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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在水榭边上引着箜篌，丝竹袅袅，舞姬妩媚无双，广袖翩然，一曲霓裳羽衣，一段破阵歌。
父皇他……应是想起了多年之前，和母后大婚时的情景。那时的母后，一定很美……
可是，我站在她面前，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赞美，亦非感人情话，而是一句我一直想说却总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新娘羞涩地坐在床沿，美丽的容颜足以让每一个男人心动。
就如同我的父皇，那么一个高傲且近乎冷情的人，自傲面对自己的心爱之人——我的母后时，就会显出那种完全不同于寻常的眼神。
父皇已给我留下了足够的后路和余地，所以，我感激他。
于是，我想到了太子妃殷素然，她也会成为庆国新一任的皇后。
而我亦知道，父皇对我的宠溺，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聪慧和自小就具备的沉稳与气势，还因为我的母亲——他挚爱一生的女人。
那么，爱一个的感觉又是怎样？
我曾听说，父皇与母后之间的爱恋经历了几番波折，而母后更是因为父皇当初的无情而步入江湖，且与父皇敌对相向。
我很满足，我知道，此时的父皇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
闻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独有的香气，我只觉胸口一窒，双手不由自主地回抱住了她。
赵彻一愣，显然是被我猜中了心思。
不同于儿女对于父母的敬爱，不同于兄弟姐妹之间的互爱，只是两个原本不相识的男女相遇后，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亦放弃一切……
那一日，当我阻止了正在欺辱大皇子赵彻的混乱后，三皇子赵滇的一句话，让我原本还在隐忍的杀意第一次涌现了出来。
但是，我并不怪他，一点儿也不。
既然不能有情，那么，我所能做的，便是通过一切手段巩固地位，扫除所有可能的阻碍。
那一刻，父皇从来深沉的眼中浮起了一层迷茫，还有一点懊恼，以及几分淡淡的笑意。
震耳欲聋的呼声响彻云霄，我目光掠过这巍峨而绵延的九重宫阙，俯视九层台阶下的赫赫衣冠，蓦然感觉到太阳的影子映入我的眼眸之中，浓烈如火焰。
如料，殷素然猛地抬起脸，美丽的眼中满是震惊和受伤的情绪。但很快，她却又笑了，“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不敢企求太多，只要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直到终老，直到生命走到尽头，我们都能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我要在任何时候，通过任何手段，将可能的敌手一个一个铲除。”我看着溅在胸前衣襟上的血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于是，那一年的春狩，父皇考察皇子的剑术时，我趁赵滇失控时，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父皇沉吟了片刻，然后转过脸看向窗外，半晌，才缓缓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母后曾对父皇说过：“烨儿的心太硬太冷，不懂得爱人，这样子也不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觥斛交错，酒到酣处，已不见了父皇身影。
我清楚地记得，赵滇说：“太子怎么了！他只要没做皇帝，他就什么都不是！他要是再这么猖狂，父皇早晚会撤了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素然爱我？
我仍记得，大婚那日，凤冠霞帔的殷素然从猩红色的长毯的那一端走来，我却忽然撇开了目光，下意识地朝高坐于九阶台上的父皇看去。
“众卿平身。”我缓缓地做了个手势，扬起的手臂在天幕下划过凌厉的痕迹。
如果她真的能如她所说的那么做的话，我可以承诺，皇后的位子只为她留。
但，我绝不爱她，我对她的感情仅仅停留在一个帝王对一个妃嫔的态度上。而之所以我能如此肯定，是因为我非常清楚赵彻对殷素然的爱意，而若是可以，我完全能够不娶殷素然，将她让给赵彻。
……
我缓缓转过身，俯视跪于脚下的臣子，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所以，我从来都很庆幸，自己出身皇室，更庆幸自己是由父皇最爱的女人所生。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刚满月时便被封为太子，我才能注定一生站在最高处，感受翻云覆雨手握乾坤的与畅快。
父皇听后，却是一笑，“若为帝王，自要冷心冷情，没有人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至少……你对其他女人也不会有爱，对吗？”殷素然盈盈站起身，靠进我的怀里，双臂拥住了我的腰。
没有人可以动摇属于我的地位，即便对方是手足！
父皇一身明黄龙袍，帝冕上毓珠深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布置为什么，我那时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帝王眼中透出的怀念。
而我，也要用双手，去创造属于庆国的另一个盛世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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