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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诧异?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这才又“看”见了她。
“是鸡蛋面。”她说。“你家的厨房就只有鸡蛋了,看来,你妈妈并不是个好主妇呢。”
这话让他想起了母亲做菜时那副如进战场的样子,不禁就微笑了。“我妈妈是不擅长烹饪的,平时那都是我爸爸的事情。”
“哦。”宁可应了一声,把筷子递在了他的手里。“快吃吧!冷得很快的。”
他皱了皱眉。“我没有胃口。”
“什么叫有胃口?喝酒吗?”宁可嗔怪地,“人不吃饭怎么可以?”
他想到她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怯,理亏的不敢反驳了。
“你方便吗?”她柔和得像在哄小孩子。“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不用。”他连忙拒绝,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些吧。
在她的注视下,项毅乖乖地吃完了失明后最认真的一顿饭。
宁可收拾完,帮他盖好了被子,就起身告辞了。“很晚了,我得走了。”
“你————”他恋恋不舍地,“这就要走了?”
“我明天再来。”
“明天?!”
“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地,“我只是……只是……”
“那就明天见了。”她轻笑。
茉莉香渐渐的飘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仿佛谁也未曾到来过。
项毅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当然,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此刻他却怎么也合不了眼,必须找个什么东西“看看”来稳定一下自己才行。刚才经历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一一的重演着,宁可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中反复地回味着,她是怎么找来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在呢?她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简直被弄糊涂了,真恨不得就立刻找到她去问个明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抑制不住自己惊喜之情。宁可!宁可可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的人啊!
不知道躺了有多久,一股冷冷的风吹了进来。项毅猛地打了个寒噤,心底也跟着一个寒噤。突然,他明白了过来,宁可这是在同情他、怜悯他啊!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一直都是,所以,她在得知他的情况以后就会来看他,来照顾他了。没错!这肯定是她突然出现的原因了。
这个想法像一瓢冷水,把项毅最初的欣喜彻底地浇灭了。一种强烈的、受伤的感觉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他咬紧了牙,不!不行!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但绝不要宁可的怜悯,更不要她的牺牲!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明天他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项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然后就是宁可进来的声音、她和父母寒暄的声音、她去厨房的声音……最后,她终于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还端着些什么。
“你醒了?”
项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你就洗洗吧!”她递过来一条热呼呼的毛巾。“然后把牛奶喝了。
他把头转向了一边,根本不去理睬她。
“怎么?”她的声音温柔。“昨晚没有休息好?”
休息?他昨晚压根就没有休息一下。但他并不回答她,连哼一下都不肯了,冷得像一块冰。
“那,你喝了牛奶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她的声音仍然温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似的。“我就在外面,你要什么就叫我。”
他仍然沉默。这样的沉默无疑是相当的无礼,也相当的冷漠。他猜想着宁可对此的反应,应该是很不高兴了罢。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是要她不悦,就是要让她走开!尽管,他的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她离开,可是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为了她好啊!
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轻柔地拿起他的手,将杯子送到他的嘴边。“温度刚刚合适,不会烫到你的。”
他一咬牙,用手猛地一挥,“当”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项毅!”是父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看你弄了宁可这一身!”
自从他失明以后,家里就有了一个默契,那就是谁也不在他面前说和“看”有关联的字眼,现在父亲却冲口而出了,由此可见宁可的情形是如何的狼狈了。
“这是她自找的!”他强忍着内疚和心疼,粗声说道:“谁让她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义工了。”
父亲生气地,“项毅!你怎么……”
“项伯伯!”宁可阻止地,“没关系的,我去擦擦就好了。”
父亲不再理会他了,一面连声给宁可道着歉,一面领着她向卫生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宁可又进来了。
“把牛奶喝了。”她又说。
“不喝!”他恶狠狠地,一抬手又把杯子推了出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收拾着。他的心疼极了,几乎就要伸手去抱着她,说上些抱歉的话语了。可一转念,他就努力控制了自己,闭紧了嘴,摆出一副冷硬的表情来。
宁可出去了,隔了许久都没有响动。项毅以为她是走了,一阵强烈的失落涌上了心头,仿佛他的整个生命也跟着离去了似的。
忽然,一股熟悉的茉莉香绕鼻而来。
“把牛奶喝了。”宁可还是这一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分明是在告诉他:不管你摔多少杯子,这牛奶你还是得喝的!
在这样的不屈不挠面前,项毅有些没辙了。叹了一口气,他只得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了。
有了第一次的妥协就意味着失败的开始。从此,项毅在和宁可的“斗争”中几乎就是屡战屡败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特级呵护
第八十二章特级呵护
他们之间说是斗争,还真的不怎么过份。现在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哪一天不是在较着劲的,还真有那么几分角斗的味道。每天,宁可很早就会到项毅家里来,就像是在工作似的,开始了一天的照顾他。无论是小到穿袜子,还是大到带他去上医院,事无巨细,她都统统地包干。而且照料得很是仔细,无微不至得即使是世界上最会吹毛求疵的人也找不到毛病。这大约是因为她曾经当过两个孩子的母亲的缘故,护理起人来自然就比护士还护士了。同时,她又会像个上司似的苛刻,对他严加限制,不准抽烟、不准喝酒、要按时吃饭、要按时服药……他呢,被她这样管着,有时侯不免就会觉得不自由,又因为存了故意为难她的心思,便会借故大发脾气,给她许多的难堪,想就此来达到逼走她的目的。于是,争执就此拉开了帷幕。
可是,在每一次“战争”结束之后项毅都会沮丧地发现最后失败和妥协的那个人总是自己。宁可对他怎么样激烈的吼叫或挑剔根本就像是不知道,不回嘴,也不给他讲什么励志的大道理,她要么是心平气和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要么就是任凭他一个人去尽情的发泄,静静地等到他精疲力尽、黔驴计穷了,她还是会把饭菜喂到他的嘴边来,把药水给他准备好,并不理会他愿意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非坚持到他就范不可。而他,闹得再怎么的厉害,最终还是屈从了她的意愿,成为外强中干的战败者。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宁可依然是天天必到,丝毫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项毅真有些无计可施了,那个要撵走她的目的眼见着就要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变得一天比一天爱她了,她的到来令他由衷的喜悦,她的照顾令他分外的舒服,就连她随便说一句话也在他耳中胜过了最动听的音乐!在这种越陷越深的依赖里,他的心情更矛盾、更患得患失了起来。一方面,他是那么强烈地希望她能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连累到她,想放她走,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这两种思想在他的心里纠结着、争斗着,一直都分不出一个高低胜负来,让他没有片刻的安宁,情绪就更加的不稳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次数也就增加了许多。
一天早上,项毅正在酝酿着该怎样赶走宁可的计划时,她就来了,而且还不止是她一个人,同来的似乎还有两个帮她搬着什么的男人。
“小心!小心!”她在招呼,“不要碰到了古筝。”
古筝?!项毅一惊,更加留神地倾听着。
母亲也在忙着:“这个行李箱放到那个房间去。”
行李箱?谁的行李箱?项毅又是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他粗声问:“在搞什么鬼?”
没人答理他,只有一片移动家具的、嘈杂的声音。
项毅一等到外人离开,也不管宁可是否整理妥当就开火了:“宁可!你搬了些什么鬼东西来?”
“不是什么鬼东西。”她淡淡地,“只是我的行李而已。”
“你的行李?”他吃惊了。“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是搬到这里来住了。”
“住这里?”他怔了一秒种,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这是想更好的照顾他。他感动了,一向与人泾渭分明的她为了他居然肯如此的毫不避嫌!随即,他就悚然一惊了,这,怎么可以呢?她越是这样对他好,他就越是不能再拖累她了。必须得赶她走了!必须!
“谁让你住这里的?”他咬牙,矛头转向了父母。“是不是你们在多管闲事?”
父母谁都没有出声,从他失明后他们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了,对他总是沉默的包容着,即便是他怎样的不礼貌,他们都不忍心去责怪他。对于他和宁可之间的问题,他们更是采取了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是不大可能会提出让宁可搬来的要求的。
果然,宁可回答了:“不关伯父伯母的事,是我自己要搬来的。”
“你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家可不是白吃白住的地方。”
“我不白吃白住,我会交费用的。”
他一怔,随即就想起她那些在德国的亲戚们,就明白现在的宁可已经不是那个必须为生计奔忙的人了,心里不禁很是代她高兴。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什么,还是阴沉沉的。
“请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他冷冷地,“别赖着不走。”
“我没有赖着不走。”她淡淡地,“这里有房子出租,我就租着了。”
“谁说有房子出租了?”他凶恶地低吼:“没有人欢迎你来!”
“我不需要谁欢迎。”
“你————”他呼吸急促地,“怎么这样不要脸!”
这话未免太无礼,在一旁的母亲忍不住出声了:“项毅!你不可以这样说!”
宁可倒没什么反应,仍然平心静气的。“伯母,你别管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他无话可说了,心乱如麻中头就开始痛了起来,喘息着,他大叫:“酒!给我拿酒来!”
可任凭他的手抓了又抓,还是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只得再次大叫:“酒!我要酒!”
终于,他的吼叫有了回应,是宁可。“这里只有水,没有酒。”
“那你去给我买!去买!”
“我不会给你买,谁也不会去给你买,因为你是不应该喝酒的。”
“不应该!”对酒精的渴望令他真的狂躁了。“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管我?!”
“你现在这种样子,我是非管不可的。”她也有些激动了,“再不管行吗?”
“我现在的样子?”他重重地喘气,“你这是在讥笑我是一个瞎子,一个残废了?”
“怎么?你不是吗?”她不再让着他了,针锋相对起来。“你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一点道理都不懂的傻瓜!一个精神上的真正残废!”
“那你还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