻止过他了，对他也是仁至义尽了，他的生死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何况你现在肩上还挑着这清河郡八万百姓的xing命……哎……睡觉！”
赵璋说完就用被子把头给盖住了。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午时左右。那位方先生凭借着一张可以骂死人的嘴巴，从南mén成功离开，他刚刚下吊篮，那位跟随着他的书童就缩着脑袋低声说道：“先生，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看，天那么黑……”
“老夫没有让你跟来，你自己要跟来，如今刚刚到城下，就让老夫回去，你这半途而废的xing格以后怎么能让你成大事。”方儒听到这话当下朝着那位书童一瞪眼，大声的质问道。他这声音义正言辞的，那位书童不由又缩了一下脑袋，然后低头不语了。
方儒放眼看了一下这城下面的一片白雪茫茫，前几日因为攻城死了不少人，脚底下雪地里肯定还有很多的尸体被大雪掩埋着。
他踩在厚厚的白雪上，视死如归地朝着敌人的营寨走过去。而那位书童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凭良心说，他并不想死，尤其是被人砍下脑袋的那种死法，可是他知道他是方儒的书童，如果他不跟着方儒的话，那么方儒不见的之后，自己肯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被老太太骂死，被自己的父亲扇死……
左右都要死，那就陪着先生一起死吧！怎么说，也能nong个忠孝仁义的名头。况且自己陪着先生去敌营，也未必会死，万一敌军的将军当中有人喜欢上自己，自己也可以活下来……书童暗暗地对自己说道，“自己是一个奴婢，只要能够活下来，什么背叛主子，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奴婢……”
“磨磨蹭蹭什么，赶紧走！”
*
第一百二十八章：雪夜（四）
第一百二十八章：雪夜（四）
方儒是一个读书人，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读书，所以身体情况十分的差，而雪地的雪又十分的厚，尽管在明晃晃的月光之下，他一不小心，还是会摔跤的。// //**为了避免摔跤，他都是只顾得低着头走路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会摔跤，而他身后的书童每每看到老爷摔跤，都马上走上前扶他。可是他一站稳之后，又要义正言辞地说教，然后把书童推开，不要书童扶。
这使得书童十分的无奈。
这位固执的读书人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走到了敌军大营前。一到军营mén前，方儒马上整理了衣服，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大气凛然的样子，指着书童说道：“去叫mén！”
书童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他拍了拍xiong脯，自言自语地说道：“死就死吧！”说完这话，走了上去，朝着敌军大营说道：“求见燕王殿下……”
这声音十分的虚弱，而且还有颤音，让人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底气不足。他这话刚刚说完，就被身后的方儒用手打了一下脑袋。
方儒看向书童说道：“声音不够大，不够雄壮！喊大声点，雄壮一点！这样才是我方儒的书童！”
书童豁出去了，他把手放在嘴两边，做了一个喇叭状大声地喊道：“我家老爷，要求见燕王殿下……”
这声音很大，可以说，但凡是附近的活人按道理来说，应该都能够听到的。
方儒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惜左等右等，就不见有敌兵从营寨里出来，而方儒也发现了整个营寨虽然灯火辉煌，可是却冷清清的，连个巡逻的士兵都看不到。
“老爷，好像情况不对……”书童侧头看了一下敌军的营寨，然后缩了缩脑袋，回头看向方儒说道。
方儒的脸sè也变得十分的怪异起来，他抬头看了一下，在军营至高点上面立着的那位手拿着长枪的敌兵。
这敌兵站在那么高，而且今晚的月光这么明亮，按理说自己和书童两个人那么大，走在雪地里，他如果不是瞎子，应该自己没到这里他就看到自己了。何况如今自己和书童两个人就在mén口，还大声的求见，他都无动于衷。
方儒不是笨蛋，他明白了什么，马上指着上面的哨兵对书童说道：“你爬上去看看，这上面的这个人是不是稻草人？”
书童毕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的，他没有方儒那种淡定，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可是当他看到方儒扫过来的那道凌厉的眼神，他只能够硬着头皮，攀爬木栅栏，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等书童上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上面的那个哨兵竟然是稻草人，他心里的害怕马上没有了，三下两下的就上去，然后将稻草人推了下来，兴奋不已地朝着下面的方儒叫道：“老爷，老爷……是到稻草人，是稻草人……”
方儒看到落下来的稻草人，面sè变得怪异起来。
敌人亮着灯，可是却用稻草人把守营mén，营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事什么情况？方儒皱眉，然后对上面的书童叫道：“下来，把营寨的mén给打开！”
因为没有敌人，书童的胆子完全变大了，立刻爬了下去，到里面把营寨的大mén给打开，然后兴奋不已地说道：“老爷，你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连哨兵都是稻草人，老爷……”
方儒没有书童那么兴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第一个大营前，撩开了大营mén帘，就看到大营里空无一人，除了一盏点亮的松油灯，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
“老爷，你看，是空的，是空的……”
方儒连续走了几个大营，每一个大营的情况都一样，除了一盏点亮的松油灯，什么人也没有，他的脸sè变得怪异起来。
他继续走，继续去看……
终于走到了烧饭煮菜的地方，书童因为害怕，又是在雪地里，消耗的热量很大，已经饿得了，他看到桌上放着的饭菜，想也不想，马上就用手抓来吃。菜是冻的，因为天气寒，已经结冰了，他咬了一口，看到方儒还想要继续去找，马上说道：“老爷，真的没有人，你看……在这里的饭菜都凉了。”
而方儒也看到了书童手中的那整只ji，不由摇了摇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