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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彼此诉说着心里话,不知不觉间感情又深厚了一层。事后,璇真回想起姐姐的话,心里也未免有些黯然。她知道孟媛之所以说二夫人“糊涂”,并不是真的指二夫人头脑不聪明,而是指她一叶障目,为了争夺那些利益而不是变着法儿与人斗、好获得王爷的宠爱。璇真了解自己的姐姐是那种为人淡泊宁静之人,对于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更加是毫无兴趣;所以在拥有这种性情的孟媛眼中看来,她的母亲为人“糊涂”,自然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而且,二夫人对于自己两个女儿没什么关爱之情,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一向内敛稳重的孟媛如今会这样数落自己的亲娘,并不是为了替自己讨个公道,而是她心疼自己那个还不懂事的妹妹,心疼她竟然与自己同一命运,得不到母亲的爱。
姐姐她说得没错,以头脑来看,二夫人一点也不笨,相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精明之人。但是,人光有小聪明,却没有看清大局的眼光,那么一来,这种聪明反而有可能害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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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醉娇红 第五回 另一个……(3)
她要是能够将眼光放长远些,将心思多多用在照顾女儿的身上,家人间和睦亲厚,不是更好吗?虽说她没生下儿子,但是有这样两个或懂事或可爱的女儿,难道还不够吗?璇真自然也清楚,对于明代已经出嫁的女人来说,拥有一个儿子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再看看三夫人,她生下了二哥祐樬,却仍然没有换来父亲的宠爱,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要是二夫人能够明白过来,好好爱护自己的女儿,这也还不迟……想来姐姐和妹妹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却得不到亲生母亲的关心疼爱,却是令人心酸。
不知是因为这天气让人心中烦忧、还是说些心中的烦忧让人觉得天气更闷热,璇真只觉得心中难以平静,整日里眉头不展,有时好久都不说一句话。芜陌轩上房内侍候的养娘宫女们见了,都慌了起来,又不敢上告,因此只不住地开解璇真,希望让主子可以恢复往日的态度。
佩玉因见璇真如此,也隐约猜到她有心事,只是又不知因什么缘故。
因此,她悄悄命小宫女们常在房内下棋、打双陆,掷骰子抢红,彼此说笑,好让璇真见了,也可以引她一笑或是能引着她也玩一玩。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解一解心里的烦恼之情。
那日,璇真见了房里宫人们下棋,她瞧着瞧着,心里倒想起广颐楼那未完的棋局来了。于是到了那天夜里掌灯时分,璇真向奶娘提出,自己想带着两个人到花园里走走。佩玉那时候正愁小主子最近向来闷闷不乐的,一听到她主动提出要去走走,便连忙派了两个宫人跟随着璇真出来。但是她哪里知道,璇真其实真正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花园,而是王府东北角的广颐楼。
璇真来到那儿后,照例吩咐一个宫人等候在南边角门那里,不许离开。在楼下,那几个太监见她来了,正想高呼行礼,被璇真摆手制止住了。她不由分说遣开他们,又让另一个小宫女在下头等候,自己则提着裙子,缓缓上楼来。
走到二楼时,璇真正在为自己那双不争气的小脚而无奈时,忽然之间,她又抬起头,望向上方,眼中掠过难以置信的神情。当她来到三楼时,转头一望,赫然看见棋盘那儿已经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广智门上的校尉莫冰。
莫冰原本出了神地看着棋盘,左手中拈着一枚白子,迟迟不曾放下,显然是在想着下棋之策。他似有所觉,回过头来看见了璇真站在楼梯旁。莫冰一见,便放下棋子,朝璇真行礼,口中说道:
“小的向姑娘请安了。小的不知姑娘也来此,若有冲撞,请姑娘休怪。”
“你起来吧。你既然先到,又休有冲撞之罪?倒是我这一来,只怕让你思路不通,误了下棋。”
“姑娘这般说,折杀小的了。”
璇真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往棋盘这儿走来。原本他们两人是主仆,再加上又有男女之别,所以璇真本来就该离得对方远远的才好。但是如今,璇真好像完全没这个顾忌似的,她走到棋盘旁,看了看棋子的走势,又转头看着身边正欲退开的莫冰。
“你不必退到一旁去,好好想想把这步棋走了再算。”
“我越礼了。”
“何必如此退缩,我不怪你就是了。你来,坐,才刚我见你拈着棋子,莫非已经想到了对策?”
在璇真的一再坚持下,莫冰只好重新走回到棋盘旁,拿起那枚白子就算璇真让他坐,他也没有再坐下。莫冰沉思片刻,将白子“啪”的一声按在了棋盘之中。璇真低头俯视棋盘,见莫冰所下的白子,将自己在左边角上的黑子已经困住,其中有五六枚黑子都已经成了白子的手下败将。看着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你走得这步棋好!如此一来,这黑子必败无疑了。”
“小的不敢当。”
莫冰回答道,语气中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惶恐之情。好像他所下的棋,根本没什么了不起似的。璇真打量着仍然垂首的莫冰,说:
“上回与你下棋,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只怕我这棋输得子儿更多了。你这样一个好手,只能这样与人下棋,也确实可惜。”
莫冰没有说话,只是仍然保持着一副端正守礼的姿态。即使璇真站得离他很远,他从头到尾也没有瞧对方一眼。璇真笑了一笑,又说:
“以你这样的棋艺,只留在王府之中当一个小小的校尉,未免糟蹋了人才。只怕在我爹他老人家的那些个清客书吏中,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好手。我向来爱惜人才,若知道咱府中还有一个像你这般下得一手好棋的人,必然不会让你只在门上充当一个门上人而已。倒不如,将你推荐上去,你可怎的说?”
“小的微末之人,怎敢有此非份之想?姑娘如此看重小的,小的实在惶恐。”
“你说你惶恐?”璇真再次笑了起来,但这时她的笑声中,显然并没有愉悦之情。“我看你胆子可大着哩!”
“回姑娘,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此下棋,确实有违规矩。若姑娘要责罚小的,小的不敢分辨,必当一一领受。如今姑娘在此,小的要是再留于此,必然不合礼法。请姑娘恕罪,小的先行告退了。”
莫冰朝璇真行了四拜,然后退开几步,正欲转身下楼去。突然之间,一个冷静而清晰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
“你到底是谁?!”
这一句话,仿佛是晴空中的闪电,掠过广颐楼三楼中的这两个男女之间。而这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就像是泥雕木塑一样。
莫冰回过头,他这是头一回这样注视着璇真。而璇真接受他目光的打量,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口音奇怪,完全不像是明代年间的山东方言。因为,刚才璇真所用的口音,正是现代最为流行的普通话。
“怎么?不回答吗?”
“……”莫冰看着璇真好一会儿,然后才说:“姑娘可是有话吩咐,小的耳拙,才刚不曾听清。”
莫冰所说的话,用的都是地道的山东口音加明代的用词遣字。
璇真盯着他,毫不退让。她眼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举起右手,好让对方能够看清楚自己的手指。这一回,莫冰的眼睛稍稍睁得更大了。因为璇真将自己的手指拧在一起,迅速用手摩擦,发出一记轻微的响声。
“论这个,我比不上你,因为我也不会,以前也只是羡慕别人能够这么做。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见了,你的响指打得不错啊。”
“……”
莫冰还是一言不发,但此时的主导权已经完全落于璇真的手里了。璇真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枚黑子在手中把玩,却没有马上放下。她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说:
“要是你辩解说,这只是无意的举动,那这个说法也不怎么样。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说出些什么这是别人教给你的之类。我不认为,明代的人就已经懂得这个了。打响指,只有现代人才懂。”
“……”
“为什么不说话了?如果我说得有错,那么你就更应该像往常那样反驳我才是。但是,我想,你能听懂我的口音,而且更明白它们的意思,不是吗?”
莫冰凝视着对方,神情没有了刚才那种略显迟疑的迷茫。从他的神情中,璇真明白,自己这次冒险是做对了。她再次开口说道:
“你可以放心,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的话,刚才也不会主动那样说了。因为那样的话,我自己的身份不也暴露了吗?你跟我一样,都是现代人。没错吧?”
过了很久,莫冰那像雕像似的面部神情中,出现了一丝裂缝。他难以抑制似地一笑,随即摇摇头,说:
“那又怎么样?”
这跟璇真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也是用的现代人的口吻和普通话。璇真注视着他,说:
“你说‘那又怎么样?’,要知道,能够在这儿遇到同样穿越而来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说,你来到明代这里,已经遇到过很多歌穿越者啰?”
“……不,你是头一个。”莫冰知道这次实在是无法搪塞过去,所以只好作罢。“没想到我刚才下棋想得太入神了,所以一个没注意,竟然打起了响指,还让你给听见了,真是有够失败的。”
“这也不是你失败。论起来,让我能够识穿你身份的功臣,却是以往让我非常讨厌的一件事。正是它帮了我的忙。”
莫冰好奇地看着她。“是什么?”
“就是这一双小脚。因为我缠过脚,走得慢不说,穿着这平底的鞋子,走起路来几乎没什么声音,所以你才一时听不见我上楼来,反而让我听见了你的破绽。”
“……”莫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好像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似的。“幸好我穿越回来的时候,没有落到一个女人的身里。不然的话,这份罪可够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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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醉娇红 第六回 合作者(1)
两人间识穿了这一层,顿时都觉得没什么忌讳了。璇真看着莫冰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她就又问:
“你是怎么穿越来到这里的?也是因为出过意外吗?来到这里有多久了?”
“如果我还平平安安地活着,也就不可能出现在明代这里了。说实话,本来我想穿越的并不是这里,没想到,还是不得不在这里生活下来。至于说来多久了,我想想看……已经有二十四、五年了吧,反正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我这身体还只是个一两岁的小孩子。”
原来他穿越来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了,璇真有点意外,但随即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来的时间没你的久,不过穿越回来的时候,这个身体也只有四五岁而已。你怎么会只当一个小小的校尉呢?那些穿越回来的人,个个都想着出人头地或者是发家致富做买卖。你在明代的这个家里,真的一个家人也没有了吗?”
“人各有志,我现在三餐不愁,待遇也还可以。干吗又非得像别人那样,对我来说,那样实在太累了。”
璇真打量着对方那平静如昔的神情,心里虽有点好笑,但更多的也是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也对,从头一次看到你那时候,你就是这样,不阴不阳的。明明下得一手好棋,还宁愿让别人只把你当成个目不识丁的小校尉。”
“你也不差。我来王府一段日子,下头那些人谈论起你来,也总说你是如何如何一个大家闺秀,完全看不出你的破绽,可见你有多像一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