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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麒麟”的衣裳根本就不必替他们做,你只要去查清“麒麟居”的地形和未来的“麒麟王”到底是什么人就行了!”杜海生哼道。
“不做衣裳很快就会被怀疑,像丁略那么聪明的人,你以为我能瞒得了他几时?”她挣开他紧箝的手,微恼地低嚷。
昨晚,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丁略,当时她非常震惊,祥和会馆甫上任的“金麒麟”光临她的珍珠坊,难道是她的身分曝了光?
明为珍珠坊的掌柜,事实上,任无瑕真正的身分乃沪帮“三圣兽”之一的“辟邪”,与另外两位“狻猊”和“貔貅”同直属于沪帮帮主,“狻猊”及“膍貅”主要的责任正是维护沪帮在整个大上海的地位,以及保护沪帮在各行各业的商业活动。而“辟邪”则是沪帮的“总帐房”,专职沪帮整体的收支及借贷,沪帮内的事只要牵扯到钱,都与她有关。
沪帮在上海发迹已有百年历史了,成员几乎都是商界人士,上海人形容沪帮是“有钱人”的帮派,因为他们很有做生意的天分,有许多国内外商场著名人士都是沪帮的一分子,因此,沪帮财力之雄厚可说无人能敌,他们的势力也向来巩固不移。
但是,自从祥和会馆侵入大上海,沪帮便受到莫大的威胁。祥和会馆虽然以香港为基地,但其旗下五大家族的力量却非常惊人,十多年来,在“五行麒麟”及“麒麟王”的带领下,他们迅速扩大他们的版图,已成了亚洲地区首屈一指的强大集团,沪帮想保有原来的地盘,势必得倾力相抗才行。
因此,丁略的来访着实让她惊愕,不过,经过交谈,她可以肯定他只是单纯地想来订制长袍而已。
以前的五行麒麟在公开场合同时现身都是身着长袍,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擅于针黹的她就曾被他们身上穿的各色长袍深深吸引,因为在这个年代,她从没见过这么适合穿长袍的男人,虽然那五个俊伟又特色各异的男子已近中年,但风采依旧迷人,那时她就曾幻想过为他们制作长袍,没想到事过多年,她真的接到了这笔生意,只是,对象换成了他们的下一代……
“那就尽量快点完成你的任务,别和姓丁的牵扯太久,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太接近。”杜海生怒道。
她瞪着他,情绪一下子掉进谷底。
杜海生就是沪帮“三圣兽”之一的“狻猊”,他的个性一如其名号,凶恶粗暴,脾气冲,多疑又擅猜忌,面对他,她始终觉得好累好累。
“我也不想和他牵扯太久,但今天我并未见到那个“麒麟王”,你总得给我时间吧?”她捺着性子道。
“麒麟王没出现?”
“没有。”
“哼!那个家伙果然狡猾。咱们沪帮上回被耍了一记,本来和方家大少爷接触得还不错,原以为可以藉他造成祥和会馆内哄,没想到居然莫名其妙被人给破坏了计画,而经我们查明,搞鬼的竟是个算命的术士,更可恶的是,花了许多时间才查出那个算命术士居然就是祥和会馆未来的“麒麟王”……”杜海生握紧拳头,气恨犹难消除。
任无瑕沉默不语,这件事让他们沪帮帮主非常震怒,一直怪罪他们“三圣兽”没尽力,因而下令要在半年内彻底将祥和会馆赶出上海。
她可以理解杜海生的压力,只是事情光急是没用的,单是丁略一个人就不好对付,更何况要同时收拾“五行麒麟”其他四人,尤其她今天见过他们之后,更清楚地明白,沪帮要与祥和会馆对抗的胜率可能非常低……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任务有多么紧迫吧?无瑕,上次太过大意,这次可不同了,“金麒麟”自动送上门,正是我们“三圣兽”的大好机会,祥和会馆在上海的事业几乎都由丁略在掌控,从他下手准没错,你要快点从他身上找出他们内部的计画,一举击溃他们!”杜海生咬牙怒道。
“我明白,我不是正在搜集他们的资料吗?”她叹道。
“祥和会馆这两年愈来愈嚣张了,尤其在那个“金麒麟”丁略的操纵之下,抢走了我们不少笔生意,这股气我可咽不下去,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绝不放过他!必要时,干脆直接将他消灭……”杜海生眼中泛着狞光,脸色阴狠。
任无瑕看着他,眉心一蹙。
杜海生果然就是一只活生生的“狻猊”,她的未来就是要交付在这种残暴的猛兽手中吗?这个男人明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她喜欢的该是有礼体贴、懂得进退、成熟有担当的男人……
幽幽地出着神,丁略斯文沉稳的脸孔没来由地跃进脑中,她一惊,握在手中的绣花布包便掉落地上。
“怎么了?”杜海生皱起粗黑的浓眉。
“没事。”她慌乱地弯下身捡起布包,一颗心仍陷在起伏不定的颤动之中。
她疯了吗?怎么会想到丁略?他可是沪帮列为头号大敌的“金麒麟”,她接近他完全是为了查清五行麒麟及麒麟王的底细,不该胡思乱想。
她很快地自我警惕,一抬头,下巴却被杜海生紧紧捏住。
“你怪怪的……”杜海生审视她的双眼。
“没……没有啊!”她连忙否认。
杜海生看了她美丽的脸庞好半晌,忽然心中一荡,低下头想吻她,她一惊,很快地别开头,躲开他的索吻。
这动作惹恼了杜海生,他沉下脸,怒喝:“为什么闪开?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接受我?我们订婚都订了四年了,你却连让我碰一下都不愿意,你要我忍到什么时候?”
“我还没准备好……”她蹙着眉,试着挣开他的手。
“这个借口我听腻了!”杜海生低吼一声,突然用力搂紧她,不由分说地想强吻她的双唇。
她脸色骤变,再也忍不下去,蓦地向后一仰,身子向左翻转,以一种诡异又轻盈的步伐脱出他粗壮的双臂,避退到角落。
杜海生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这“移形换位”的功夫该是用来闪避敌人,而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吧?”他阴鸷地瞪着她。
“奶奶教我的这套功夫是用来自保的,不论对方是谁,只要意图非礼,我就想躲,所以,如果不想让我讨厌你的话,就请你放尊重一点!”她厉色斥责。
“你……”杜海生气得火冒三丈,他是这么的爱她,她却总是避他避得远远的,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心?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任无瑕冷着俏颜,下了逐客令。
“我会叫我父亲尽快替我们举行婚礼,到时,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杜海生碰了个大钉子,气得大声放话,拂袖离去。
他一走,任无瑕整个人虚脱地坐倒在椅子上,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
为什么奶奶要替她找个这样的丈夫呢?为什么?
“师傅,你还好吧?”阿丝悄悄地来到她身边,忧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吸口气,摇摇头。
“杜爷真的是太过分了,他还真以为你们订了婚就可以胡来啊?”阿丝替任无瑕感到不平,她总认为,温婉秀雅的她该可以配个更好的男人。
“别说了,阿丝……”她现在不想再听见有关杜海生的任何事。
“好吧!我们别提那只“狻猊”了,你今天去找“金麒麟”,结果怎样?他满意你绣的麒麟吗?”阿丝换了个话题。
说到丁略,任无瑕的心又抽了一下,她心虚地抚住胸口,佯装平常的模样,抬起头道:“嗯,他很满意,而且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身分,等其他五件布料都绣好图案之后,我会再和他碰面,到时,可以再进一步调查祥和会馆的事。”
“唉!真可惜他是咱们的敌人,不然他一表人才,实在很不错……”阿丝的口气略带惋惜。
“你扯到哪里去了?”她轻啐一声。
“我只是叹息,咱们帮里的男人没一个象样的,杜爷这只“狻猊”就别提了,其他的成员都不够看,唯一一个长得好看的“貔貅”大爷,却又好像少了点男子气概,真要比起来,他们可就输给“金麒麟”一大截。”阿丝嘀咕着。
“帮里也有不错的男人的,你想找对象还是有得找。”她好笑地看了阿丝一眼。
“我哪是在说我自己?我是在替妳可惜啊!”阿丝撅嘴道。
“我?”她愣了愣。
“是啊!如果你和丁略是在不同的情况下见面就好了,只有像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阿丝侧着头想象。
“阿丝!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她急着低斥,脸颊却微微发烫。
“我是说真的嘛!丁略为人沉稳绅士,感觉上比杜爷强多了。”阿丝长得不起眼,脑袋可不笨,她跟了任无瑕好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对男人总是保持距离的任无瑕对丁略已有了好感。
“不准再胡说了!这种话要是传进帮里那还得了!”她急急喝止,脸色一正。
阿丝吐了吐舌头,闭上嘴巴。
任无瑕提口气,重新整理好心情,才打开丁略交给她的大纸盒,里头放了五件真丝布料,有藏青色、碧蓝色、暗紫色、鹅绒黑,以及羽毛白,件件顶极细致,闪着一层一般布料所没有的光泽。
“哇!这些丝绸啵棒啊!”阿丝靠了过来,惊呼道。
“嗯,这就是“五行麒麟”的专属丝绸,他们以不同颜色的丝绸来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她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金麒麟的就是金色的,对不对?”阿丝对“五行麒麟”仍有不少的好奇。
“是的,水麒麟的是湛蓝色,木麒麟的就是藏青色,火麒麟的是这件深紫色,土麒麟则是黑色……”
“那这件羽毛白是谁的?”阿丝奇道。
“这件就是他们的主子“麒麟王”的。”她沉吟地道。
麒麟王这号神秘人物始终是个谜,不论是上一任麒麟王滕峻,还是即将接任的新人选,外界对他们的事都所知有限,使尽手段,也查不到任何线索,这也许是让沪帮更加忌惮他们的原因。
““五行麒麟”上头还有主子啊?”阿丝呆了呆。
“是啊。”
“天哦!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当丁略那种人的主子?我想象不出来。”阿丝低呼。
“我也想象不出来。”任无瑕没见到白色丝绸的主人,其实满失望的。
“那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吧?”阿丝眨着她的眼睛。
“没错,前阵子海生好不容易和五大家族的方家大少爷搭上线,却硬生生被一个神秘的算命师坏了计画,听说那位神秘客就是五行麒麟未来的主子,而我们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就输了,所以海生才会这么生气。”她心里有数,麒麟王绝对是个强敌。
“啧啧啧,那我们干嘛还和人家打?瞧这情况,根本打不赢嘛!”阿丝哇哇地喊着。
“不打不行啊!我们沪帮总得捍卫自己的地盘吧!”她摇摇头。
“唉!每次说到这个我就不懂,不就是做做生意,又不是打仗,为什么咱们帮主老爷和两位圣兽大爷会这么在意呢?”阿丝一点都搞不懂男人们在想什么。
任无瑕静默不语,老实说,她对争夺地盘这种事真的没多大兴趣,在她的想法中,大家和和气气做着买卖,不就没事了吗?为什么非得搞成这样彼此仇视不可?
“对我来说,珍珠坊的生意比什么都重要,要不是杜爷常来走动,我还会忘记师傅你就是帮里的“辟邪”呢!”阿丝看着任无瑕,怎么也无法把这么个温柔秀婉的女人与帮派护法联想在一起,当然,外人也绝想不到,看似文弱的任无瑕可是有几手功夫底子的哩!
“真正的“辟邪”是奶奶,我只是继承奶奶的身分而已。”任无瑕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