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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姐儿,我们侍候过早饭,三姐儿也不闹不响的坐着,咱们在一边说话儿。才刚说到今天是中元节,咱府里要到庙里烧箱库。不知怎的,三姐儿就……”
奶娘也被折腾得满脸是汗,但也不敢抬手去擦。孟媛和璇真互看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床上的季媛。经过刚才那么一阵大闹之后,季媛脸色时红时白,呼吸急促,似乎也没那个力气吵闹了。
“耶啰,姐儿,手、手……”
听到柳叶儿那么一喊,璇真和房内诸人才注意到,孟媛的手背可能刚才被什么东西扔中,划出一道伤口,此时正滴血。孟媛刚才只顾得妹妹,因此竟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伤了。璇真朝下人们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拿药来!”
原本呆住了的宫女们这才连忙拿药的拿药、打扫的打扫。孟媛叹了口气,对璇真说:
“不怎么痛,想来也没什么。”
“这可不成!姐姐你看着三丫头,也累了,不如先回房里包扎,略歇会儿。这儿有我呢,况且三丫头这么大闹了一场,现在也没了力气,自会睡下的。”
被璇真劝了好一阵子,孟媛才只好先回房清理伤口。在季媛房里,璇真的宫女也帮着这儿的下人们打扫、收拾东西。璇真来到床边,俯身看着妹妹。季媛的奶娘担心她会被吓到或是季媛突然又再大闹,但璇真朝她摇摇头,示意没关系的。
很快,房里被收拾干净了,地上干干净净的,看不出刚才还是碎片满地。璇真见季媛累得一动不动,便示意只留下两个下人在房里,其余的都出去侍候。在她们离开后,璇真掏出袖子里的紫绉纱汗巾,替季媛擦汗。这时,季媛稍稍睁开眼,盯着面前的二姐姐。
“可是累了?累便睡吧,有我守着,你休害怕,这儿没哪个能害你。”
璇真看出了季媛的惊恐之情,便如此轻声软语地安慰着对方。季媛仍旧盯着璇真,但渐渐的,眼中的恐惧消退了不少。璇真不禁想起了之前曾经听大姐说过的那些关于季媛害怕不敢入睡的事情,她便轻声说:
“好妹妹,你若是怕,只管告诉我和姐姐,就算我们不能替你排忧解难,也总好过一个人憋在心里。看着你这样,姐姐跟我,又有哪一天好过来着……”
说着说着,璇真神情黯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转过头去,想调顺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璇真觉得自己的袖子一动一动的,回头一看,是季媛在拉自己的袖子。这个小女孩眼神闪烁,既害怕又紧张地蠕动了一下嘴唇。璇真将头凑过去,只听见季媛用像蚊子似的声音说:
“有人……有人……我怕是要被人害死了……”
“谁?哪个敢这么大胆?”见季媛害怕,璇真连忙安慰她:“不妨事的,你只管说便是,我连半个字也不告诉别人。”
“……那唱曲儿的,她就要追上我了,我跑不快,你扶我一把……不然,让她追上,那可就……”季媛一边说,一边身子直打颤。“她想要我的命啊!”
“哪个唱曲的?”
“还会有谁!小芝秀儿……听,又是她在唱曲子了……晚上她才唱,如今她又唱了……她不肯饶了我去,每日每夜都在问我要命……啊!又来了、又是她……我不要听!!”
季媛吓得一把拉过被子罩在头上,盖住自己全身。可即使是这样,也能让人看见她披的被子和她的身体一起在瑟瑟发抖。璇真看着妹妹的举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正因为刚刚想起妹妹口中的人名是谁、而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小芝秀,四夫人绮云以前曾用过的艺名……
第四回 两个嫂子(1)
“媳妇向母亲请安。愿母亲万福金安。”
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德王府的女主人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虽然那少年不得不在别人在搀扶下向她行礼,但也丝毫无损王妃的兴致。而她的目光,现在落在了那个正向自己行礼的女子身上。
“好好好,都起来吧。”
接下来,这一对年轻的男女才坐了下来,坐在另一个年长女人的下首位。而此时,德王的嫡女朱祐槙,号璇真的一个小女孩子,正不动声色地用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神情打量着那个女人和她带来的这对男女。在前不久,王府又举行了另一场婚礼,这次的主角,则是德王的庶二子朱祐榕和他的新娘、临清洪家的女儿洪楚月。如今,在举行过婚礼的第二天,朱祐榕夫妇便在锦华堂三夫人的引领下,先到正礼殿向德王行礼问安,然后再来到东宫荣德殿向王妃于氏请安。
璇真看看自己二哥,他当天很难得的完成自己的婚礼而且没有发病,已经令府里的人们感到惊奇。不过现在再看他,依然是面无血色,两腮都瘦得凹下去了。再看看那位新二嫂洪氏,却是貌若梨花、仪容秀丽。洪氏头戴金累丝翠叶[髟狄]髻,珠子箍,耳边一双青宝石坠子,身上穿着大红五彩遍地锦对襟衫、翠绿妆花缎裙。一双小脚儿,恰刚三寸,穿着红罗遍地金高底鞋子。单从外表上看,没有哪对年轻夫妇像他们那样形成如此鲜明而且强烈的对比:一个虚弱、一个健康;一个病得几乎身子都坐不直,一个却是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令人赞许的端正姿态。
“洪家应该不会不知道二哥的身体情况,为什么还愿意让女儿嫁过来呢?难道说,成为德王府的亲家、当上郡王妃,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不,现在还不好说,二嫂和她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仔细想起来,二哥除了身体不大好之后,其余地方,也没什么配不起对方的。”
“何大姐,你可喜呀?”
“与娘娘同喜!”
听到母亲这么说,璇真才知道,原来三夫人姓何。之前曾经从下人那里听说过她的名字:琼芝。古代女人的名字,简直堪比现代的国家政治机密,绝对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一旦知道了,就好像是丧权辱国似的。
三夫人何氏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王妃唯一的女儿正在想着这个。她笑容满面地与王妃再次行礼,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因为这次的婚事,实际的主导者是王妃于氏,何氏虽然身为朱祐樬的生母,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一切都得听从王妃的。
“娘娘为他作成这门好亲事,我无以为报。日后我们娘儿俩必定用心侍候娘娘,日夜为娘娘祈福。”
“如今还不止你们娘儿俩哩!还有一个新媳妇子,可是忘了?”
听到王妃善意的玩笑,何琼芝不由得笑了起来,连连点头,一边不住地说“是”。而她身后的洪楚月,脸上红了一红,低下头去,一声儿不言语。
“文哥儿如今娶了媳妇子,可要早日生儿育女才是!”
李妈的打趣,更让洪楚月不好意思起来,只能低头不说话。而王妃与何氏并房内各人,都早已笑了起来。这些笑声中,又夹杂着朱祐樬的咳嗽声。
由于朱祐樬仍未得到正式的封爵,所以他的妻子在德王府中,也只是暂时被下人们称为“少夫人”,而并非郡王妃。而且她的地位,相比起世子妃白氏而言要低了一级;但由于洪楚月为人禀性温柔,与德王府中人相处融洽,对待下人宽恩并济,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位少夫人。夫妇二人成婚后,当然不能再继续住在锦华堂。但由于朱祐樬的身体虚弱,再加上仍未被策封为郡王,所以还是住在王府内庭之中。德王特地命人将西苑近着锦华堂的一处幽静居所打扫整理干净、让这对年轻夫妇入住,也是为了方便让三房可以继续照顾儿子。
虽然王府举行过两次婚礼,希望冲淡之前由于内庭之乱而引起的不安。但是对于璇真而言,最小的妹妹季媛没有病好,那么这种阴影就仍然尚未退却。
在二哥的婚礼过后不久,璇真就找了个机会,将那天从妹妹嘴里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孟媛。当孟媛听完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璇真看着姐姐,试探着问:
“莫不是……姐姐已是知道此事?”
“……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三丫头说的。她那会儿身上发热,烧得神智不清,我听了,也还只当是她说胡话罢了,并未当真。不想,如今你也听见她这般说。想来,三丫头她确实是被此事吓着了,才……”
跟孟媛一样,璇真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更不相信什么怨魂缠住了妹妹。只是在她心里还有一件疑问,她又对孟媛说了几句话。对方抬头看着她,用力点点头。
“好妹妹,你前些天才告诉我说,你老瞧见那人追着你。你休怕,倒是跟咱们说说,她为何要缠着你哩?”
当孟媛和璇真遣退下人、房里只剩下她们三姐妹时,居长的孟媛便如此轻声软语地问着季媛。小女孩一听这个,马上下意识地将被子拉到自己的脸上,好像想要遮住那份惊恐之情。璇真这时也上前帮忙,不住地安慰她,又劝她道:
“这儿没有外人,咱们当姐姐的,若是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又怎么能帮你?你且说说,不妨事的。”
在两人的又劝又问下,季媛的恐惧渐渐平息了一些。她用牙齿咬着被子一角,一边左右张望一边低声说:
“就是那天夜里……我瞧见她来着,脸肿得恁大、嘴里舌头老长老长的……她就那样瞪着我、一直瞪着我来……我晓得的,她是在怪我,怎的不帮她一把……她要来问我拿命……”
“你怎么会瞧见她?”
孟媛与璇真对看一眼,连忙又问了一句。季媛身子缩了一缩,仿佛是再次看到了当时的情形,断断续续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
“我瞧见了,瞧见了……那张大紫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被龙王爷抓住,一句话也说不得,还瞪着我哩!”
孟媛越听脸色越难看,因为从妹妹的话来听,谁都会认为她已经走火入魔,被吓傻了。璇真想了想,又问:
“你说,她被龙王爷抓住了?可是真有此事?”
“有!有!有!我亲眼瞧见的!龙王爷那双爪子又粗又尖,抓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说话来着!我瞧见她的时候,她就那样被龙爪子捏着,吐着舌头看着我这儿……她一定是在问我要命!”
孟媛不知所措地看看小妹,又看看自己的二妹,完全被弄糊涂了。璇真没有马上说话,她脑袋里正在不停地运转着,希望能理出个头绪来。突然,一道光芒掠过她的脑海,照亮了那一团乱麻似的思绪。她凑近季媛,问:
“好妹妹,你且告诉我,那时你瞧见的那双龙爪子,还有别的什么不成?”
“……”
季媛慌慌张张地看了她一眼,璇真没有放弃,继续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季媛才结结巴巴地说:
“还有什么来着……什么……龙爪子上头,还有一条龙尾巴,又白又长的,勒在她脖子上……那尾巴和爪子,都是龙王爷的,它不肯放过她来着、要是我那会儿也瞧见了龙王爷长什么样子,它也必定会吃了我的……你怎么知道那龙尾巴的事儿?难道你那会儿也在那儿不成?你、你到底是谁?可是被她附了体要来害我?!”
季媛再次害怕起来,经过孟媛和璇真苦劝后才又安静了下来。当哄得妹妹熟睡之后,孟媛和璇真才悄悄离开了她的房间,唤下人们进去用心侍候着,两人来到孟媛的房间,都是心事重重。
“璇丫头,你瞧这事……”
“姐姐放心,此事只有我们知道,我到外头也绝不会提起半个字来。”
“妹妹的为人我怎会不知,我并非担心这个。”孟媛压低声音对璇真说:“我只是觉得此事有蹊跷。三丫头她怎的会说出这些话来,看她唬得那样子,又不像在撒谎……”
“我看也是。姐姐,我看小妹之所以会被唬得恁样,不是什么冤魂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