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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海齐粗暴地道:“你就明白告诉我,我女儿肚子里的到底是丧尸还是智尸!”
钱正昂被封海齐手上的大力钳得一皱眉。但他一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当下道:“是丧尸还是智尸。我现在没法判断,因为从这个胚胎看,还完全看不出完整的形状。”
王路这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上前劝道:“老封,你冷静点……”
封海齐大吼一声:“冷静!?你居然叫我冷静?!我女儿肚子里的是一只魔鬼!她用全部的生命和心血呵护的是只残忍的怪物!你居然叫我冷静!!我、我怎么出去和孩子说啊!”他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了一丝悲音,坚强如封海齐,在这惨烈的打击下,也终于撑不住了。
封海齐揪住了钱正昂的领口:“姓钱的王八蛋!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早早透露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多少女娃娃啊!”
钱正昂被封海齐一阵乱晃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掰着封海齐的胳膊道:“现在做流产也来得及。”
“够了!”王路大吼一声:“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封海齐一怔,手腕一翻,将钱正昂重重推到了墙上,钱正昂捂着喉咙一阵咳嗽,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是最近才发现这胚胎的怪异之处。”
王路一挥手:“行了,封海齐、钱正昂,你们两个都冷静下来,听我说。”他顿了顿:“咱们阵脚不能乱,你们细细想想,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接触过不少生化病毒感染的胎儿,奚加朝算一例,他末出世的女儿是末世前就怀上的,但是,显然通过母婴传统,腹内的孩子也感染了生化病毒,但是究竟变异成什么样子,却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孩子早过了正常人的产期,却还没出世,这就说明有问题。还有,此前我们找到的怀孕并生产的母丧尸也算一例,她同样是末世前怀孕,然后因为外部的强力挤压产下的孩子,从外形看,孩子其实是完整的。还有,就是卢锴和郑佳希的孩子了,但因为是宫外孕,所以提前流产了。这些情况,都和关新和封诗琪有所不同,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封诗琪的肚子里,就是个魔鬼。”
随着王路的长篇大论,封海齐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打起精神道:“可是钱、钱医生手里的胚胎……”
王路打断了封海齐的话:“钱正昂手里的胚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知道我家的陈琼有着特殊的能力,她曾经感应到奚加朝老婆肚子里婴儿的思维,她告诉我,那孩子和丧尸、智尸都不同,思维是平和安详的,就同人类的胎儿一样。”
封海齐犹如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说得是真的?”
王路点点头:“老封啊,你是个老兵了,哪怕是面临生死之际,也得撑住,自己这一口劲儿要是松了。神仙也救不得你了。你想想,我们如今都是生化病毒的携带者,通过基因以及母婴传染,肯定会对胎儿多多少少产生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却无法断言,你只想着孩子可能是丧尸智尸,可也有种可能。那就是孩子天生是个异能者,甚至有可能,这样的孩子,天生就对生化病毒免疫,我们畏之如虎的生化病毒、丧尸、智尸。在新一代孩子面前,屁的威胁都没有。”
封海齐喃喃地道:“对啊,是了,的确有可能--不,不,不,我不能冒这个险。让那个、那个奇怪的东西待在我女儿的肚子里直到出生!这、这风险太大了,如果孩子是……诗琪她就死定了!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让孩子冒这个险的!”
王路也知道,这个风险实在太大,说得难听点。这就是在拿封诗琪做人体实验啊!如果封诗琪有个万一--封海齐绝对会生吃了自己。
他叹了口气:“那就只有流产了。”他看向钱正昂,钱正昂点了点头:“虽然我无法在丧尸身上练习流产手术,但应该没问题。”
半刻之后,刚刚从洗手间呕吐回来。就着关新的手喝着水的封诗琪尖叫声简直要刺破屋顶:“流产?!为什么!!”封诗琪的几缕发丝因汗沾在腮边,双眼圆睁。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自己的父亲封海齐。
关新捧着水杯全然已经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封海齐看看王路,又看看钱正昂,吞吞吐吐道:“钱医生刚才看了下化验报告,发现有些指标不是很正常……”
封诗琪突然夺过关新手里的茶杯,手一扬,哗啷一声,砸在对面的墙上,杯子碎片和水珠都溅到了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陈薇和冯臻臻、王比安身上。
封诗琪像母老虎一样吼道:“爸!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我死给你看!”
关新终于反应过来:“爸爸,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检查结果出来,冯臻臻医生和钱正昂医生都说一切良好,可为什么你和王哥、钱医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突然转口了?”
封海齐还想说什么,王路叹了口气:“老封,还是说实话吧,反正这事儿我们早晚要向全体人员公开的。”
封海齐长叹一口气,将在地下冷库里发生的事儿详细说了,末了,老脸含泪:“闺女,不是老爸我心狠,实在是生化病毒太可怕,你、你这肚子里怀的哪里是孩子,简直比一颗定时炸弹还危险。我已经失去了你娘,可不能再失去你了。孩子,听爸爸的话,赶紧流产了吧,啊。”
封诗琪怔怔坐在床上,双眼全无焦点,但一双手却下意识地死死捂着丝毫没有显怀的小腹,终于,她恢复了一点神智,看看王路,王路点了点,看向钱正昂,钱正昂无声地叹了口气。
封诗琪往后一仰,昏了过去。
等封诗琪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她尖叫一声,疯狂一样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们给我流产了!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旁边一双温柔的手探过来,摁住了她的身子:“诗琪,别怕,你没动手术,你的孩子还好好地在肚子里。”说话的,正是冯臻臻。
封诗琪这时也发现自己身体并无异样,她看看病房,只有自己和冯臻臻两个,她哑着嗓子道:“他们呢--我爸爸、关新……他们人呢?”
冯臻臻道:“他们都在门外等着。”
封诗琪咬了咬牙,坐起身:“让他们进来--都进来。”
门开了,众人鱼贯而入,包括王比安在内,个个都沉着个脸,原本怀孕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生化病毒却从人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它最恐怖的嘴脸,生生让众人从云端跌到了地狱。
封诗琪红肿着眼睛,直视着钱正昂:“钱医生,我问你,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所有的怀孕,都会像那个胚胎一样?”
钱正昂迟疑了片刻:“没有足够的样本--但是我认为这样的几率很高。”
封诗琪喃喃地道:“也就是说,就算是我这次流产了,我以后一辈子也别想怀孕了?”
关新忙在旁边道:“诗琪没关系的,我们不要孩子也可以……”
封诗琪看都不看关新一眼:“给我闭嘴!”
她依然直视着钱正昂:“我要看那胚胎!”
钱正昂看向王路,王路点了点头。
众人跟着钱正昂,一起来到了冷库,钱正昂端过了玻璃瓶:“这就是卢锴和郑佳希的胎儿。”
封诗琪直直盯着在瓶中溶液看不出丝毫异样的一团肉块:“你怎么确定它是活的?”
钱正昂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块死肉的话,在葡萄糖溶液里泡了这样久,就算是在冷库里,也早就腐烂了。”
封诗琪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你当着我的面做个切片,我要亲自来察看细胞活性!”
第七百二十九章最后陨落的英雄
封诗琪要求亲眼鉴定郑佳希遗留下来的胚胎的活性,倒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毕竟此事牵扯太大,后果也将持续对崖山产生重大影响。※※
钱正昂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问题,我这就用染色法来鉴定吧,这方法能让一个外行很直观地看到细胞死活的区别。”
钱正昂说做就做,当下带着盛着胚胎的玻璃瓶,到了楼上的检测室,打开了高倍显微镜,又将一个电子目镜连上了显微镜,将画面投影到一个大屏幕上--他如此大费周折,却是王路低声对他说了句:“想个办法让大伙儿都能看到。”
钱正昂在封诗琪等人的注视下,亲自动手,从胚胎上刮取了一些组织,放在载玻片上,调节好电子目镜后,大屏幕上就清晰地显示出了细胞的模样。
王路的生理常识还没丢光,看那胚胎细胞,细胞壁形状完整,依稀还能看到细胞核,但是,并没有看到细胞在动--这当然是废话,钱正昂刮取的是表皮细胞,谁见过表皮细胞到处乱窜的。就目前来看,无法判定这细胞是活的,还是死的。
这时,钱正昂小心翼翼用滴管吸取了部分试剂,向屏着呼吸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众人道:“这是台盼蓝溶液,看细胞是死的还是活的,主要区别在于细胞膜,活细胞的细胞膜是一种选择透性膜,对细胞起保护和屏障作用,只允许物质选择性的通过;而细胞死亡之后,细胞膜受损,通透性增加。我将台盼蓝滴到这细胞四周,如果细胞是活的,它是不会允许台盼蓝进入细胞膜的。所以不会被着色,如果细胞已经死了,细胞膜已经失去了作用,那么就会被轻易侵入的台盼蓝染色。所以,大家只要看细胞颜色会不会变,就能知道细胞是活的还是死的了。”
钱正昂说得很教条乏味,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支起了耳朵,陈薇还轻轻念叨着:“蓝的是死的,不蓝的是活的。蓝的是死的,不蓝的……”蓝色的台盼蓝被轻轻的滴到了载玻片上,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钱正昂虽然此前也做过类似的鉴定,但这时也有些紧张,他动了动喉结:“3至5分钟就能看到结果了。”
时间一分一秒走动着。王路和陈薇的手紧紧扣在一起,他甚至能听到陈薇细不可闻的数数声,大屏幕上,被台盼蓝溶液包围着的细胞毫无异常,没有半分染色的迹象。
终于,冯臻臻低声说了句:“5分钟了。”
台盼蓝鉴定死活细胞,5分钟没有染色现象。鉴定结果,细胞是活的!
王路瞪着一双眼睛,将大屏幕上的细胞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他确凿无疑地看到。每一只细胞,从胚胎上刮取来的每一只细胞,都是活的!就算是一个活人身上提取的细胞,也不可能只只都是活的。因为存在新陈代谢,总有细胞会死去。然而那只被冻在冷库里的一个小肉块,它的每一只细胞都充满了活性!
这是何等强悍的生命力!
钱正昂目无表情地走到大屏幕前,对着还在发怔的众人道:“我们还可以用美蓝染料鉴定和中性红鉴定法来检测细胞的活性,但我想,也许用不着这样麻烦了。它(钱正昂一指玻璃瓶里的肉块)、它是活的。”
封海齐别过了头,大屏幕上那些沉浸在蓝色海洋里的细胞就像一把把军刺一样直刺入他的心脏,自己女儿封诗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由这样畸形的细胞组成的!
封海齐强忍悲痛,劝封诗琪道:“闺女,咱们这就流产做了吧,啊,我让钱医生手轻一点,不痛的,很快就好了……”情急失态之下,封海齐差点照搬无痛人流的广告词了,似乎女儿是个偷尝禁果又不敢让父母知道悄悄儿跑医院做人流,又因为怕痛而却步的孩子。
然而--“不。”封诗琪抱着自己的肚子,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我不!”
封海齐一怔:“孩子,你说什么?”
旁边关新反手一抹满脸的泪:“诗琪,我知道你不舍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