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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英姿勃发的挺拔身影,那般熟悉,却又那般陌生,秦惊羽心里又是自豪又是怅然,一时感慨难言,终是欣慰道:“好啦,尘埃落定,再过几日我也该打道回府了……”
话声未落,手腕上突然一紧,却是被他牢牢抓住,听得他在耳畔忘情低道:“别走,我不许你走,留下来一一”
心惊之际,眼角余光瞥见萧焰眸色骤冷,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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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归来 第四十四章 兴师问罪
银翼根本不理萧焰,只紧盯着她道:“你答应了我娘,会陪着我的。”
“我是答应了,但是……”秦惊羽顿了下,不知该怎么说,也就是随口应付死者的话,口头上的人情他却是当真了,手腕被握,只得用胳膊碰他一下,努嘴道,“先放开我,你现在是皇帝了,言行要谨慎,没见那边大臣们都伸长脑袋瞧着呢!”
银翼转头一瞪,那一颗颗满面好奇的脑袋迅速缩回原位,若无其事改看地面。
光影一闪,萧焰已经人在跟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眸光浅淡,嗓音清润,却不容置疑:“放手吧,你留她不住。”银翼冷眼斜睨,低哼道:“我留不住,你就能吗?”这话似是说到萧焰痛处,但见他脸色泛白,眼眸里透出丝丝凉意,转过来面对她,幽幽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总该表个态罢。”
表态?
对,是该早点表态,免得日后再纠缠不清……“好了,这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们都放手。”秦惊羽低声说着,见两人都梗着脖子不动,秉着亲疏有别的原则,右手一甩,自然而然将萧焰的手甩开去,“萧二殿下,这是我和银翼的私事,我们自会关起门讲清楚,你就别在里面掺和添乱了吧。”
银翼总算露出点笑容,而萧焰闻言一僵,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请陛下就位——”
好在尤总管知趣,适时将御座摆好,丞相卫术恰在此时过来,请银翼登上台阶就坐,这一打岔,银翼也只好放手,转身登位,接受卫术上呈的传国玉垒与皇帝印玺,正式成为西烈帝君。
丧礼结束,新帝即位,宣旨打开攻门城门,解除戒严。等到四更之后,百官退去,卫术等王公大臣拦下银翼,着手商议国丧出缤与当前政务,尤其是之前让众人伤透了脑筋的南越驻军问题。
眼见大局初定,秦惊羽松了口气,也不打算再插手,转身就要出殿,刚走两步,就被银翼扯住衣袖:“不许走……”
秦惊羽好笑摇头:“你是和大人们商议政事,我跟着做什么?”
银翼抿着唇没说话,秦惊羽瞧着他的神情,安慰道:“我只是在宫里随便走走,你完事后就来找我,行了吧?”唉唉,这狼小子,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没见他有异议,秦惊羽朝卫术等人点点头,出了殿门,沿着宫中道路漫步而行。
“你要去哪里?”萧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跟上来低问。
“回去收拾点东西。”秦惊羽边走边是寻思,乐皇后那架古琴还放在萧焰的别院,这会儿也该取回来还给银翼,就当是留着亡母遗物做个纪念。萧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跟着,柔声道:“天亮还早,你也劳累了这么久,回房去睡会罢。”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惊羽方觉困乏,打个呵欠点头:“也行。”接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放松休息两天,等安稳一些就该启程回大夏了。
萧焰听得眼眸亮了亮,很是欢喜,一路替她掌灯引路。
秦惊羽步履轻巧,也没怎么理他,自顾自走向前去,萧焰微怔一下,忽而自嘲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眼神超常,哪需要我做这些……”
说完就是一阵沉默,秦惊羽想着行程暗自兴奋,萧焰也没再说话,两人默然前行,没一会就到得别院门口。
相较于皇宫各处的忙碌,别院看起来很是清静,之前的皇城被围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丝毫影响,也没有宫人内侍来此躲避祸乱,除了两名黑衣侍卫守在门前,稍有动静的也就是那几杆修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摇曳生姿。
秦惊羽走进屋,抱着琴坐了一会,想起这些日子在格鲁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虽然所有的事都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但心里却无端有丝空虚,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抚着额头,脑子里有些乱,无聊拨弄琴弦,按出几个短音,再往下就弹不下去了。
正托着腮想下面的曲调,忽见人影闪动,萧焰堪堪立在跟前,将手中水盆用具放在桌上:“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清心咒。”秦惊羽随口说了句,记得她明明是推上了门闩的,瞥见洞开的窗户,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好这一口,不是破墙就是翻窗……
“原来你们南越的风俗就是不兴走正门,专门干些背地里的勾当?”她冷笑讥讽。
萧焰眼神一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是,我太心急了,下回一定注意。”说罢凑近过来,手指搭在琴弦上,抚弄几下,便是将方才她所弹的一段流畅弹出,竟颇像那么回事。
“这曲子不错,是谁做的?后面的呢?”他停手问道。“我怎么知道?!”清心咒是她外公穆青专门用来给她治病的,从未外传,她凭什么给他说?再说,她也不想承认自己虽记得曲调,就是不会弹……
萧焰微微笑道:“不会弹也没什么,你的志向并不在于此。”
秦惊羽瞪着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每一次都能猜中她的心思,这样的资质,不去当蛀虫真的可惜了。
“我猜对了?”他又笑。
这样温润柔软的笑容在她看来真是碍眼,秦惊羽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道:“呃,很晚了呢。”
“是啊,早该歇下了。”萧焰很自觉地起身,走去床榻手脚麻利铺好被搡,再回来,拧了盆里的布帕递给她。
秦惊羽挑眉,皮笑肉不笑:“怎敢让萧二殿下行尊降贵,做这些粗使活?”
萧焰看她一眼,淡淡道:“以往做惯了的,也没什么。”
骗谁啊,哪有皇子殿下来做这种下人的活计!
秦惊羽唇角扯动,并不去接,只道:“但是我不习惯外人服侍,还是免了吧。”
“外人?”萧焰自嘲一笑,原本白净的脸庞又白了几分,眸光倒映着烛火,更显幽深,“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外人么?”
“倒也不是。”
听得这话,他微愣一下,抬眸望来,眼睛里有光芒闪过。秦惊羽叹了口气,何必作出一副怨妇模样,他萧家与她秦家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岂是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尽数抹去的?别过脸去,城实说:“比外人却还不如。”
看着他凄然的神色,想到这些日子在他身上所受的种种好处,心中难得涌起几分不忍,又好心补上一句:“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枉费心思,行不通的,我与你南越之仇不共戴天,这次可以合作,下回再见便是敌人。”
“你心里当真这样想?”他缓声问。
“是的。”秦惊羽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这样诚实,连句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大抵是往日坑蒙拐骗的事做得多了,如今想要转转性吧。萧焰见她正色点头,颓然低喃,“我倒宁愿你说句谎话骗骗我,总强过这样彻底撇清干系……”
话说,她跟他有那么深厚的情谊吗?
秦惊羽郁闷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很晚了,我要睡了。”
萧焰凝望她半晌,终是轻声言道:“你好好歇息。”
那背影颇有些萧条落寞,似乎一阵风来就可以刻倒,秦惊羽忍不住低喊:“等下……”
萧焰脚步一顿,欣喜回头:“三儿,你……”
秦惊羽撇下嘴,坦言道:“夜里风大,你翻窗出去莫要忘了把窗户给我关好。”
萧焰愣愣看着她,又低头下去,慢慢走去窗前,只手撑住窗栏一跃而出,果然记住了关窗之事。
秦惊羽满意回到桌前,随意洗漱了下,又小心灭了烛火,拉过被子倒床就睡。
这几日人已困极,自然好睡,一觉睡到天色大亮才醒。萧焰没来打扰,倒是他的手下照例送来早餐,秦惊羽随意用了些,抱着古琴走出门去,路上遇见一人迎面而来,却是尤总管。“秦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因为银翼的原因,尤总管对这位贵客自然是满面殷勤。
“我随便走走。对了,你们陛下呢?”秦惊羽问。
尤总管恭敬答道:“全国哭丧一日,明日出殡,陛下守在太后灵前,与丞相众人商议谧号等事宜,特令小人来告知公子,请公子在宫中好生歇息。”
秦惊羽摆手道:“我知道了,这琴是皇太后遗物,你带去放在灵前吧。”
“是,小人告退。”尤总管行了礼,接过古琴,转身匆匆去了。秦惊羽闲来无事,又不欲去那人多嘈杂的大殿,既然打定主意要走,此时就该全然放手,让银翼自己去面对他的江山,他的责任。
想了一会,决定出宫走走,那日逃得匆忙,客店里也没打个招呼,须得将此事了结,顺便问问那队商旅可有回返,掐算下时日,大夏那边早该收到讯息了,怎么还没点回应?
“主子。”一出宫门,就有人围拢过来。
非常时期,飓风骑都守在宫内,银翼所带的那数千暗夜门人暂时化整为零,分散在城内各处,打探消息,防止有人趁机造势生乱,宫门处也安排了人手司职保卫。毕竟,银翼的身份剧变,已不可同日而语,而人手中所握权力的大小,是与危险性成正比的,更需小心防范。秦惊羽点点头,随意点了三人道:“我在城里转转,你们随我一起吧。”
一行人慢慢朝客店的方向走去,但见沿途屋舍的门极上都悬着白花,过往百姓或冠扎白巾,或腰缠白带,皆来去匆匆,噤声不语,街巷显得十分冷清,不时有宫中缇骑策马通过,将近半数的店铺都关门大吉。
好在远远望见那家客店大门开着,秦惊羽大步跨进去,那缩在柜台后的掌柜一见是她,大吃一惊,赶紧迎上前来:“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来结算住店的钱。”秦惊羽听他语气有异,笑道,“怎么,你不太想看见我?”
“不是啊……”掌柜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抹了把汗,嚅嗫道”“真是对不住,昨晚来了几名客人,觉着公子之前那间房宽敞通风,指定要了去,我寻思这几日到处乱糟糟的,公子一直没回来,又在枕下留了钱,应该不会再住了,那伙客人又带着个小婴儿,哭得怪可怜的,我就给了他们……”
原来是为这个事!
秦惊羽摇头笑道:“这也怪我,走的时候也没说清楚,住了就住了吧,我正好也是来退房结算。”
掌柜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翻开账簿开始算账:“对了公子你上哪儿去了,最近治安不好,可得小心些。”
“我就是在附近走了走。”秦惊羽看看四周甚是冷清,随意问道,“这几日生意如何?”
那掌柜摇头叹道:“国丧期间,哪里有什么生意,只有些零星散客……”
还好宫里下了诏令,说是皇上从国库里拨了银子,每户都有补贴,基本能应付过去。”
秦惊羽嗯了一声,银翼哪懂得这些,想必是丞相卫术的意思,这卫术做事中规中矩,有他在身边辅佐,她也不担心银翼应付不来。
掌柜算账完毕,报了数目,拿出找钱来,又道:“公子房中还有些衣物,我让小二给你拿来。”
秦惊羽将余钱推了回去,笑道:“不用了,就当是交个朋友,另外我还想跟掌柜打听点事。”
“好说好说,公子想问什么?”那掌拒笑问。
秦惊羽正要问那商旅之事,忽然听得楼上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抬眸一看,只见一名乳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