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小的身影艰难地搬来旁边的凳子,踩着它,爬上床榻。
“母妃——”她轻轻地唤着,“母妃,我……”
声音嘎然而止。
月光下,妇人的容颜依旧美丽,只是嘴角那一绺黑色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她就像是睡在梦中一样,面容慈和安详,仿佛有种释然的感觉。
“不要!”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的时候,母妃不是还好好的,可现在……
“母妃——”她哭着,无助地喊着,可任凭她如何召唤,美妇人都不会再醒过来。
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她回头,认得,是宫里的张嬷嬷。
“小公主,不要叫啊……”张嬷嬷把她搂在怀里。
这深宫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太多。
凤贵妃人好,可就是因为她人太好,才会被有心人嫉妒,被人害了。
太医院的报告说,凤贵妃是暴病而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暴病,分明是中毒啊。
可谁敢说,谁又能说什么!堂堂一个贵妃,都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还有谁敢吭声。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凤贵妃留下的小公主啊。
“小公主啊,不要哭……你还有张嬷嬷啊……”幼年时候,张嬷嬷在她身边陪着她,哄着她。
每个清冷的夜里,当她从梦中哭醒,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人……
第5章
李平章一路冲进墨竹轩,“首辅大人,皇上已经定了殷将军的罪,他马上就要被问斩了,你还有闲情意致在这里喝茶!”
上官极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马上回答。
“那天在金殿上,你为什么不讲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殷将军的。”
李平章身子一颤,“还是……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齐王会对殷将军不利,你……”他冲动地上前揪住上官极的领口。
上官极轻轻拨开他的手,“李大人,你太激动了。”
“我太激动?”李平章都要抓狂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忠臣良相,可现在你这么做算什么?明哲保身?算我李平章有眼无珠,错看了你这个人!”
说完,他拂袖而去。
上官极注视着窗外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墨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忠臣?自古做忠臣,是要付出代价的。
***
凤霓裳斜靠在软塌上之上,闭目养神。一阵咕咕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宫女秋儿进来回禀,“公主,信鸽到了。”
“拿来我看。”
秋儿把绑在信鸽上的字条解下来,递给她。
凤霓裳接在手中,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张伯涛”。
通常,派出去的探子用飞鸽传信送来的情报,只记录关键文字,没有其他署名。这是为了防止落入有心人的手里,让人抓住把柄。
美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果然是他!上次设宴他谎称抱恙在床,推脱不来。这次,让他处理那个丢失官印的小官,他却暗中把人给放了。
好一个张伯涛,竟敢与她为敌。仗着他妹妹是皇上新册封的淑妃,就以为没有人敢动他了吗!
既然是他自寻死路,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不为我用者杀!这是她多年来的行事准则。
至于如何下手,她还要好好想一想。
看到客厅中坐的人,凤霓裳有丝诧异。
她这昭阳宫八百年不见得来什么客人,今天又是吹的什么风!
“姐姐。”月婉公主一看见她,便亲切地唤道。
“妹妹,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凤霓裳笑得亲切而虚伪。两人虽同为公主,但一向没有什么往来。
月婉公主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纤弱的美人。柔弱的东西向来是经不起风吹雨打,受不得摧残的。更何况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想要生存,除非有人庇佑,或者,自己变得强大。
月婉属于前者,而她,自然就是后者。
目光扫到客厅中堆满的东西,金钗玉簪,绫罗绸缎,还有几件用番国进贡的狐裘皮缝制的外氅。
凤霓裳疑惑道,“妹妹,你这是……”
“早就想来姐姐这边坐坐,眼下天气转凉,我想姐姐也需要一些御寒之物。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历年来各边陲之国向天朝岁岁进贡,每到这个时候,皇帝会把一些东西赏赐给后宫女眷。依品位高低,每人分到的也有所不同。虽然同为公主,但是月婉是正宫皇后所生,身份尊贵,自然得到的赏赐也就多些。
凤霓裳向来不计较这些,没想到月婉公主却跑来姐妹情深一番。
她微笑道,“有劳妹妹费心了。”
月婉诚恳地说,“姐姐,你我自家人,还说什么客气话。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如果姐姐方便,妹妹想请姐姐一道去园子里走走。”
凤霓裳抬头看看窗外,果然风和日丽,于是点头道,“好。妹妹稍坐片刻,容我换件衣服就来。”
“姐姐,听说园子里的花都开了。还有去年番国进贡的绿牡丹,我们快去看看。”
一路上,月婉公主兴致勃勃地说着,凤霓裳只是含笑听着。
刚踏进园子,就听见传来尖利的训斥声。两人寻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一身宫装的女人,是梅妃。她面前还有个宫女打扮的小女孩,双腿跪在地上。
只见梅妃满身的怒气,正指着小宫女破口大骂,“该死的奴才,看我今天不好好地教训你!”
不过是主子教训奴才,凤霓裳并没放在心上。倒是月婉公主善心泛滥,见不得如此,忙跑上前去,唤道,“梅妃娘娘……”
梅妃抬头,认出眼前的人,“原来是月婉公主。”而后眼眸一扫,看见她身后的凤霓裳,“昭阳公主也来了。”
凤霓裳注意到小宫女年纪不大,白皙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红色的痕迹,看来是方才已受过责打。
月婉惊讶地问,“梅妃娘娘,什么事让您生这么大的气啊?”
梅妃冷哼一声,“还不都是这个该死的奴才!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本宫。要是本宫有什么闪失,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宫女伏在地上,求道,“娘娘饶命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疏忽,才冒犯了娘娘。求娘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梅妃娘娘,我想她也不是有意的,不如就……”月婉呐呐地说。
梅妃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过头去。
月婉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凤霓裳,凤霓裳见状,随口问小宫女,“你是哪个宫的?”
小宫女伏着身,低声答道,“回公主,奴婢刚进宫,现在未央宫做事。”
“哦?”凤霓裳眼眸闪过一道异光。
未央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住在那个地方的人正是张淑妃,也就是那个张伯涛的妹妹。
凤霓裳秋波流转,心下有了主意,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跑到御花园里来?”
“淑妃娘娘要香身梳洗,就命奴才来取些新鲜的玫瑰花瓣回去作沐浴之用。”
凤霓裳高声道,“既然是张淑妃要你来采花瓣,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回去,恐怕就要派人来寻啦。”她又转头对梅妃说道,“梅妃娘娘,我看她也受了教训,您就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命吧。”
言下之意,如果梅妃不放了这小宫女,恐怕一会儿张淑妃找来,就要惹来一场不必要的纷争。
张淑妃是皇上新册封的嫔妃,正得宠,不好得罪。梅妃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顺水推舟,“既然两位公主都为她求情,我又怎好薄您二位的面子呢!”
“死奴才,别让我再看见你!”梅妃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姿态高傲地扬长而去。
小宫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米,“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快起来吧。”凤霓裳把小宫女扶起来,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轻柔地帮她拭着脸上的伤。
“公主——”小宫女有些受宠若惊。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凤霓裳轻轻抚着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回公主,奴婢叫春菊。今年十三岁。”
“春菊……”凤霓裳微笑着低喃,看来眼前这个叫春菊的小宫女已经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快回宫吧。否则张淑妃恐怕真要等急了。”
站在一旁的月婉见到这副情景,高兴地跑过来,说,“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凤霓裳心中暗暗冷笑。收买人心,可是她最擅长的。
小宫女千恩万谢,拜了又拜。
凤霓裳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看到的,是下一步棋的棋局。
三日后,未央宫传出张淑妃中毒身亡的消息,而她的贴身侍女春菊在事后失踪。所以嫌疑最大。
至于张伯涛,没有了张淑妃做靠山,就像是鸟儿折断了翅膀,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而以往他的那些党羽幕僚,所谓“树倒猢狲散”,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顾不了谁!
残阳如血,斜斜地挂在天边。
凤霓裳慵懒地抬起眼眸,唤道,“苍云。”
一个面无表情的冷硬男子跨步上前。
“张伯涛他人呢?”
“已经解决。”苍云依旧面无表情,一副例行公事的口吻。
凤霓裳微微点了点头。
是她冷血吗?她狠吗?她冷笑。如果她不狠,又怎么会有命活到今天……一个女人,要想成功,要踩着无数的尸体往上爬,她必须狠。她要颠覆乾坤,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制度里掌权,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也许是见得多了,感官也早已经麻木了。
看着眼前的贴身侍卫,凤霓裳不觉开口道,“苍云,你跟了我多久?”
“禀公主,五年。”
是啊,五年,多么漫长的五年!她从一个手无缚击之力的小女孩,成为善用心机城府的昭阳公主。
她凝望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于我让你做的事,你就没有丝毫意见吗?”
“苍云一切听公主调遣。”冷硬的声音一如他本人。
凤霓裳心中明白,这些年,她扶持朝中势力,树敌无数。多亏有苍云一直在身边。他始终无怨无悔地任她差遣,铲除异己,保护她的周全,是为了报恩。她曾经想要放他自由,让他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苍云却执意留下。
她忽然感觉有些疲惫,“苍云,你先下去吧。”
“是。”苍云领命告退。
离开前,他回身看了主子一眼,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
是她,一手帮他报了满门的血海深仇。也是她,一手栽培训练他成为近身侍卫。从那时候起,他的命就是她的。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会办到。
夜,静得可怕。邪恶在暗中渐渐滋生,蔓延。
“真有此事?”肥胖的身子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
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卑微地站立着,“回王爷,此事千真万确。而且,小人已找到了切实的人证!”
“哦?办得好!”
那是张丑陋的脸。面容上浮着狞笑,阴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个昭阳公主,我不去犯你,你却偏偏来惹我,那就休怪本王无情!”
月牙儿别开眼,悄悄躲到云的后面,不忍看见谁在宿命中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