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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北护法就被船舱里的情形震住了。
晟王被人捆成了粽子扔在角落里。楚长歌被九个弥勒佛缠住无法分身。而东南西三人又被观音人吸住了。
奇怪,观音人的手臂明明被教主折断了……忽然,北护法仔细一瞧,猛地发现观音人的两只手臂是铁臂,铁臂的尽头是一个倒钩,钩住了大西的锁骨。
看到这里,北护法沉不住气了,抓起手旁的铁锹冲过去,“你这个怪物,竟敢伤我兄弟!”
“小北不要!”东护法喝住他,皱着脸艰难地说道:“不要靠近,你一靠近就会和我们一样,被吸住。”
铁锹从手中滑落,北护法六神无主了。观音人正在吸大东、大南和大西的内力,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吸干,到时候就算不死,也是残废一个。身为魔教护法,一旦失去武功,死是最好的结果。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的内力被吸干!他不能!
“教主!”北护法猛地记起楚长歌,“我来牵制这九个怪物,你去救大东他们!”
“你不是尸魂的对手。”楚长歌一面奋力厮杀,一面说道:“你把晟王救走,我自有办法。”
“可是……”
“非要我下黑风令吗?!”楚长歌加重语气。
“属下领命!”北护法心一沉,不再看东南西三人,急忙替晟王等人松绑。
忽然,观音人冷笑一声,“想跑?没这么容易!”
北护法还来不及反应,左肩已被利物刺中。他急忙反攻,虽得以脱身,但是肩部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块肉,疼得他撕心裂肺。
晟王立即撕下袖袍摁住他的伤口,“你怎么样?”
北护法封住伤口周围的两处穴道,擦干肩头的血,咬咬牙,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夫人在海边,你快去找她,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她肯定有办法。”
晟王心知自己在这里也是累赘,于是点头说道:“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
慕容云舒虽然看不到船上的情形,但是她能看到船晃荡的越来越厉害,心不由得越绷越紧。忽然看见有人跳下船快速朝岸边游来,她手一握,沉声道:“等会我让你跑,你就拼命往前跑,不要回头,知道了吗?”
“哦。”绿儿听话的点头。
随着来人越来越靠近,慕容云舒的心越悬越高,直到看清来人的容貌,才大松一口气。
是晟王。
慕容云舒见晟王神色狼狈,心知船上必然发生了大事,不等他站稳便焦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船上有十个怪物,把他们困住了。”晟王喘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接到卫将军的八百里加急后,猜想他半路遇到的人一定是你,就带人前来相请。不料半路遇袭,随我前来的亲兵全被杀了,只剩下我一个被他们挟持到这里。幸亏楚长歌聪明,远远就识破了船上有问题,及时上船拦杀,才阻止了他们上岸。可他也因此被困在了船上……”
晟王忽然发现慕容云舒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于是不再说下去,等着她想出办法来。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位高权重的朝臣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却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些杀不死的怪物。对于江湖事,他知道的太少了。
慕容云舒心急如焚,拼命地想法子,却是越急越没有办法,越没有办法越急。向来云淡风轻的丽颜上具是骇色,额头已开始冒冷汗。
“那么坏,死后早晚被鸟叼走!”绿儿急得直跺脚。
慕容云舒猛地一抬眼,欣喜若狂。将手指放在口中仰头朝天边吹出几声长短不一的哨响,只见天边不知从哪里飞来三两只褐色的大鸟,紧接着越来越多,成群结队飞过来。在经过那艘船时,他们忽然改变方向,向下俯冲,直捣船舱。
“秃鹫!”晟王惊叫,“你怎么会懂得召唤秃鹫?”
确定秃鹫飞向船后没有离开,慕容云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研究出来的。”
这一个月以来,楚长歌为了提高武功打败尸魂,日夜练功,没时间陪她。她闲得无聊,天气好的时候就会去看他练功,天气不好时就留在木屋中自己打发时间。一日她坐在海边看他练功时,偶然发现有秃鹫飞来叼走沙滩上的死鱼。这让她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据她所知,秃鹫很栖息于海边。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她因为时常感到无聊,便开始尝试着训练这些秃鹫。虽然她训练的并不成功,但好在十几天下来她已经可以通过口哨召唤它们了。
秃鹫,一切尸体的致命死敌。
但愿它们能如她所愿那般强悍。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是他的女人
楚长歌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脑中一片混乱。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飞进来一群秃鹫?飞进来秃鹫也就罢了,反正这里的确有九具死尸,够它们一顿饱餐了。可是,它们怎么不分死活见人就啄?还一副饿狼下山的模样吃起人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教主,秃鹫不是只吃死人吗?怎么连我也吃啊?!”北护法一面驱赶在他身上啄食的秃鹫,一面大叫。
“它们连我都吃,吃你不是很正常?”楚长歌手忙脚乱没好气地说。
“这话说得没有逻辑啊!为什么它们吃你就一定要吃我?难道我比你更像死人?”
楚长歌闻言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黑着脸道:“你才像死人!”
这些秃鹫弄得楚长歌非常抓狂。他最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更别说这些脏兮兮的鸟了。一想到这些秃鹫在用啄过死人的嘴啄他,就浑身发毛。可他现在又不能拍死它们,因为他需要它们困住尸魂。
有求于鸟的滋味真憋屈!
楚长歌恼火地用内力震开周身的秃鹫,一个翻身来到观音人身前。
观音人此时已经放开了东南西三人,拼命地驱赶身上的秃鹫。
楚长歌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身上的秃鹫格外多吗?”
观音人停下手来,看向楚长歌,双掌运气,蓄势待发。“为什么?”他沉声问。
楚长歌:“因为它们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观音人对楚长歌的嘲讽嗤之以鼻,“哼!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
楚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先看清楚尸魂的状况,再嚣张也不迟。”
观音人闻言看去,只见九名尸魂全部倒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地栖着秃鹫,已被吃得面目全非、骨肉模糊。其中一个尸魂的脖子已经被啄断,三只秃鹫正在争夺他的头颅。见此情形,观音人顷刻间失去了抵抗的力气,踉跄倒退两步,身子摇摇欲坠。尸魂已毁,大势已去。他,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与楚长歌对抗了……
“不……不……”观音人一面后退一面摇头说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忽然,后脚踢到桌子,撞翻了桌上的油灯。油灯落到地上,瞬间将船舱点燃。
“不好。着火了。教主快走!”东护法不再管身上的秃鹫,对着楚长歌大叫。
观音人已被烈火完全吞没,楚长歌望着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一挥手揭开他的面具。
果然是他——方鸿飞。
*
船上一直没有动静,秃鹫也没有再飞出来,这让慕容云舒由欣喜转为担忧,忍不住踮起脚尖眺望。
晟王也按捺不住了,走向海面说道:“我再回去看看。”
“不行。”慕容云舒拦住他。
晟王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我白白牺牲。你不要拦我,我必须做点什么。”
慕容云舒道:“你想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你不能去给他们添麻烦。”
晟王皱眉,不高兴地说道:“我只是去帮他们,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你只要一上船,他们就多了一个麻烦。”慕容云舒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说。
晟王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错,我的武功的确不高,去了也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但是作为一个王爷,我不能对自己的子民见死不救。”
慕容云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视线始终停留在那条船上。晟王以为她不说话算是默许了,便打算下海救人,却忽然听她说道:“你想当皇帝吗?”
“什么?”晟王满脸震惊地回头。
慕容云舒淡淡道:“你听到我说的什么了。”
晟王没有反驳。是的,他听到了,但是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在这种时候问那个问题。他想当皇帝吗?当然想。蛰伏二十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励精图治,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一个英明的君主,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慕容云舒侧头看向他,认真地说。
一个英明的君主,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晟王在心中不断的重复这句话,足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出一步。她说得不错,想成为一代明君,首先就要管好自己的命。命没了,一切都是枉然。
“小姐,快看,船上好像在冒烟!”绿儿指着大船上空的一缕灰烟说。
慕容云舒闻声看去,没有看到烟,却看到了船被点燃的那一瞬,毁天灭地般熊熊燃起。
“楚长歌!”慕容云舒再也无法思考,拼了命的朝大海跑去,海水已淹没了她的膝盖。
绿儿连忙追上去,“小姐,你有孕在身,不能……”话说到一半,绿儿忽然大叫道:“小姐,是姑爷,姑爷回来了……”
慕容云舒虽然一直看着前方,眼神却没有焦点,眼前只有茫茫的一片。此时听绿儿一喊,猛地恢复神智,定眼看去,果然看到楚长歌正踏浪而来,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却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
楚长歌甫一落地,慕容云舒便飞扑过去,双臂环住他的腰,侧耳听着他的心跳。
楚长歌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想紧抱又怕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手无措地动了动,最后一手轻轻搭在她背上,一手动作缓慢地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没事了。”
慕容云舒没有作声,闭着眼深吸几口气,等狂跳不止的慢慢平静下来后,才问道:“他死了吗?”
“嗯,火葬了。不问他是谁?”
慕容云舒闷闷地摇头。早在上一次观音人使出吸星大法时,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这世上会吸星大法而又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人,只有一个。
“给他立个衣冠冢吧。”慕容云舒道。
人死灯灭,所有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无论他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都已经用性命偿还了。
*
是夜,月明星稀。
楚长歌站在窗前,思绪万千。杀死方鸿飞,陈廷的仇算是报了。接下来,就是助晟王夺位。可是,他要以怎样的身份去助他?
姓了二十三年的楚,突然有人告诉他其实他应该姓华,还冒出来一个大哥。说实话,他有点措手不及。
在猜中自己的身份后,他就设想过无数种与晟王见面的场景,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可真正相见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抛去那点血缘关系,他们基本上是陌生人。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成为敌人。
楚长歌正想得出神,忽然,身后传来慕容云舒温柔的声音,“他应该也在等你。”
“你怎么还没睡?”楚长歌回身坐到床边,替她掖好被子。
慕容云舒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她笑着说道:“你还没走,我怎么睡得着?”
“……”楚长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