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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可是爸爸,等你好了,你要带我去儿童乐园。”
这话让连秋风差点溢出泪。他做出虚幻的保证:“好。等爸爸病好了,就带春夏(奇*书*网^。^整*理*提*供)去儿童乐园。”
郑旭阳心酸起来。“你放心,学长。春夏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连秋风点个头。“谢谢你,旭阳。”
然后,他的力气突然像是用光了,蜡黄的脸布满晦色的阴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交代完了后事,他也就没牵挂。
然后,春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父亲睁开眼睛过。
就这样成了孤儿。
郑杜皖心里对春夏一直有意见,所以对收养春夏也不是那么赞成。照她的意思,春夏并不是完全孤苦无依,她还有她真正的叔叔、姑姑,甚至外婆也还在,还有阿姨。
问题是,连秋风身后没留下多少钱,也就没有自告奋勇的亲戚出面。外婆年纪大了,住在养老院里都还需要别人照顾。那些叔叔姑姑阿姨,各人有各人的家庭,有自己的小孩要养,多了春夏,就真的多出那么一个负担,很有差别的。
春夏自己,也不乐意被送到亲戚家;沦落到孤儿院,那更是不敢想像的悲惨。她拉着郑旭阳的衣角,有一点可怜兮兮,仰着脸,祈求同情怜悯地,说:
“叔叔,你不会赶我走吧?”
“傻春夏,叔叔怎么会赶你走。”郑旭阳蹲下去,疼爱的搂住她,像搂抱小孩那样。
“可是阿姨不喜欢我待在这里。”
“你别胡思乱想。叔叔说春夏要留在这里,春夏就要留在这里。还是,你不喜欢叔叔的家?”
“我要留在叔叔这里。”春夏赶紧伸出小手环住郑旭阳的脖子,搂得紧紧的,怕一松手就被无形的手拎走。
郑旭阳呵呵笑,抱起十二岁、份量已经不算小的春夏。
有了郑旭阳的保证,春夏心安了不少,但还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在念研究所的郑关昭一回家,她立刻跟在他身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叫得相当起劲亲热。
“郑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放热水。”
郑大哥?春夏居然这么狗腿殷勤!他诧讶说:
“咦?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我们的春夏小姐居然要帮我放洗澡水,我爸不在吗?”
“郑叔叔今天晚上有应酬。”
“难怪。我爸要是在家,你哪会想到我,你眼中只有一个“郑叔叔”。”
“你不要这么说嘛,郑大哥。郑大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哦?有多重要?”他倒真要好好问一问了。
春夏双手往两旁摊开,使尽吃奶的力气展长,说:“有这么重要。”
这个小狗腿!郑关昭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既然我的地位那么重要,那么你就先倒一杯开水给我,然后再把葡萄洗干净端来给我,再来去帮我放洗澡水,然后把我的脏衣服和臭袜子拿到洗衣机里,再然后泡一杯热茶送到我房间里,再帮我捶捶肩膀。这样,都听懂了没有?”存心闹她一闹。
谁知春夏认真的点头,一件一件的牢记在心。先飞奔到厨房倒了一杯冰开水出来,然后又飞奔回去将一串葡萄洗得干干净净,恭敬地送到郑关昭的嘴巴前。等郑关昭享受完她贡奉的葡萄,浴室里一大缸热腾腾的洗澡水正等着他。
郑关昭更是大奇了。但他按兵不动,很有耐性地等着看春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春夏抱着郑关昭一堆其实也没什么异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时,关玲见着,说:
“春夏,我爸爸已经说要你留下来,你其实不必帮大哥做这些的。”很知道春夏的企图。
春夏也不怕关玲知道她的用心,老实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多讨好关昭大哥,对我也没坏处。”
“那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快点去念书吧。”要是被郑阿姨看到就不妙了,她可不想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把关玲打发掉,春夏勤快地烧开水泡了一杯茶。
郑关昭已经洗好操,拿着大毛巾山绞干头发,浑身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
“郑大哥,热茶来了。”春夏“色艺”俱全,那姿态就像古时的宫女……不,太监,内宫里伺候主子一般无异。
郑关昭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喝了一口。春夏连忙赶过去,笑得发甜说:
“我帮你捶背,郑大哥。”双手并且很有效率的捶拍起来,一边又说:“这样可不可以?郑大哥。要不要我再用力一点?”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郑关昭料到春夏一定在玩什么把戏,以不变应万变。
过大概三十秒钟,春夏试探说:“邓大哥,关玲姐就像我姐姐一样,叔叔也说我就像他女儿,所以,我也就像郑大哥的妹妹对不对?”
绕了这么一大圈,究竟想要他上什么当?郑关昭不动声色,不肯轻易中那个迂回的圈套。
““像”跟“真实”是差很多的。”
“我知道!”春夏很快接口,太快了,显得急切。“可是,邓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一直这么想。”
郑关昭故意歪头想想,说:“嗯,有你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所以喽,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有点无聊?”
“是有点。”
“那像这样,有人偶尔帮你捶背,陪你聊聊天,是不是也挺好?”
“是挺不错。”
太好了!春夏再推进一步。“那郑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我敢不喜欢吗?”
“那么,郑大哥,春夏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作伴,三不五时帮你捶捶背,你说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体贴又好心的?”小鬼头没事不会这么好心眼。
“我”直就是这样的。郑大哥,我刚刚问你的,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郑关昭翻个白眼。
春夏大喜,说:“那,郑大哥,你跟阿姨说不要把我赶走好吗?我会帮你捶背,帮你泡茶……”
啊哈!郑关昭心里大力一拍。
这小鬼头兜来绕去,狗腿的讨好他原来是为这档子事。
他伸直腿,搁在桌子上,故意伸个懒腰,说:“我的腿好酸!!”
“我帮你捶腿。”春夏马上绕过去,“咚咚”捶起他的长腿。
郑关昭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故意使劲揉捏春夏的头,开心说:“你好乖,春夏。”
春夏心里气结,又不敢表现出来。明知她讨厌人家摸小狗一样碰她的头,偏要欺侮她!可这关头,她有气也不能发,只能忍气吞声。
“我说春夏……”郑关昭装腔作势地。
“是,郑大哥。”春夏马上回应,就只差一声“喳,奴才在”。
“你是我的宠物对不对?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
“可是,欸,郑大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妹妹”。”郑关昭故意板起脸。
“好吧。”春夏连忙妥协。“郑大哥说是就是。”
“很好。那么,我问你,宠物都是要听主人的话,让主人开心的,对不对?”
“对……”尾音拉得很长,挺不情愿。
郑关昭按捺住笑,一本正经。“那以后,你都要听我这个主人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可是……”春夏想抗议,见郑关昭又板起脸,赶紧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很好!”郑关昭满意点头。“那么,成交!”
口说无凭。郑关昭且草拟条约一份,上头记连春夏愿成为郑关昭宠物,以郑关昭为主人,忠贞顺从不贰。某年某月某日。要春夏划押。
“不用这个吧?郑大哥。我都已经说了,还要签这个?”
“但凡从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必须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落了印,才算数。”郑关昭很坚持,心里却偷偷大笑不已。
没奈何,春夏只好划押,签下这“丧权辱国”的条款。
“哇,累死我了!”郑关昭伸个大懒腰,往床上栽下去。“过来,春夏,帮主人捶背揉脚。”
春夏在心里咒骂郑关昭一百次一千次,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还是乖乖地听令上前伺候。
这一天开始,他们“上”与“下”的关系就这么确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有了郑旭阳和郑关昭为后盾,春夏在郑家的“位置”更加巩固,她也就有恃无恐,不再那么担心郑杜皖眼眸深处里不亲切的颜色。
她聪明,但不去多心,不去学那种寄人篱下的自怜美少女小家气的内向退缩。比起来,害羞内向沉静的关玲,态度举止倒比她像是“寄养”的。春夏大剌剌的,不管什么她的待遇都比照关玲,很多时候她的气焰甚至比关玲还盛。
说起来,这种“狗仗人势”的个性实在不可取。只不过,郑家已经有关玲一个“闷葫芦”了,她装可怜要装给谁看啊?别说关玲那种温和文静无争的个性,就是郑姨虽说不喜欢她,也绝对是有教养有身段的淑女,不会像三流电视剧里那种苛刻的女人嘴脸欺负无依的孤女。
真要说,春夏“开放型”的个性,反而比较剌人。要说“欺负”,也是她“欺负”关玲的份。她太“旁若无人”。
呃,只除了小狗“玲玲”例外。
小动物察言观色,感受力很强,尤其那种狈种没节操的小狗,很会仗主人的势,实在比人还势利。“玲玲”揣摩主人心意,知道主人不喜欢春夏,连带它对春夏也没好“脸色”,每次见到春夏,就吠叫个不停。
多半时候,郑杜皖只是做做样子叫“玲玲”安静,可不真正干涉,所以“玲玲”总是对春夏吠叫得更起劲。
春夏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只狗腿子的毛拔光,或狠狠踹它一腿。但郑杜皖把“玲玲”当心肝宝贝,没事抱着又亲又吻的,她不敢造次。
她安慰自己说“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就让“玲玲”猖狂好了,她不与它一般见识。结果,玲玲对郑家每个人都安静乖巧,甚至对郑家新请的外籍女佣夏依也顺服,只有对春夏,一见就龇牙咧嘴吠叫不停。
郑杜皖原来不喜闲杂人等在自个儿家,但她那一班夫人太太交往圈的,哪一个家里不是二三个外籍女佣,所以她也就妥协了。夏依一来,她出门和那一班太太夫人喝茶的次数也就多了。
每回她出门喝下午茶逛街,都特别叮咛夏依照顾好“玲玲”。春夏是死不碰“玲玲”的。她没摆出嫌恶就很对得起她郑姨了,不可能去献媚的。最主要的,她对“玲玲”深恶痛绝。
“夏依!”放学一回家,春夏边开门边叫嚷。天气热,渴死她了。
她的叫声还没歇,“玲玲”打沙发上跳下来,对着门口,冲着她轻蔑的猛吠。
“吵死了!”春夏狠狠瞪它一眼。
夏依在后院忙,没听见她回来。看情形,她郑姨大概出门喝下午茶了。春夏瞪着那狗仗人势的小东西,客厅只有她,胆子也大了,对“玲玲”横脸说:
“你再叫,就把你抓去做烧肉!”
“玲玲”不屑,汪汪地吠个不停,一副赶人的架势。
“你这家伙!”春夏烦透,虚踢了它一脚。
“玲玲”跳开两步,转身又对春夏不善地叫起来。
“你还叫!!”春夏气结,奔过去,一把拎住“玲玲”的脖子,脸色狰狞说:“看我怎么治你!”
“你抓着玲玲做什么?”春夏还来不及动手,身后传来带笑的男性嗓音,突然教她心脏霎时一麻。
她猛回身。郑关昭在楼梯上,倚着扶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带着趣味望着她。
“郑……大哥!你在家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虚惊一场。春夏放下心。
“早回来才巧啊!春夏,你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