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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前,燕儿与她并肩在后,步上画舫。
画舫高大气派,分上下两层,底层是宽敞的甲板,装饰华丽的会客大厅,以及操作间,楼上则是几间僻静的厢房雅室,厅里乐师在座,歌姬侧立。
秦惊羽看得十分满意,进门见杨峥迎上前来,哈哈笑着,一掌拍向他的肩膀:“不错,大手笔,我喜欢!”
杨峥瞟了燕儿一眼,唇角扯动,暗自肉痛,声音低不可闻:“其实……是燕主吩咐的。”
租船,酒水,厨子,乐师,歌姬……这一日的花销就抵得上山庄众人半月的伙食,眼前两位,实在是败家啊!
秦惊羽没功夫研究他的神情心理,吆喝着舱里舱外的弟兄步入厅中,围坐一堂。
那名来自闻香楼的厨子酬金丰厚,自然大显身手,酒菜茶点源源不断上桌,旁边乐师歌姬也不甘示弱,细乐柔婉,歌声清亮,在湖上飘荡散开。
秦惊羽持杯在手,还没喝下半口,酒杯就被人夺了过去。
怒目一瞪,燕儿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开口:“主子在百花阁已经喝下不少了,饮酒伤身,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那话声温和中满含关切,不容置疑,让人根本没法冲他发火。
秦惊羽无法可施,只得取了筷子夹菜吃,没吃两口,感觉不对,又皱眉道:“怎么还不开船?”
一言既出,门边立时有人站起,一溜小跑,出外查看。
没一会,那人回来,禀道:“门主,是船家在与人交涉,延误了开船……”说罢偏过头去,朝杨峥使个眼色。
杨峥会意,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这杨峥一走,半晌没回来,秦惊羽听着外间传来嘈杂人声,自己闲来无事,又没酒喝,干脆出门去看热闹。
这一看不打紧,惊得她瞪大了眼。
岸上那几名身着便服,神情倨傲之人,不是二皇兄身边的内侍吗?
难道他今日转了性,不在宫里安分守纪,也溜出来游山玩水?!
而不远处的树林边上,一辆四轮轻车缓缓驰来,车后还跟着不少仆从丫鬟,贵气逼人。
凭她的眼力,稍一打量,就得出结论——
这马车,不是皇宫所有。
难道是……
趁着众人还没注意到自己,秦惊羽放弃现场观看,当机立断,闪身而回刚坐下一会,就见杨峥疾步进来:“门主,事情已经问清。”
秦惊羽不动声色:“哦,是怎么回事?”
杨峥肃然道:“有人找到船家,指明要租这艘画舫,听说己经租出,扬言出双倍租金,要我们换船游湖……”未了又压低声音道,“那马车上的年轻公子小姐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看着像是王公贵族。”
王公贵族?
秦惊羽听得扁嘴,难道就没觉得本殿下也是周身散发着贵族气质?
心思一转,已经明白过来那华贵马车的出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这位沉静坚毅的二皇兄,真是难得啊,居然跑出宫来泡妞!
杨峥刚把话说完,外问咚咚响起脚步声,中年发福的船家仓惶奔进来,连连鞠躬。
“真对不住,杨公子,您看还是换船可好,我这里给你赔罪了,剩余的游船随便您挑……”
“什么,当我们吃白食,给不起船钱吗?”
在座门人虽归属礼部,平日只负责些管理事务,但也是见过风浪之人,闻言纷纷站起,撩袖子准备揍人。
乐声器声尽数停下,所有的目光都朝两人望过去。
杨峥脸色冷下来:“我们不换。”
船家面露为难,拉他在一边,低道:“告诉你吧,那客人是从宫里来的,得罪不起……”
“宫里?”
杨峥略为吃惊,眼望秦惊羽的方向,寻求指示。
秦惊羽坐在桌前,手掌把桌面拍得啪啪作响:“宫里又如何,本少爷在天京城里也是小有名气,同样是你得罪不起之人!不妨告诉你,就是皇帝老子来了,都是不用怕的!”边说边暗地念叨父皇莫怪,朝燕儿一努啃:“燕儿,你去。”
“是,主子。”
燕儿起身走向船末,微笑道:“有劳带路。”
那船家没法,见他举止斯文,笑客亲切,只好叹口气,带他出门去。
秦惊羽下令众人继续喝酒,自己也乘机端起酒杯浅尝几口,等了片刻,燕儿含笑回来,面色安然,而外间划桨声起,画舫徐徐离岸,驶向湖心。
“哼,宫里就了不起吗,我们燕主一出面,还不是旗开得胜,手到擒来!”
在众人一片赞叹声中,秦惊羽拉他上了楼梯,推进房门。
“真是我二皇兄?”
“不错,正是二殿下,还有位官家小姐,看样子应当是丞相府的千金。”
秦惊羽喜笑颜开:“二皇兄这回终于开窍了!”想想又道:“他看见你,怎么说?”
燕儿笑道:“二殿下一见是我,便猜到主子人在船上,他心里念着主子那金谷母虫的人情,自然不会与主子争夺,二话不说,带着汤小姐去了另一只游船。”
秦惊羽颜面光彩,心情大好,移步到窗前,拉开一角纱帘,居高临下朝外间望去。
“在看什么?”燕儿走过来,手臂从腋下穿过,从背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我在看那艘游船,汤小姐还真是个大美人呢,不错不错……”
秦兴澜乘坐的游船也算宽大,只是没有船楼,比起画舫低矮不少。
不过那一男一女住船前甲板上并肩一站,男子清俊儒雅,女子柔美端庄,好似宝珠碧玉,相得益彰,活脱脱一对璧人。
距离虽远,船上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起风了,宁儿,我们回船里去吧。”
秦兴澜脱下身上披风,搭在汤宁肩上,拥着她步回船舱。
秦惊羽看得兴起,哈的一声叫出来:“看,我二皇兄多体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家女子这样好!”
“我也很体贴的,主子怎么不夸夸我?”燕儿下巴抵在她颈窝处,轻微磨蹭,嗓音柔润。
“夸你?我难道还夸你少了?”
秦惊羽不自觉侧身,只觉得他温暖的呼吸吹在耳边,一字一句都充满着蛊感的意味:“主子,要我伸展骨髂,还原身形不……”
“还原做什么?”
“做……”燕儿轻笑,吻在她的鬓角,含糊吐出几个字,
秦惊羽咬唇,朝四周随意一督,发现这厢房里居然设施齐全,有桌有凳,有柜有床!
眼光忍不住往大床瞧去,看起来很软,很暖和。
“可是,这是大白天……”
“主子在寝宫午睡的时候,当时也是大白天,不是一样也有过?”
“杨峥他们还在楼下,会怀疑的,万一不小心上来撞上……”
“放心,他们以为我们关起门来商量事情,没主子命令,他们不敢上来打搅。”
“但是……”
秦惊羽还在口是心非寻找理由,燕儿及时跟进,手指把玩着她腰带上的配饰,声音渐低:“怎么,主子不想我?”
不想他?
如花美男,近在咫尺,怎么可能不想呢……
秦惊羽咽下口唾液,正要转身,目光不经意在湖面掠过,,忽然定格不动。
斜刺里,一艘扁舟缓慢驶来,舟中一名女子独自划桨,青丝挽起,面容如雪,浅蓝的衣裙在秋风中飘飞如舞。
扁舟朝着秦兴澜所在的游船径直划去,渐渐隐入云雾之中。
在那巷口,自己真没看错,是她,兆翡颜——
她竟然来了天京!
此时在这湖上出现,是偶遇,还是……
(下章激情再续,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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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情仇 第十章 金屋藏娇(全
“主子真是不专心……”
听得他不悦低喃,秦惊羽低头,握住他的手:“燕儿,别闹,我有正事……
抬眸再看,扁舟追随着游船而去,一同隐入湖心白雾之中。
秦兴澜带了汤宁回舱,对于外间情景,一无所知,毫无防备,怕是有些不妥。
而兆翡颜此番前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虽与自己不甚亲热,但毕竞是亲生兄长,另一个,却是在海岛历险中屡屡帮助过自己的朋友,都不能不理不顾。
秦惊羽叹气,她不想多管闲事,闲事却总是莫名长了脚,自动找上门来!
认命推开燕儿,迎上他幽深压抑的黑眸,懊恼道:“是兆翡颜,她驾船追过去了……”
二皇兄的大好姻缘,关系到一月后的储君争夺战,可不能容许旁人破坏。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跟去看看——”轻抚下他的手背,不自觉放柔声音,“我答应你,今日晚些回宫去……”
“嗯,我明白了。”
燕儿深吸口气,微蹙着眉头,慢慢转身,走到门边,方才侧头扔回一句:“一言为定。”
听着不甘不愿的语气,咀嚼着他最后四个字的深意,秦惊羽不禁哈哈大笑。
小美男,被自己折腾得欲求不满啊……
燕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夏正常,神情自若汇报:“画舫已经朝二殿下游船的方向行进,不过画舫太过招摇,也不够灵活,我让船家准备了小舟,这会已经划过来了。”
秦惊羽称许看他一眼:“做得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众人还在厅中畅饮,听曲说笑,杨峥正被几个人拉着劝酒,左躲右闪。
之前她下令好好乐活,大家都在兴头上,只有门口一名弟兄瞟到他们下楼来,赶紧站起行礼:“门主,燕主。”
秦惊羽摆了摆手:“没事,你们接着喝,等会跟杨峥说下,我们划船出去转转,商量点事。”
两人从画舫甲板沿木梯上了小舟,秦惊羽找了地方坐好,见那船头尖细,像是织布的梭子,此时天色转阴,湖面已经被白雾笼罩,能见度极低,全凭她聆听细微的声响,指挥前行。
燕儿抡浆划动,动作娴熟,小舟平稳前进着,如同一条灰白的大鱼在浪花里蹿。
也不知划了多远,雾色中,隐隐见得前方船影幢幢,有低喝声传来。
“兀那女子,你鬼鬼祟祟,一路跟随,到底有何企图?!”喝问之人,正是秦兴澜身边的内侍兼亲卫。
沉默了一会,女子声音低低响起,果然是兆翡颜:“我不是坏人,只是想见见秦公子,跟他……说一件事。”
秦惊羽听得分明,打个手势示意燕儿将小舟划近,继续关注。
燕儿边划边问:“当初去蛮荒北岛接人,这兆翡颜并无为难之意,这会怎么变卦了?”
秦惊羽叹道:“多半是舍不得二皇兄,心里后悔,就追来了。”
这异族女子,对待感情的态度就是直白,敢爱敢恨,令人钦佩。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不是普通人等想见就能见的!”那人大抵是看清兆翡颜的身形容貌,口气稍软:“念你年幼无知,我们也不为难你,这就退下吧。”
“如果我一定要见他呢?”
几月不见,兆翡颜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硬。
“放肆!”
刷刷几声,有人拔出刀剑来。
“糟了,要出事!”
秦惊羽低呼一声,回头催促燕儿:“划快些,赶在他们动手之前……”
燕儿点头,催动内息,双臂抡浆,将小舟划动得好似要飞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等小舟靠近,前方已经响起刀剑撞击声,浓雾里衣带飘飞,几条人影缠斗在一起。
秦惊羽扶着船檐,暗叫不好,这下子,二皇兄和那汤府小姐肯定是要被惊动的!
果然,没过一会,远远的,脚步声传来,秦兴澜低喝:“住手!”
“是,主子。”
几人立时将兵器收起,退后几步,秦兴澜顿了下,声音低沉,颇具威仪:“怎么回事?”
没等那内侍开口,兆翡颜颤声喊出:“秦郎……”周围一下子静得出奇,只听见她的声音嚅嗫道:“秦郎,真的是你?”
秦惊羽闻声微诧,随即有些明白过来。
当初自己并没有泄露身份,只说是姓秦,出自天京大户人家,二皇兄应该也没在她面前透露什么,她此次来京寻人,只知姓氏,毫无线索,怕是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