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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了菜市场,我知道超美哥是想看看当年练功的大屋,其实大屋早在几年前就被拆除了,它及它的周围,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座小商品批发商场,对后来人来说,大屋就像从未存在过,就是我们这些曾经在里面练功,对它有着特殊感情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它的实物或照片,它的影像只是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中,若干年前,虽然它破败萧索,超美哥还可以扶窗回味,而今,却是踪影全无,我想,这也是超美哥围着商场象驴拉磨似的走了三圈的原因,于心不甘又怎样?它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即使是,在那个商业大潮席卷一切的年代,也是会被推倒的。
看着盘桓再三的超美哥,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
妈妈总说我是超英姐、超美哥的“小尾巴”,这一点都不为过,他们在家自不必说,出门也别想甩下我,但凡星期天超英姐去学校排节目、超美哥去大屋练功,只要他们是从家里去,且出门时被我看见,就别想撇下我。
去大屋看超美哥练功是我儿时的奢侈,一是姥姥不让我跑远、再就是大屋在县城的菜市场里面,那儿人很多也很杂,进入训练状态的超美哥根本没时间来顾我。所以,每回,我有幸去大屋,总是很兴奋,虽然高大宽敞梁椽尽现的大屋常常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而屋角放置器械的幽暗小屋又让我感到无限的神秘,有时竟有莫名的畏惧,可他们一开练,我便心无旁骛了。
记得当时练功的男孩女孩们,大都穿着蓝色的棉布灯笼裤,有的已经洗得泛白,有的在屁股和膝部补着大大的方块补丁,上衣则是各色不一的,但总的来说穿红色的比较多。他们在大屋里慢跑、压腿、压肩,男孩门自觉地推开有着精美图案的羊毛地毯,然后,站队,教练喊罢口令,安排当天的训练计划及注意事项,开练。
整齐的上腿、一致的落地、震动四壁的击掌、腾空跳跃的飘逸,虽然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仅来之于十几个人而已,但对正处于仰视睹物年龄的我来说,却远远胜过千军万马的恢弘,它成为了我童年最具震撼的记忆。
二
基本功练罢,超美哥和男孩女孩们轮流在地毯上演练套路,他们的一招一式牵引着我的眼神,我的头也不自觉的转动着,每到这时,那白须飘飘气宇轩昂的老教练,就会拍着我的头说:“再大点来学学。”
“好!”我会大声的答应。
“我们雪儿多文雅,长大了要当女诗人,对吗?”只要超美哥听见,也总如是说。
“不,我要学武术——”我会张大嘴,大喊,引得大屋的人们大笑。
“嘘!再喊,下次别想来了。”
“嘘!还喊,下次还来。”面对威胁,我会小声机智应对。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超美哥的教练,是个不折不扣的仙人,须眉全白却满面红光毫无褶皱,使人们很难判断他的年龄,他总是穿着灵动的白色中式蚕丝练功服,下巴留着和他衣服同样雪白飘逸的长胡须,削瘦的身材、行动的轻盈,时时处处都透露出无可阻挡的英气。在跟超美哥去大屋的日子里,我曾有幸看到过超美哥的教练演练双鞭,他在做滚鞭和鞭过横身时,仍是那么灵巧,特别是最后的潇洒抛鞭、准确接鞭、果断收鞭,真是令人拍案叫绝。这位鹤发童颜,银丝飘拂,翩若侠仙的武者,让幼小的我产生过丰富的联想,甚至将其幻化成超美哥的未来,我觉得,超美哥能学武术、能跟他学武术,真是太幸运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幸运。
超美哥对他演练的刀、枪、剑、棍都是那么的投入,运动场是他张扬生命的疆场,力与美在刀缠枪扎、剑云棍舞中被他展现到极至,我把我童年最陶醉的心情和神情,都献给了他,不过,在超美哥的各项功夫里,他演练的单剑,才是我童年的最爱。他颀长的身姿与细长的钢剑同进异退、动作张驰有度、剑花疾徐自如,特别是他持剑连续做旋子时,张开双臂的腾空飞旋,让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也在随着超美哥旋舞。有时,我会趁超美哥下场的间隙,摸摸那钢质的龙泉剑、捋捋那丝质的紫红剑穗,仿佛是要看看,如此沉重的东西,超美哥是如何让他在手中如柳枝般翻飞的?又仿佛要用一颗童心弄明白,那钢剑的厚重与剑穗的轻柔,是如何完美结合在一起的?
跟超美哥在一起,有太多的新奇与神秘感觉,他让我的童年,对武术有了最初的朦胧认识,那时的我,不会想到,我和它,会有着一生的不解之缘。
“走吧,到学校去看看。”超美哥若有所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学校总还在原处吧?”像询问又像是自语。
“小学、中学都在,不过变化不小。”我走在前面,引领着超美哥,走回他的校园时光,也走回我的童年记忆。
三
超美哥的功夫在他们武术队是一流的,不光是他们武术队的女孩子喜欢和他切磋武艺,就是他们学校的女孩子,也经常三五成群的到我们院子里来找他,不是来送他落在教室的东西,就是来告诉他今天老师新布置的作业。其实,超美哥当年不仅仅吸引了众多女孩子的眼球,就是好多男孩子,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还得从超美哥上小学五年级时,那件在校园里轰动一时的事件说起。
连续两个星期,超美哥的学校风传校园里闹鬼,人们都说那是个水鬼,是来学校拉伴的,而且越传越形象,并说已有多名学生亲眼目睹了鬼的真容,它尖头顶着红发、惨白的脸足有二尺长,没有眼睛,只有一个血色长舌耷拉到胸口,那鬼每每在无月的夜晚,来打扰学生们的晚自习课,它总是静静的站在教室的后窗外,仿佛不是要用狰狞,而是要用哀伤来乞求一个共赴阴间的玩伴。人们估计,因为地势的原因,站在墙外能把头伸到窗高,那鬼的个子恐怕应有两米左右。水鬼每一次出现,往往是那些专心苦读偶一抬头者或胆小不时巡觑的学生看到它,其后果就是刺耳的尖叫,有几次闹的整个教室顷刻跑的空无一人,学校安静宜人的学习环境被鬼闹的频生波澜。
超美哥就读的那所小学,整个后校区外围,是被两个大池塘绕着,两个池塘之间,仅有一米间宽的堤埂相隔,虽说堤埂有一米间宽,但由于两边都是水塘,走在上面还是很晕人的,有一次后院的臭蛋跟他妈串亲戚,他妈在前面麻利地走,他就在后面拼命地叫,看着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妈妈,没有办法,他只得硬生生的趴在堤埂上爬了过去,气得他妈回来后,在院子里骂了他好几天:“吃鼻涕屙脓,没出息的货。”
所以,白天,会有少数学生沿堤和学校围墙外的小路从学校后门进校,而晚上,怕不小心落到塘里,几乎没人走那条堤路。自学校闹鬼以来,只要临河的教室略有骚动,校长便迅即带领老师,到学校后面巡查,可每次都一无所获,这样一来,人们更惶恐了,你想想,路那么窄,除非是水鬼隐于水塘,在浓浓的夜色里人怎能遁形的如此之快呢?
就在人们陷入不能信其有,又不能证其无的尴尬境地时,超美哥却将那湿淋淋的“水鬼”,拎到了校长办公室,后面,还跟着“水鬼”的载体,一个比超美哥略高的微胖男孩。
原来,这个男孩和超美哥一样,也是这所学校五年级的学生,只是不同班而已,他调皮异常,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同学们给他起的绰号叫“小地雷”,他仗着跟开武场的表叔学过两下拳脚,长期在学生中称王称霸,他只要到哪里,要不了两分钟,准炸雷,大多数同学,对他敬而远之。白天上课,有任课老师镇着,他还算规矩,一到晚上自习课,他就开始信马由缰了,只要他自引“小地雷”,一个班的晚自习都上不成,老师晚上要备课又要批改作业,不能坐班,便在训导无效的情况下,勒令他回家自习,并严格限制,不准他晚间踏进学校大门。
那年月,家无电视、外无网吧,老师的决定,无疑是剥夺了他唯一展示自己的舞台,他愤愤、他恨恨:你不让我晚上呆在学校,好,大家都回家自习。
于是,他把苘绳劈开,染成红色,当成鬼发,又拿白纸糊在硬纸板上,在板的下方戳个小洞,一个红布条往里一掖,一条飘飘荡荡的血舌,让他乐得直抖,找来他爸爸的可伸缩鱼杆,一绑,趁月黑风高之时,揣在怀里,到学校窗下将鱼杆拉伸,便大功告成。
其实他每次逃离现场的技巧也并不高明,只是人们凭印象把他想象的过于高大,他收起鬼具后,将身体往塘堤里一缩,就从那虚张的搜寻声和在空中乱晃的电筒光下顺利滑过了。
超美哥在校墙侧呆了三晚,每次他都是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以后才悄悄的离开教室,前两晚,小地雷没来,第三晚马上就要下课了,小地雷才一溜小跑的从堤埂上过来,刚要举起鬼具,突然看到站在他身旁的超美哥,不禁吓的“呃”了一声,因为他每次都是在堤埂那头观察十几分钟才跑过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冒出个人,他也认为是出鬼了。小地雷回转身就往堤埂上跑,超美哥一个跃步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小地雷眼瞅没了去路,右膝一提、小腿一弹直奔超美哥裆下,超美哥一看是个狠招,便把身子一撤让出通道,小地雷看使招见效,便想来个蛟龙过海,在他刚刚探过半身之时,超美哥右脚施绊、双手如饿鹰捕食,将他右手反剪,小地雷还不死心,仗着灵活,用扑地之势想把超美哥带倒,那堤埂可仅有一米间宽,无奈,超美哥只得借势一个前翻,越过小地雷。双手一接地,超美哥便腰部发力,右腿蹬出迅猛后扫腿,小地雷“噗”的一声就到了水里,不过,令超美哥没想到的是,他竟在水里“妈呀妈呀”的直叫,并叫超美哥快把他拉上来,怎么处置他都行。
原来,他是怕水里的水鬼。
“现实生活中我们往往夸大自己的恐惧,以给制恐者机会,其不知,就连那扮鬼者也是怕鬼的。”这是当年钟大大听完超美哥对整个事件陈述后的点评。
与“小地雷”在校园里的霸道与横行相比,下了课就去训练场的超美哥给人的印象是严谨而内敛的,虽然是捉个假鬼、虽然是一个学生的恶作剧,但由于他在孩子们心里造成的恐惧是巨大的,所以,超美哥仍旧成为了校园里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
四
超美哥升入初中的时候,正是样板戏遍地开花的年代,他的出众使他自然成了学校宣传队的台柱子,《红嫂》、《红色娘子军》里的男主角非他莫属,他能文能武的不凡身手、亦武亦文的非凡气质,使进入青春期的女生们对他仰慕不已。那时候,做个校宣传队员是个令人羡慕的差事,学校的好多活动都是他们来做,记得那时他们学校有很多果树,一到果实成熟的季节,他们宣传队的就会被学校安排采摘,苹果、梨、核桃,每一次,超美哥都会带上我,他们爬上树干活,我只管坐在果堆里吃,女生们为讨好超美哥,把好的直往我怀里送,而男生们又用各种语言从我那把它们骗走。
有一次,干完活准备回家,一个皮肤白嫩,眼睛大大的女生说脚崴了,戗在超美哥的自行车后座旁,让超美哥驮她,这样,超美哥只得让他的同伴带我,那人比超美哥骑车的速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