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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让她们跟着你
第九十二章让她们跟着你
看到她这副模样，宁可有了几分些同情。于是，她装着没有看见地扭过了头。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项毅：“你们没有去公园吗？”
“没有，才走到街口她们就闹着要回来了。”
“急什么呢？”宁可问两个孩子：“多玩一会儿不好吗？”
“我们————”水星瞟了一眼张蓉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们是在担心会被带走，所以就没有了玩的心情。
张蓉勉强地笑了一下。“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是跟妈妈回香港去吧！”
两个孩子立刻受惊了，恐慌了，她们紧紧地拉住了宁可。
“听说海洋公园新来了一只海豹哦，你们不想去看看它有什么表演吗？”张蓉声音充满了诱惑。
孩子们的声音却是紧张的，“不！不想！”
“那————”张蓉眼中飘过一丝难过的表情，但还是尽量在抑制。“我们就去游乐园，去坐大轮船，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金星和水星都没有吭声，只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走啦！”张蓉渐渐地不耐烦了。“走啦！”
张蓉的命令没有被谁执行，孩子们反而向后退缩着，离得她更远了一些。自尊心和嫉妒心同时的受伤终于使她失去了好脾气，有几分暴躁了。
“跟我回去！”她上前拉住两个孩子就往门口拽。“立刻跟我回去！”
金星不敢挣扎，只能用带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宁可。“妈妈！妈妈！”
水星却使劲地把手抽了出来，“不！我不跟你回去！”
张蓉威胁地扬起了手，“你听不听话？”
“你打吧！”水星一脸的倔强。“我就是不回去！”
“你————”
张蓉的手高高地举着，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彻底的僵在了那里。
看这僵持的情形，宁可是不能不出面了，轻咳了一声，她打破了沉默。
“水星，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妈说话呢？”她责怪地，“还不道歉！”
水星咬了咬嘴唇，服从了，但话却说得硬邦邦地：“对不起！”
张蓉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宁可，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权衡着眼前的情势。终于，她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那，你们就在这里玩玩吧，我过几天再来。”
“好呀！”金星顾不得抹干泪水就欢呼了。
水星兀自戒备地看着张蓉，并拉着姐姐又向后退了退，一副生怕她会变卦的样子。
宁可在送张蓉下楼，一路上只听见她不住地在叹气，脸上写满了寂寥和落寞。在这一瞬间，宁可不禁有了些不忍，她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还该不该去说服张蓉？
“我对她们一直是那么的好，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们的啊！”张蓉的申辩带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真的！我对她们已经很好了！你相信吗？”
“我相信。”宁可点头。“我真的相信。”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努力，我尽量的不发脾气、不抽烟、不喝酒、甚至都不去玩牌了，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去讨好她们，去学习作个好妈妈。”张蓉叹气，“可是，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她们都不理不睬的，每天不是闹着要回来找你就是抱着你给的玩具发呆，弄得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了。”
宁可默然，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因为两个孩子，也因为张蓉。
“这是为什么呢？”张蓉茫然地。“是为什么呢？”
宁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中的原因，一切的隔阂都是孩子们和张蓉还没有多少感情所造成的，但这样直说不是对张蓉太过残忍了一点吗？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张蓉再问：“她们明明就是我的女儿啊，可为什么她们就不喜欢我呢？”
“这个————”宁可尽量说得委婉，“可能是你们还有些陌生罢。”
“陌生？！”张蓉喃喃自语：“都这么久了还陌生？”
“这并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
“是血缘终究不如你的养育之情吧！”张蓉接口道。
说了这样一句话，她便不再开口了，也不再逗留，脚步匆匆而沉重的走了。宁可看着她那孤零零的背影，心里又一次地起了恻隐之意，要留下孩子们的念头不由得就有了几分动摇，但一想到她们那乞求的眼神，她的心就疼了。矛盾中，宁可在原地呆怔了很久、很久……
接下来的几天宁可一直都在这样的矛盾中徘徊着，同时她也在恐惧，恐惧着张蓉的到来、恐惧着那再一次的失去和分离。
因为这强烈的患得患失，宁可就更加的珍惜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了。每天，她几乎是时时刻刻都与水星和金星呆在一起，甚至连工作也暂时停止了，只围着她们转，为她们做这样做那样的忙个不停；而那两个孩子更是完完全全的腻在了宁可的身上，整天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妈妈、妈妈”的不住口地叫着，不肯稍有分开，就是在睡意朦胧之中她们也会突然惊醒过来，紧紧地抱住她不愿意松手，虽然不说什么，但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依恋和忧虑已经流露无遗了。
对于这种情形，项毅当然是理解的，也很识趣的不去和两姐妹“抢夺”宁可，总是避开到一边去做自己的事情，让她们母女有更多相处的时间；而更难得的是他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不满或怨言，对金星和水星一直是和言悦色的，给她们送文具、买衣物、讲故事……疼爱得犹如是自家的孙女一般。这令宁可很是感激，感觉也轻松了许多，真希望张蓉不要出现，让这样充满天伦之乐的日子就这样永远的过下去。
可是，该出现的终究还是会出现的。一个星期后，张蓉来了。
看到张蓉，两个孩子立刻就紧张起来，躲在宁可的身后不肯过去，也不肯回应她的任何问题。宁可也是紧张的，她拿不准张蓉会有着什么样的决定，如果她真的要带走金星和水星的话，她也是无计可施的，即便是再一次对簿公堂结果还是会和以前的一样，还是留不下孩子们的。但她终究是成年人，总不能像孩子那样也躲起来吧，心里再怎么忐忑不安仍然得去面对一切。
“你来了。”宁可礼貌地招呼，并奉上了一杯热茶。
张蓉端着茶却没有喝，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沉默令人窒息地弥漫着。
“你……”两个女人一起开口，又一起闭了嘴。
沉默持续着。
最后，还是宁可问了：“你————决定了吗？”
“你希望我有什么样的决定呢？”张蓉反问。
“我希望————”宁可看了一眼正在阳台上听项毅将故事的两姐妹。“我只希望你的任何决定对她们是有益的。”
“有益？”张蓉若有所思，“她们跟着你是有益的吗？”
“有没有益处我说不清楚，但至少她们是开心的。”
“那————”张蓉沉吟了几分种，“就让她们开心吧。”
宁可怔了怔，呼吸都急促了。“莫非你……”
“既然她们那么想跟着你，就让她们跟着你好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可宁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
张蓉叹了一口气。“我是说，就让她们留在你这里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依偎
第九十三章依偎
这次，宁可能够确定了，一时之间惊喜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了。
“我是把她们放在你这里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你的女儿。”
宁可打了个寒噤，“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蓉的神色是颐指气使的。“我是说，我把她们寄养在你这儿，一切费用我都不会少给的，你就只是个保姆罢了。”
这种主人式的态度是不会令人舒服的，但宁可并不介意，只要能够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她还计较什么名份不名份呢？
“谢谢！”宁可大喜过望地，“谢谢！”
“你————”张蓉看着她，“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们。”
宁可一连声地保证：“我会的，一定会的。这个，就请你放心吧！”
“我知道。”张蓉的声音有些凄楚。“你一直都比我更像是她们的妈妈。”
看着她，宁可心里涌起一股同情。虽然张蓉曾经抛弃过金星和水星，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岂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又怎么会舍得与孩子分离呢？可＇奇*书*网…整*理*提*供＇她不仅得不到孩子的热爱，现在又是这样一种局面，也是其情可叹、可怜的了。
“你永远都是她们的妈妈，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她的安慰并没有令张蓉多高兴，神情依然黯然。
“你别灰心，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是吗？”张蓉勉强地笑了笑。
象是要证实她的这种怀疑似的，两个孩子在和她告别的时候表现得让宁可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她们一听说可以留下来立刻就喜形于色了，水星更是搂着宁可又是欢呼又是亲吻的，全然就忘记了在一旁的张蓉，弄得她一脸的嫉妒、一脸的难堪。在宁可三番四次的暗示和提醒下，两姐妹这才和张蓉说了几句话，却是那么的心不在焉而言不由衷，她们是兴高采烈的，可那并不是因为见到了她，而是因为要离开她才欢喜的，这对一个母亲，一个亲身的母亲来说分明就是最大的失败、最大的痛苦了。
到后来，张蓉已经是泫然欲泣了，宁可实在不忍心，在一刹那间就强烈的内疚了，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执意要留下孩子的做法是不是在分离她们骨肉？是不是太自私了？一咬牙，她对张蓉说：
“要不然，你就带她们回香港住一段时间，过一阵再说吧！”
这话一出口，阳光立即就从两个孩子的脸上消失了。
“妈妈！”金星惶恐地拉住了宁可。“你说什么？”
“你……你……”水星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你又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不要你们了，而是……”面对她们的泪眼，宁可解释不下去了。“而是……”
“算了。”张蓉摇头，“就让她们在这里吧！”
“可是……”
张蓉再摇头。“谢谢你的好意。”
她的态度令宁可讶异，“你不想和她们多一点相处的时间吗？”
“我怎么不想呢？”张蓉苦笑，“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实际情况？”
“是我先生那边有些问题，他们……”张蓉顺口答了一句，就立即住了嘴，显然是意识到说漏了什么。
听她话里的意思又联想到金星说过的一些情况，宁可很容易就推测出这“实际情况”是什么了，明显是因为她丈夫或那些亲戚是不太接受这两个孩子，为了缓和矛盾她就只有妥协的选择了把孩子寄放在别处了。宁可并不是那种“三八”的人，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去问东问西的。
“她们，就拜托给你了。”张蓉的表情复杂。
宁可郑重地点头，心里很有一点不是滋味。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所期望的，被张蓉这样的托付也使她心安理得了一些，却又深深地替张蓉感到遗憾。
最后，张蓉对两姐妹说道：“你们乖乖的，要听宁可阿姨的话哦！妈妈过一阵再来看你们。”
宁可阿姨？！这种生疏称呼让宁可感觉挺怪的，但她是能理解张蓉此刻的心情的，也就不去作那些口舌之争了。
张蓉走了，孩子们也睡了。终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夜色朦胧之中，宁可和项毅相拥地站在窗前，什么语言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这样的静谧、这样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