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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耶律休菱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发现杨荣脸上的尴尬,接着对他说道:“虽然好吃,我也只是让家仆去买过两次,并没有在街上吃过,今日我想要你陪着在街上吃,成吗?”
“成!”杨荣本来是不想答应耶律休菱的要求,可看着她那双充满渴盼的眼睛,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摆馄饨摊的,是个瘦小的老汉。
摊子是用扁担挑着的,扁担的一头,是只小小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小锅,小锅里装着半锅冒着蒸腾热气的热水。
在挑子的另一头,是一只竹制的箩筛,箩筛上盖着潮湿的雪白麻布,麻布下面,隐隐的浮现出一些疙疙瘩瘩的小突起。
在馄饨摊的一旁,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方桌和三四张小矮凳。
方桌和小矮凳都有些老旧,应该是用了不短的时日。
“老丈,来两碗馄饨!”走到小摊旁,耶律休菱对摆摊的老汉说道:“我们在这里吃!”
老汉应了一声,连忙揭开盖在箩筛上面的白色麻布,对耶律休菱说道:“姑娘是个识货的!小老儿这馄饨是用精肉斩碎做的馅,皮儿擀的也薄,汤是用大骨头熬了一整天的原汁,吃起来滋味很是不错!”
耶律休菱对老汉笑了一下,搬过一张小矮凳坐在小桌边,抬头朝杨荣招了招手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坐下!”
“唉!”杨荣应了一声,也搬了张凳子,挨着耶律休菱坐了。
摆摊的老汉捡了些早就包好的馄饨,丢进炉子上的小锅里,把下面封炉子的盖儿拔掉,一只手按在锅盖上等了一会。
等锅里的水沸了起来,他拿过一只竹制的漏勺,往锅里一舀,将一只只飘起来的馄饨舀进瓢里,倒入先前配好的汤水中,给二人端了过来。
馄饨煮的很快,俩人坐下才片刻的工夫,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就摆在了二人面前。
吃馄饨,杨荣有个习惯,那就是用汤匙来吃。
可这个小馄饨摊上,根本没有汤匙,只有筷子。
手里拿着筷子,看着碗里漂着的馄饨,杨荣竟有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感觉。
生活习惯的差异,有的时候真是会让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习惯了过去的生活方式,突然之间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要完全适应新的生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在杨荣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许多原本不习惯的,眼下也习惯了,不在乎用筷子吃馄饨这一条。
他夹起一只馄饨,刚放进嘴里,顿时又给吐了出来,一边不住的用手在嘴边扇着,一边吸溜着嘴嚷着:“烫,烫,烫,烫!”
“至于吗?”他这副尴尬的模样,把耶律休菱和摆摊的老汉都给逗乐了,耶律休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在吃之前,就不知道吹吹啊?”
“公子想来是第一次吃小老儿家的馄饨!”老汉也在一旁微笑着说道:“小老儿的馄饨,虽说皮子薄,却捏的紧!肉馅儿里面也加了些肉冻,这样煮出来,里面的汤水要鲜些!只是若吃的匆忙,会被烫着,公子当心些吃!”
杨荣尴尬的笑了一下,一边吸溜着被烫的有些木了的嘴,一边又把刚才那只馄饨给夹了起来,吹了几吹,才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嘴里。
轻轻一咬,果然汁液浓郁,味儿鲜美,要比他过去吃过的馄饨好吃了许多。
第34章 哪来的箭矢
吃馄饨的时候,耶律休菱的一双眼睛始终在偷偷的打量着杨荣。
这张以往让她看到就感到讨厌,有些娘气的脸蛋,如今在她的眼里,看着竟是那么的顺眼、那么的舒服。
在她的眼里,整个大同城的男人,再没有任何一个能生出如此俊美的脸蛋。
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是说男人喜欢上某个女人,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她比任何的女人都漂亮。
同样的道理,一个女人,一旦对某个男人倾心,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也只有这么一个男人能看得入眼了。
杨荣丝毫没有感觉到耶律休菱看着他时,眼神里透出的那股柔情。
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馄饨,不时的还咂吧两下嘴,咕哝着赞一声好吃。
俩人正吃着馄饨,从街道的尽头走过来一个怀里抱着长条形布袋的人。
长条形布袋里装着一支像长剑似的条状物,在走路的时候,这个人的头始终低着,好像很怕被人看到他的脸似的。
无巧不巧的,杨荣恰好在这个时候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
他抬起头朝街道上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抱着东西从街道上匆匆走过的那个人。
在那人走过去之后,杨荣微微皱起了眉头,视线跟着那人移了过去。
“怎么了?”见杨荣扭头朝街道上看,耶律休菱也伸着脖子向街道上张望。
“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很古怪!”杨荣拧着眉头,刚才从街道上走过的人已经没了踪迹,他扭过头对耶律休菱说道:“他抱着的东西应该十分名贵,否则他一定不会将那么长的东西抱在胸前,而不是将它背在身后!而且我能确定那东西并不是他的,很可能是他从什么地方偷来的!”
向耶律休菱解释过之后,杨荣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道:“罢了,好奇害死猫,我俩还是别掺和到这件事里了吧。”
耶律休菱盯着杨荣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杨荣,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耶律休菱一定会对着那男人竖起脚丫子上的第三个趾头。
可这番话从杨荣嘴里说出来,她不仅没有半点鄙夷的意思,反倒认为很是有道理。
先前如果不是好奇,他们就不可能掺乎到萧绍宗和潘香的事里,也不可能半夜还在街道上晃悠,杨荣就不会被射一箭。
不过在耶律休菱看来,杨荣被射那一箭,虽说是坏事,但同时也是件好事。
如果不是那一箭,她也不可能认清杨荣是个对身边人有着责任感的真男人!
“你说不去管,那我们不管好了!”沉吟了一会,耶律休菱向杨荣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们回去吧,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最好还是多休息才是!”
杨荣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摸出耶律齐云给他的一锭银子,递到卖馄饨的老汉面前说道:“老丈,多少钱?”
见他掏出一整锭足有十两的银子,老汉吓了一跳,连忙朝他摆着手说道:“两碗馄饨,总共四文钱,公子给这么多银子,小老儿实在是找不开!”
杨荣掏出一整锭银子要付馄饨钱,耶律休菱在一旁早是笑的花枝乱颤,她从腰间摸出四枚中间带有方孔的铜钱,递给了老汉。
“走吧!”把钱递给了老汉,耶律休菱朝着杨荣微微一笑,一边朝街上走一边对他说道:“一两银子能换一吊钱,你手上那锭银子足有十两,老汉就算是做半年生意,恐怕也赚不了那许多!”
“呃!”跟在耶律休菱身后的杨荣,愣了愣,有些郁闷的把银子塞进怀里,心里嘀咕着:“看来银子大了也不是好事,买些便宜的东西,人家找不开零头,倒是也很郁闷!”
俩人沿着街道并肩走着,走不多远,杨荣突然停下了脚步,侧头朝一间店铺里张望着。
“怎么了?”走在他身旁的耶律休菱见他侧着脑袋向那家店铺里张望,也停下脚步,往店内看去。
“刚才那个人!”杨荣朝店内哝了哝嘴,看了看店铺外面那个鎏金的“当”字,对耶律休菱小声说道:“他应该是把赃物拿到这里典当,我们稍微留意一些,若是有官差问起,也好提供些线索!”
“嗯!”耶律休菱点了点头,伸手把杨荣拉到街对面的店铺门口,小声对他说道:“既然是典当赃物,回头我们只要跟哥哥说一声,告诉大同府官差这里有赃物,想来他们应该能查出失主!”
就在俩人说着话的时候,先前抱着长条形布袋的人走了出来,此时他的手上已经没了那个布袋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装满了银两的钱袋。
直到这个时候,杨荣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五短身材,皮肤有些微微发黑,生着一张刀条脸。
最让人感觉到他长的不像好人的,是他那双镶嵌在刀条脸上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小的眼睛,眼线也很窄,要是眼睛不睁开,稍微还要好些,一旦他睁圆了眼睛,整张脸活脱脱的像只大耗子。
“这副尊容,肯定不是什么好货!”看清那人的相貌,杨荣对身旁的耶律休菱说道:“他在当铺典当的东西,一准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
杨荣正说着话,站在他身旁的耶律休菱突然把手掩在了嘴上,看向街道对面的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龙眼葡萄一般溜圆。
见她这副表情,杨荣连忙扭过头朝当铺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刚把东西典当到当铺的那个人,正双手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在他的双手指缝中,赫然露出了半截箭羽。
杨荣回过头的时候,那个人正好一头栽倒在地面上,身子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这么点工夫,竟莫名其妙的中了箭!杨荣心中暗叫了声不好,连忙纵身朝街道对面冲了过去。
有人死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自是尖叫着躲的远远的。
跑到那人身旁,杨荣伸手向他的鼻子上探了探,回过头对跟着跑上来的耶律休菱摇了摇头。
看到杨荣摇头,耶律休菱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她蹲下身子,正要伸手从那人怀里掏出当票,杨荣一把拽住她的手,又对她摇了摇头。
见杨荣摇头,耶律休菱收回了已经探到那人怀里的手,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俩人正在尸体旁蹲着,街道尽头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几个穿着裘衣头戴毡帽的官差。
这几个官差跑到尸体旁,领头的那个人朝耶律休菱拱了拱手,向她问道:“耶律小姐,死者是不是得罪了小姐,才被击毙于街头?”
耶律休菱朝那官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答道:“你没看见他是被人用箭射死的吗?我们在这里,只是觉得他死的有些蹊跷,先过来看看罢了!”
“既然不是两位所杀,还请两位退后!”官差微微躬着身子,对耶律休菱和杨荣说道:“两位乃是官员亲眷,我等不敢造次,请两位暂且退避,以免妨碍我等查案!”
在说话的时候,那官差刻意的将“官员”两个字给加重了语气,耶律休菱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与杨荣一并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让杨荣和耶律休菱感到不解的,是在他们退到一旁之后,那几个官差甚至连多一眼都没看趴在地上的尸体,就将尸体抬了起来,朝衙门方向走了。
“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看着官差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杨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耶律休菱说道:“那些官差嘴上说着要查案,却根本不去查勘尸体。像他们这样直接把尸体抬走了事,不仅对查案没有半点帮助,反倒会破坏现场,让案子无从查起。”
“难道死掉的那个人也是南朝派来的?”耶律休菱皱了皱眉头,嘴里嘀咕了一句。
她嘀咕的声音很小,杨荣虽然站的近,却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没听清耶律休菱说什么,杨荣皱着眉头向她追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听到杨荣发问,耶律休菱愣了一下,向他笑了笑说道:“不管了,最近这些日子,这里不知到底怎么了,总是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横尸街头!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还是早些回府,莫要再多生事端才好!”
向耶律齐云看了一眼,杨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