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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从口袋里开始掏啊掏的,林峻熙知道他是想要找什么,赶紧就将自己的香烟拿出来,递过去了一支,“大叔,您抽烟!”
“哦,好,好,谢谢你啊,你找我们厂长吧?”
老人拍了拍手,很是欣喜地接了。
“嗯,她在么?”
“不在啊,好人啊终究是有好报啊,我们厂长啊,人好,那个徐老板啊,为人也很好,两个人啊凑在一起,那可真的是两好加一好了,这不,徐老板啊,说是利用假期要带厂长一家人去旅游呢,多好啊,啧啧,厂子里的人啊,都盼着早些吃到他们的喜糖呢,都老大不小了,也都需要一个伴儿,真好,真适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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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兀自说着,脸上都是绽放的笑意。
林峻熙的情绪登时低落了。
徐立达他终于出手了,听老人话里那意思,他们的关系也许已然进了一步了,不然能一起出去旅游么?
闷闷的回过头,打开了车门,后面传来老人的声音:“年轻人,你是找我们厂子有事么?要我转告么?”
“不……不用了!”
他上了车,头都不敢回,真的很怕老人看到自己一脸颓废怏怏的样子。
车缓缓地开了出去,厂子前面有一条小河,就在那远处的河边,她曾去找过自己,对自己说,要好好的生活,今生我们注定无缘,可我们要珍惜与自己有缘的人!
她是这样说的,可她怎么能体会到自己心里此刻的心情?一旦想到了她即将和别的男人走进婚姻的围城,在别的男人的视线里微笑,说话,甚至拥抱,他的心里就阵阵地揪痛!
眉心紧攒着,他真实地感觉到了来自心口的一种痛,下意识地他一只手抱住了自己的胸口,车也就缓缓地停在了小河边的公路上……
远处是一座山,山上的景致在一瞬间都变了样子,他的心里没有了想要唱歌的意念,反而一种惆怅,就那么如潺潺溪流般渐渐涌来,晃过一丝闪着幽光的亮,然后远去,远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现实,多久了,自己心里很苦,可这种苦被烙印上了一个男子汉的标签,于是,在那标签的后面,就算是多苦也要忍耐,也要坚持,只因为自己是一个男人,而感情真的非儿戏,也非一时的过家家,那是要付出一生的慎重与责任的!
没有一个科学家能真实地讨论出,究竟没有性爱的婚姻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罗琳没出现前,自己冷硬地将自己的感情封锁了,这一生就那样了,为一个女人坚守,即使她什么也给不了自己了!!
罗琳……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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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都是她的笑容,那浅浅淡淡的笑容……
无力地他将头伏在了方向盘上,任自己的悲伤在黑色的车子里慢慢地流溢弥漫,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了,内心里能体会到的,唯有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抬起头,他干咳了一声,感觉到嗓子里都是涩涩的,难耐得很。
回眸他远远地朝着工艺品厂那里看了一眼,竟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是认识的,就是那个陷害过自己的罗琳曾经的上司柳斯琦!
他来这里做什么?
听不到他和那看门的老者在说着什么,但林峻熙能确定他一定是来找罗琳的。
这个男人居心叵测,他怎么又出现了?
难道现在罗琳也不相信他就是一个混蛋,是一个善于暗中使诈的小人?
很快地,柳斯琦就上了车了。
应该他对那老者的回答也是有些怏怏的,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背影上,还是能看出些什么的。
柳斯琦的车子很快地就驶出了工艺厂的大门口了,上了大路,疾驰而去。
他根本没留意到路边停着的一辆高档的豪车里有双注目他的眸子,也是他心里有事,所以没怎么留心,林峻熙的那辆车他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若是仔细留意,他应该能看出来那车子是谁的?
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
谁也没规定路边不能停车,不管是奥迪,还是奥拓!
至于开车的人是谁,为什么停在路边,那就更是一个过路人不该干涉的了!
望着他车子急速离去的背影,林峻熙有些惊诧,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柳斯琦是在上午去的医院。
到了医院就碰到了老爷子的主治医生了,他拉着柳斯琦问,“小柳啊,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他一反常态很是抵触,说是活着不如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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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柳斯琦一惊,怎么回事?
“那个我大……那个他儿子不是在这里么?他难道不知道老人闹情绪?”
柳斯琦本来想说,我大哥不是在这里么?又堪堪地停住了,这几天他都没来医院,就是想避免和陆建军碰在一起,省了让大家彼此都感觉尴尬了。
“他哪里有儿子在这里?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老人见不着他儿子,就闹情绪了?你说,小柳老人的儿子怎么回事,老人病了也不来医院守着,还不如你这个旁人对老人关注的多呢,现在啊,真的是人心不古啊!”
主治医生有些愤慨。
“呃!那个什么,我过去看看,谢谢您了,大夫……”
柳斯琦忽然就觉得在医生的注视下,自己很艰难,若是眼前的这个好心的医生,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个私生子,那他还会夸赞自己么?
私生子!一个多么卑劣而懦弱的词汇,祸害了自己的母亲一辈子,母亲走了,它又恶魔般如影随形在自己的心里了!
柳斯琦进到了病房里的时候,两位老人神情都是阴沉的,老爷子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对老太太说:“你快让他们把我的药给停了吧,我不治了,治好了又能怎么样?”
他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一种情绪。
都说人到了老了,就如孩童般情绪化了。
“老……”柳斯琦问了一句,那个亲昵的称呼最终没有脱口,老太太站起身来了,看了他一眼,轻声地说:“还是你劝劝他吧,他又有抵触情绪了……唉……”
老人这一叹气,似乎就表明了她是很清楚老爷子情绪为什么不好的原因了,可她又无法让老伴儿释怀,就只能是叹息了。
她转身走出了病房。
“斯琦,你来了,快……快坐……”
老太太不在房间里,就是老爷子的神情也宽松了下来,笑微微地要柳斯琦坐过去。
“您怎么了?干嘛不让护士打针?是医药费不够了么?我不是说了么?医药费您不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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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斯琦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
他神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心里情绪起伏。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此刻一点都不平静,多少年了,自己一直都在恨中渴望着,和自己的父亲见面,母亲一直在他面前说,父亲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小的时候,他不明白母亲的话是带了她深沉的感情色彩的。
她爱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曾为了他的家庭抛弃了他们母子,母亲依然是爱着他的,从心底里为他找一个他背弃自己的理由,那就是他生活在社会上,他有他的社会地位与尊严,当时的社会风气以及社会形势确实是不允许他舍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同一个婚外情的女人结婚的!
这一点,从老爷子走后音信全无起,就一直是柳斯琦的母亲支撑自己生活下去的力量源泉!
后来,年如一年的等待,她终于是厌倦了,也伤透了心。
可能她在临死前,已然明白,她的那个男人不归来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取决于他的性格的,他敢做不敢当!
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会是个好男人么?
可自己的母亲就是一直在自己的耳边那么说着父亲的,就是到死的那一天,她也是嘱咐柳斯琦要找到父亲,要对父亲好,她并没有要求儿子将自己很多年的思念告诉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但是柳斯琦却是很清楚的,母亲对于父亲的那份爱,是深沉,也是绵长的,爱中,不乏恨,却因爱恨纠结在一起,一直延续……
“斯琦,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母亲,我真的是有罪啊……”
老爷子并没有回答柳斯琦的话,反而一句话出口,边老泪纵横了。
柳斯琦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呐喊,你现在想起说对不起我们母子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我那可怜的母亲为你守候了一生,也等待了一生,可你呢?你对她的深爱做了什么样的回报?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这些年我和母亲遭受的白眼,忍受的磨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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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很想立时就站起身来,大声地吼一句,“你该说对不起的人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是你!是你用一种虚伪的爱绑架了她的一生,最后还残忍地夺去了她的生命,你的确是一个罪人,是一个不可被饶恕的罪人,你现在的下场,就是老天对你的报应,报应,你知道么?
老人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眼泪因了咳嗽而流得更多,一张沟壑深浅的面上,苍凉的就如深秋的山谷里,没有了一丝希望的绿色,有的只是苟延残喘的无力与凄凉!
他的心有些隐动了。
“小琦,你一定不能恨你的父亲,他……他也是没有办法,妈妈恨就恨老天,不该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让我们相遇,相爱……”
这是母亲临死前的遗言。
再看看一边以咳嗽着,身子佝偻成了一团的老爷子,柳斯琦的心里蓦地就涌上来一种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几年前,自己的母亲自杀时,自己曾亲身体验过,母亲走了,再也不能微笑着站在街边等自己回来了,自己从此成了一个没有母亲关心的可怜孩子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揪疼的无以复加!
此时,那种揪疼就神奇般的铺天盖地得从他的身体各处泛滥出来,他的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冷汗,一个惊悚的念头,他老了,真的老了,如果他走了,追随母亲而去,那么自己就将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了!
不!
他的心里一声狂喊。
然后他的手握住了老人的手,“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他紧张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绮儿,老爸,对不起你啊……”
老人一声悲怆,那泪就夺眶了。
“爸!”
一声不是很高的呼喊,从胸腔里喷薄而出,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里那种强压已久的情感激流了,扑在了老人的身边,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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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孩子,爸爸真的对不起你们啊!就是爸爸死了,到了那边,我也无颜去见你那可怜的母亲啊!是我害了她一辈子啊!”
陆一琪的悲苦自责依然在屋子里回响着……
屋外,老太太就那么挺直了腰杆坐在了椅子上,屋子里父子两个人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当柳斯琦喊出了那一声爸的时候,老太太的眼里也有了泪光了。
那个糟老头子说的对啊,他害人不浅啊!孩子有什么错?都是大人造孽啊!
老太太再进来的时候后,已然是换了一副表情了,她的眼睛是潮湿的,对柳斯琦说:“斯琦啊,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你爸呢也是心中一直有牵挂的,唉,都是命,你也不要太怪责他了,当时的情况……”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