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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像人类,满口谎言只会欺骗,我们既然做了交易,我一定实现承诺!”
“好……好……我的命给你!”她突然微笑起来,另一只手去解那绳套——死了就不会痛苦了,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她早就该死了不是吗?下不了手杀仇人,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现在好了,做了这样的交易,她这微不足道的一条命,总算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总算、总算可以弥补一点点亏欠了。。。。。。
那绳套在她手上牢牢绑了一圈又一圈,解了半天都没解下来,她渐渐烦躁起来,瞥见墙角的一片碎瓷片,拾起来便割!瓷片急速摩擦,三五两下便割断了绳索,鱼骨刺“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鬼面王猛然昂头,退后一步,复又向她咬去!
突然又是“啪”一声响,又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她脚下,暗红的火头在地上明明暗暗,刺鼻的青烟陡然冒起,逼得鬼面王再次退后!
巷子口明晃晃的火光照了进来,追过来的一行人看到那硕大无比的蜘蛛都惊呆了!
“扎吉,铺火药!”刃说着,掠身而起,斜擦着鬼面王掠过,扶住乐乐,将扔在地上的驱虫香拾了起来,他忽然看到掉在地上的鱼骨刺,以及那明显被人割断的绳索,眼神一暗,厉声责问道:
“你疯了吗,为什么把这绳子割断,是这鬼蜘蛛用幻术蛊惑你吗?这样粗浅的幻术你都会上当?”
乐乐正闭眼等死,在这生死关头,陡然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却突然脑中清醒过来,她一稳神,立刻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
“别碰我!”
“为什么割断绳子?”他又逼近一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
“那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她狠狠的眼神让他定住了,他侧过脸去,平复了一刹那间的情绪起伏,突然低声说道:
“我没有那样想过,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希望你出事。”
“是吗?两面三刀,我到底该信你哪一句?”她冷冷笑起来,“你不希望我出事,可是,我却希望你死!你问我为什么割断这绳子,我告诉你吧,那是我和蜘蛛王做的交易,给它一条命来换你死!”
“将军,快把鬼面王逼进墙角!”扎吉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他斜眼看到他们已经将火药铺好,
我的命给你8
已经将火药铺好,只要用驱虫香将蜘蛛逼近死角点火便大功告成,他轻声一笑,把那鱼骨刺的绳索接好,复又套回她手上,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似乎押错了宝,就凭这区区一只蜘蛛也能奈何得了我?你还是顾惜自己吧,不要再给我惹什么乱子,如果你出了事,回去我怎么向王后交差?”
“你不希望我出事原来就是怕交不了差!”她自嘲地笑出声来,朱唇咬破,手紧紧按住了胸口,“你总算说实话了!”
他将她推到一旁,舞着驱虫香将鬼面王一步一步逼进了铺着火药的死角,扎吉见时机成熟,立刻掏出火石点燃了引线。
“快走!”刃扔了驱虫香转身拉她,她却身子一滑,也钻入那死角之中。
“乐乐你干什么?”他立刻变了脸色!
“我不要回去做你邀功的战利品!不要看你高高兴兴做你的驸马!不要再忍受你的冷嘲热讽!不要再为你伤心难过!”她紧紧捂着胸口,泪水如断线之珠一般不断滚下,“我不要再这么痛苦了,死了就解脱了……”
“不要这个时候跟我耍脾气,出来,快点出来!”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喊着,而她却只是定定看着他,泪如雨下,却动也不动!
鬼面王被驱虫香困在死角,燃烧的硫磺味让它预感到了危险,它在小小角落里狂躁地爬动,乐乐带着鱼骨刺它不敢靠近,可是其他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它毫不留情地攻击,看着那火舌顺着引线一分一分向那死角逼去,他忽然觉得手足冰凉!
“我们走!”嘴角噙着一抹笑,扎吉转身便走。
“可是都尉,将军他……”
“我们不走都要粉身碎骨!是他自己不走的,他不也说过吗,王后会体恤我们危急之下不得不作出的牺牲!”
他那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疾风掠过,一个士兵尖叫一声,已经被刃一把抓住掷入火药圈中,立刻被鬼面王一口咬住,趁着这个空挡,他一跃而起,抓住乐乐将她拖了出来!
扎吉死死握住双手,一咬牙,下令:
“走!”
众人立刻向来路狂奔而去,奔出不过几丈远,只听“轰”一声巨响,强劲的气流迸射而来,将所有人都掀倒在地!
在那一阵如急雨般落下的石块过去之后,扎吉从尘沙中抬起头来,转头看去,危机之中,刃还紧紧将乐乐护在身下,替她挡住了塌下来的沙石!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刃说过要逃出去必须杀了鬼面王,那怎么能迅速在这样大的城楼里找到那一只蜘蛛王?
鬼面王贪食人的怨气,他就故意激怒乐乐,用她的怒气怨气来引那蜘蛛自投罗网,而他趁其不备挑开了她嫁衣披纱上的丝线,顺着那不断滑落的丝线一路跟了上去。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他又给她带上了护身的鱼骨刺。如果不是乐乐最后那一闹,这个计划应该是堪称完美的吧,刃,果然如王后所说,心思缜密,心机深重,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是有弱点的吧!
他伸手拂去满面尘土,眯起狭长的眼睛,微微笑了。
幻沙1
沙暴之后又是一场暴雨,再耽搁了半日,整装再出发时,又是已近黄昏,幸好人马都得到了休息,精力充沛,赶起路来马不停蹄。不多时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一片月辉清冷而下,大漠之中奥热尽消凉风宜人,正是赶路的最佳时期,马儿们四蹄生风,在骑手的催促下纵蹄狂奔,只踏得尘沙飞扬,在空旷的大漠中蜿蜒出一条奔腾的黄龙!
马车之中,女子被颠簸得昏昏沉沉,将醒未醒,有寒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混沌之中,有人低语如鬼魅:
“他就要对你下手了,逃吧,乐乐姑娘,先保住了性命再伺机报仇!”
她猛然睁眼,却被面前的黑影捂住了嘴,他的声音又低低响起在狭小的马车中:
“你与他成过亲,带你回皇宫怎么向公主交代?他处心积虑才爬上驸马之位,怎么会让你这个绊脚石挡道?如果不是王后指明要见你,他空手回去无法交差,他早就动手了!你现在不逃,回宫之后就只有死在他手里了!”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他太狠了,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下此毒手,弟兄们都看不下去了,我放你走,你一直向东会有个叫库哈的城邦,你在那里等,途中我再伺机救你父亲。”
暗影之中,来人看不清楚长相,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乐乐掀起窗帘,马车还在疾速行驶,起伏的沙丘一掠而过,她第一次从寨子去皇城的时候曾经经过库哈,这时一看,突然冷笑出声,目光紧逼来人:
“向东?东面到库哈全是流沙漩涡,是最可怕的死亡沙漠,你怕不是要救我吧?”
来人低低笑了起来,心想这女子也不是那么好骗,索性开诚布公:
“怎么,乐乐姑娘还怕死吗?你不是连命都不要就想杀他报仇吗?现在就是机会,你向东逃走,如果他不追你,你仔细辨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追你,那就拖着他一起死,不也来得痛快吗?”
暗色之中,她的眼睛亮如寒星,微一思量,便不再犹豫,任来人打开她的脚镣,门帘一掀跳了下去!
打起帘子,看着那一道向东而去的黑影,微光之中,方脸汉子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笑了。
“不好了,人质逃走了!”
仓惶的叫喊声如同利剑划破黑夜,打乱了前行的节奏!
一直守在先木合囚车旁的刃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凝目望去,东边起伏的沙丘上,一道小小的黑影正匆忙逃跑!
“混蛋!”他暗骂一声,马上点将十人,扬鞭策马追去!
仓促之中,他脑筋转得飞快,料想又是扎吉在搞鬼,因此所点之人,除了扎吉,其余都是小头目和他的亲信,剩下的人群龙无首自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十一匹骏马飞蹄而去,扬起尘沙遮星避月,马蹄声若擂鼓,密密集集一阵紧过一阵,转眼便奔至身后!气喘吁吁的女子哪里还有时间仔细辨认流沙漩涡之间的活路,只是拼了命地向前奔逃!
幻沙2
一骑飞乘的将军一马当先,眼见就要抓住那女子,他当然察觉到后面的马都停了下来,一时半刻之间却也没功夫去管,他探出身子,对那近在咫尺的女子伸出手去——
突然,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差点把他甩了下去,他连忙俯下身子贴紧马背,紧紧握住缰绳,眼见她又跑了开去,只得等马平静下来再次催动,却无论如何那马都不肯再前进一步了!
畜牲通灵,不肯前行必因前方凶险!他心中一紧,凝目仔细观察,忽见月光之下,前方黄沙无风自动,仿如水波,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波一波荡漾。
“流沙!是流沙!”他勃然变色,立刻高喊,“乐乐,站住了,千万不要动!”
夺路狂奔的女子哪里听得进他半句话,抱了必死的决心,不顾一切也要硬冲过去,却突然脚底一软,如同踩上了棉花,她尖叫一声,身子快速向下坠去!
“乐乐!”他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提一口真气飞掠而出,如飘絮飞羽,足尖轻点,不惊轻尘踏沙而去,竟是使了一招“水上漂”的功夫来过这流沙地!
他身形快如飞鸟,几个起落已经抓住乐乐手臂,正要携她出困,突然间有利器破空而来,呼啸之音声声催魂!
身形凝在空中的人被逼无奈,回首拨开那一道回旋金光,却也因为这一岔,乱了那一口真气,身子直直落入泥沼一般的流沙之中!
被拨开的利器落入沙地中,那一把金光灿灿的弯刀不过眨眼便沉得没了踪影!
他拉着乐乐,只觉脚下像有巨大的吸力,吸得人不住下落,黄沙转眼间漫过了双腿!
一时之间,他脑中数种念头飞闪而过,虽然早就猜到抓到人后王后便不会饶他,因此处处都万分小心,却怎样也想不到他们竟是连乐乐也不放过,思及此,存了一丝侥幸,他纵声高喊:
“扎吉,你好大的胆子!乐乐也是王后要的人,还不快救她出去?”
暗影之中,都尉冷冷笑了起来:
“刃,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运的人。别人辛苦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手,看到你,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过,我自然不敢因为恨你就算计你,是王后下的密旨,抓到那个男人后,你和这丫头都得死!”
“你说王后……她也要乐乐的命?”
“王后仁慈,黄泉路上,你们夫妻两个也好做伴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乐乐不是她的女儿吗?她怎么会痛下杀手?一时之间,他只觉得一切纷乱如麻,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然而仓促之下又哪里理得出头绪?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身子又沉入大半!
突然有手抓过来,牢牢扯住他的衣襟,他一抬头,对上了乐乐的双眼,那里面是赤|裸裸的恨意,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凶手!我和你都为大家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