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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们有准备吃的在马车上,不然今晚可难熬了。”吴悔津津有味的咬着冷掉的鸡腿,低声的咕哝道。
莫言烫好一壶酒,注满杯子递给滕昊阳,“大少爷,喝杯酒暖暖身体。”
“别净招呼我,这酒你们比我需要,拿去喝吧!”
他说。
两人深知主子说一就是一的脾气也就不再推拖,边打呵欠边填饱肚子。
滕昊阳吃着手上的糕饼,若有所思的凝睇着红色的火光,还好他已经知道那姑娘是集贤镇柳家庄的大小姐,否则人海茫茫的,还真不知从何找起。
吴悔拐下手肘,朝莫言小声的道:“看情形,大少爷真的对那位柳小姐动了心,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莫言不语,只是点头表示同意吴悔的话。
“说不定这位柳小姐有办法说服大少爷早日回牧场,明天一早我们进了镇,得先想办法打听柳家庄的事。”吴悔又道。
砰!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撞了开来,卷进一道冷飕飕的凉风。
“哎呀!真是要命,把老乞丐我淋得像只落汤鸡——”来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又破烂又到处是补丁,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像狗似的甩甩乱七八槽的灰白长发,将水滴都用下来。他猛瞪着滕昊阳他们手上的食物,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嗯,好香喔,嘿——太好了,三位大爷好心的施舍老乞丐一点吧!”
滕昊阳不假思索的便将吃不完的鸡翅和半个饼给他,道:“我们这里有火,你也过来把身上的衣服烘干,免得着凉了。”他没有摆出嫌恶的表情让老乞丐受宠若惊。
“谢谢大爷赏赐,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乞丐在对面坐下,开始吃了起来。一脸浑然忘我的像在吃什么人间美味,“嗯——真是好吃极了,今晚真是太有口福了,三位大爷也是来这里躲雨的吧!唉,这场雨下了一整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要不是为了躲雨,我老乞丐死也不会到这里来。”
吴悔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说错了吧!这扬雨才刚下不到一个时辰,怎么说下了一整晚呢?”
“你才错了,明明已经下了快三个时辰,我老乞丐于什么骗你们?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家,要不是在山里迷了路,走到这里来,父碰到这场怪雨,就是用八人大轿请我,我老乞丐说什么也不会接近这地方一步。”他振振有辞的道。
“你说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家,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前面的集贤镇都没有住人吗?”吴悔跟他杠上了。
只是没想到老乞丐听到他的话后,整张脸都吓白了,两排牙齿猛打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合起双手念了几句佛号。
“我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吴悔一头雾水的问。
老乞丐看看他们主仆三人,一脸欲言又止,“我看你们都不是坏人,我老乞丐奉劝你们,明天天一亮就往回走,最好绕别条路,不要再往前面去了。”
“为什么?”滕昊阳好奇的问。
“不要问为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不会害你们的。”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偏偏滕昊阳不是那种容易死心的人,除非有个好理由阻止他,否则他是不合轻易改变主意的,况且他想见的人住在那里,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
“多谢你的忠告,可是集贤镇我们是去定了。”他口气坚决的表示。
老乞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铁齿了,什么都没先打听一下就乱跑,要是遇到什么事,可别怨我。”
老乞丐奇怪的表情和闪烁的言词让莫言疑心大起,大少爷为了再见那位柳小姐,只怕任何人也拦不了他,而吴悔早已昏昏欲睡,只有他还保持清醒。
“能否请你告诉我们原因?”莫言不得不开口问道。
老乞丐吞吐了老半天,很是泄气的吼道:“这……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儿不于净,你们还是别去了。”他巴不得忘记那件事,这些人偏逼着他想起来。
“不干净?”莫言难得一脸痴呆的重复问道。
什么东西不干净?食物不干净?还是客店不干净无法住人?
“唉!你这年轻人头脑实在很直,不干净就是——闹鬼,大家都叫集贤镇是‘鬼镇’,现在你都明白了吗?”他没好气的把话讲白了。
“鬼?哪里有鬼?”半睡半醒的吴悔跳起来大吼大叫。
老乞丐翻个白眼不想理他们,迳自找了个角落窝着,蜷缩起瘦干的身体准备呼呼大睡。
滕昊阳根本不相信老乞丐的话,只当他是疯言疯语。“没事,累了一天,你们也都早点睡吧!”说完,他将斗篷盖在身上,随意的靠在墙壁上闭目假寐。
梦里的柳羽彤正冲着他盈盈一笑,伸出皓白雪腕遥遥的对他招手。
※※※
一早醒来,便已不见老乞丐的人,外头是一片晴空万里,实在不像下了整晚的倾盆大雨,滕昊阳一行人坐上马车往集贤镇的方向驶去。
路的两旁尽是转红的枫叶林,在浓浓的诗意中引导着他们镇的入口。
这座山中小镇看来不大,约莫一两百户人家,大概是平日鲜少有外人来此。马车一进牌楼便惹来镇民的注目,有的眼中还流露着几分戒备。
“昨天那个老乞丐简直是胡说八道,明明住这么多人,他偏说这镇是鬼镇,里头没有半个人住,准是头脑有问题。”吴悔怨声载道,老乞丐的话害他还作了个可怕的噩梦,原来是被人给耍了。
滕昊阳探出头往外看,听见吴悔的话不由得开口取笑一番,“你还真信了他的话,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不必过于当真……吴悔,前面好像是一家食店,先到那里吃点东西再找地方住宿。”
“是,大少爷。”说到吃他可是跑第一。
这食店自然不能和大城镇相比,菜色也普通,可是只要不是难以下咽,他们也没什么好挑的,一坐定唤来伙计,便连叫了十多样菜。
伙计边听边记,还不忘仔细的打量他们,那模样像是在防贼似的。
“有什么问题吗?”滕昊阳发觉不止伙计的表情怪怪的,就连附近其他客人也一样,这集贤镇似乎不太欢迎外来的人。
“呃——没——什么。”伙计面有难色,瞄了他一眼,嗫嚅的问道:“嗯,老实说……事情是这样子的,不知三位客倌是打哪儿来的?”
吴悔肚子饿得咕噜叫,嗓门其大的吼道:“我们打哪儿来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快点把饭菜送上来。”他只要一饿脾气就差,那凶恶的模样比土匪还像土匪。
登时四周全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瞅着他们,离他们最近的伙计更是直打哆嗦,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
“怎么了?你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吴悔被看得浑身不对劲,只好求助滕昊阳,“大少爷,我说错了什么吗?”
滕昊阳斜睨他一眼,朝其他人拱手道:“找这随从个性粗率惯了,嗓门也大一点,请各位不要见怪,我们主仆三人是打北方来,正巧路经贵镇,绝对毫无恶意。”
原来是他的人嗓门吓到他们了。吴悔搔着后脑勺,难为情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害怕,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伙计半信半疑的上前一步,“你们真的不是饿狼山的土匪?”
“当然不是,我们看起来像土匪吗?”吴悔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
危机似乎解除了,场面又活络起来,伙计陪着笑脸哈腰道:“三位客倌有所不知,我们集贤镇的人被饿狼山的山贼骚扰得连晚上都睡不好,所以一看到有生面孔的人来,心里难免会害怕,你们既然不是最好了,小的马上去叫厨房准备,菜很快就会上了。”
“开什么玩笑,把我们跟那些山贼相提并论,实在太瞧不起人了。”他忿忿不平的道。
莫言淡淡的道:“谁教你刚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难怪人家会误会。”
“我肚子饿嘛,他还在那边问东问西,我当然就火了,好啦,下次我会改进就是了。”吴悔勉为其难的说。
滕昊阳浅笑,“吴悔,南方人和北方人不同,你再多观察一阵子就会明白,看来这些镇民对饿狼山的土匪相当忌惮,为什么他们不去请求官府上山围剿呢?”
先送上两壶酒来的伙计刚好听到这句话,叹口长气道:“唉!远水救不了近火,官府有那么多事要忙,哪管得了我们这座小镇,再说饿狼山的:上匪众多,官府内的官兵有限,就算想围剿也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我们只好自求多福了。”
“岂有此理,他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伙计,这饿狼山的土匪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居然如此目无法纪?”吴悔正义感大发的问道。
“还不都是一些不事生产,只晓得坐享其成的恶棍。不是拦路打劫,就是晚上偷偷潜进镇来抢东西,被抬的人家只有自认倒楣,只求能保住命就好,听说他们的土匪头姓江,叫什么江十郎,两年前占山为王后,我们这个镇就不得安宁了。”伙计义债填膺的数落道。
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了上来,十几盘摆满了一桌,也不管好不好吃,吴悔夹了就猛往肚子里吞,活像三大三夜没吃饭了。
滕昊阳一面吃着,一面想着饿狼山的土匪,紧锁着眉宇。
“伙计,能不能请问一件事?”他忆起昨夜那几名土匪的话,有些放心不下。
伙计倾下身洗耳恭听,“客倌请说。”
“不知柳家庄怎么走?”
伙计指着门口,比手画脚一番,“客倌,只要沿着这条大路走到底,便会看见一座红瓦大宅,那便是柳家庄了,客倌,您认识柳老爷?”
“嗯,还算认识。”滕昊阳模棱两可的道。
这下伙计又有话要说了,谁教他是古道热肠的人。
“唉!说起柳老爷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了,有个貌如天仙的女儿本来是件好事,谁想到会被那土匪头子看上,千番百计的就是要把她娶去当押寨夫人,依我看,饿狼山寨到最后软的不行,哪天就会硬抢,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掉在牛粪上。”
滕昊阳心脏猛地紧缩,“你指的是柳小姐?”
“柳老爷就只有羽彤小姐一个女儿,我说的当然是她,真是红颜多薄命,这么标致的姑娘家要是落到土匪手上岂不糟蹋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想逃到外地去也没办法,那姓江的土匪头子早防着这一点,派人在镇外守着,况且羽彤小姐也不放心抛下爹娘自己逃走,最后只好听天由命了。”
砰!滕昊阳重重的放下酒杯,脸色难看至极。只要有他在,他绝不会让她落到土匪手中,谁也休想染指他心爱的女子。
原来她叫羽彤,好美的名字,完全符合那教人屏息、如仙灵般的美貌,他的心此刻完全萦绕着她的巧笑情兮,以及欲语还羞的娇态。
“可恶!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一副势死如归的表情,想要得到她,除非踏过他的尸体。
“大少爷?”吴悔和莫言一愕。
滕昊阳一震,才明白他失态了,激动的神情倏地消失无踪。擅于隐藏心事的他,头一次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伙计,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下去忙吧!”他要不计代价的保护羽彤的安全,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男女之间的爱吗?一定是的,他爱她,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滕昊阳便确定羽彤就是他等待追寻的人。
伙计困难的吞咽一下,瞥着面前这名有着北方人外形的英俊男子,起初还保有南方人温和多礼的态度,看来已是不怒自威,可是方才怒火偾起,竟散发出慑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