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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王芳所思虑的是,刘红艳还是刘队长的妹妹。而她和刘红艳是中学同学,同时又是很好的朋友。她知道刘红艳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革命色彩同时思想也有些单纯的女人,不然在那上山下乡的日子里,她根本不会因为王彪而留在农村。可是,她竟然因为王彪的所谓“革命激情”而放弃了回县城的机会。当时王芳的同学没有一个不说说刘红艳傻的。那鸟不生蛋的穷山恶水老村庄,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留恋的,不过一个当过红卫兵,喊过两句革命口号,对真正的革命精神并不一定真正了解的王彪。其实刘红艳就是凭着自己的感情在选择自己的生活,而并没有凭着理性在选择生活。所以,因为刘红艳自己的选择而造成今天的悲剧,王芳也感到十分惋惜。她记得她当初和好多老同学都劝她,不要因为那幼稚的情感而留在农村,否则,将来自己可能会后悔的。但是刘红艳非常的执拗,她认为她的选择是对的,如果她不跟王彪在一起,说不定会遗憾终身。
而现在,刘红艳真的是遗憾“终身”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但是,谁都不是先知,谁都无法预测到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这些马后炮的言论终究还是一些多余的评价,其中冷暖,只有当事人才能最深切和最真切地感受到。
王芳听了父亲的陈述,决定带一队人马奔赴王彪家。而王彪因为脱离不了嫌疑,还被羁押在县公安局。只有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以后,王彪才有可能被释放。
这天下午,王芳和四个身强力壮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拿起铁锹铁铲蛇皮口袋这些工具很快就赶到了王彪的家。父亲也回了家,带上我一起往王彪的家里赶。王芳看到父亲和我赶过来,便对父亲说:“郭健,麻烦你去喊一下李凤仙吧!对了,你最好带晓东离开,我担心一会儿真的挖出什么断手断脚之类的,会吓到他。”
父亲笑呵呵地回了一句:“队长,你就放心嘛!小二更可怕的东西都看到过,我想这个还不至于吓到他。再说了,一个男人应当天不怕地不怕。不说了,我去喊李凤仙了。”
父亲说完便去李凤仙的家了。王芳则指挥着四个公安艰难地凿开王彪卧室的水泥地面。约莫一刻钟过后,李凤仙和父亲赶到王彪家。
没等李凤仙张口,王芳就先发问:“李凤仙,听你说王彪把他父亲埋在水泥地下面了?这个你又是听谁说的啊?”
李凤仙目瞪口呆,“啊啊”了半天,吱吱唔唔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芳珠落玉盘般追问:“别啊啊啊的,我问你,你听谁说王彪把他父亲杀了然后埋在水泥地下面的?”
李凤仙仿佛才回过神一般,镇定地回答:“是的。1976年底的时候,刘红艳正好回娘家去了。那个时候,王彪家的父亲也一起消失了。起初,大家都不太在意。我有好几天都不见王彪的父亲。我还记得农历11月初十那天,是我父亲的祭日,我晚上要给我父亲烧纸钱。便想走到村口去。当时天上只有一个弯弯的月亮,我到村口去要路过王彪的家,我去的时候就听到‘洒洒洒’的声音,好像铁板在沙子上刮来刮去。我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在意。
“后来我烧完纸钱之后往回走,我还听到王彪的家里有‘洒洒洒’的声音。我就想到王彪家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我走近王彪家的时候才知道那声音是从王彪家的卧室里发出来的。但是王彪的卧室被木格子里面的窗户纸挡住了。我就蘸了自己的口水,把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结果就看到王彪把一块一块的人尸从一个蛇皮口袋里拿出来扔进了卧室里挖出来的坑里。然后,我看到断手断脚,最后我看到一个死人头。我看到当时就吓得毛骨悚然,差点叫了出来。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王彪似乎有所察觉,立即站了起来,往木格子窗户这边走过来。我当时吓得心脏的都快要跳出来了,马上拔腿就跑。我跑了没多远,只听到王彪在我身后喊:‘你要是干说出去,你也是一样的下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招惹王彪了。而且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凤仙说得很激动,甚至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她的身体也因为叙述那可怕的场景而微微发起抖来。
王芳质问道:“既然你知道王彪干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你为啥不报案呢?”
李凤仙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怕王彪报复我。其实昨天,我对乡亲们说我看到小二从幽灵潭里出来了,也是假的。是王彪告诉我这样说的。因为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这样说的话,他就会像杀死他老汉一样杀死我。我怕呀,所以我只好装神弄鬼地讲了这个故事。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到小二。我也不晓得小二和他妈到哪儿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啊!”说到这里,李凤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芳正想问什么,一个公安忽然大喊了起来:“队长,队长,快来看!”
王芳立马冲进了王彪的卧室,水泥地面已经被凿开。在灰暗的水泥地面下,是褐色的硬土。在卧室中间,一个大坑被挖了出来。在那大坑里面,一颗已经腐烂得只剩下白骨的头颅赫然映入众人的眼帘。而头骨下面,凌乱地散落着肋骨、股骨、腓骨、肱骨、尺骨、腕骨、掌骨、指骨等人身体上的骨骼。那些白骨给这个不平静的下午增添了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氛。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小二的爷爷那幅相片。此刻我再次看了一下他的相片。却发现小二爷爷的脸色好似忽然变了一般。相片里那还有些人气的脸色忽然变成了苍白的颜色,而他的眼睛的瞳孔似乎也放大到了整个眼眶,完全变成了两个黑洞。他的嘴变得极度歪曲,面目也变得极其狰狞,仿佛要突破整个相片喊出声音来。我“啊”了一声,指着小二爷爷的相片喊了出来。房间里的人纷纷顺着我的手指望向墙上挂着的小二爷爷的相片,但是那相片里的人物似乎一瞬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王芳笑了笑说:“晓东,我叫你不要看这些东西,怕了吧?”王芳说完,摇了摇头,让几个公安继续清理起那些尸骨来。“回局里之后,我们会从这些尸骨上面提取一些东西出来鉴定,如果这些尸骨的血型等结果和王彪的相符,基本上就可以判定这个人就是王彪失踪多年的父亲了。王彪啊王彪,我看你胆小如鼠,没想到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王芳好
王芳笑了笑道:“晓东,我叫你不要看这些东西,怕了吧?”王芳说完,摇了摇头,让几个公安继续清理起那些尸骨来。“回局里之后,我们会从这些尸骨上面提取一些东西出来鉴定,如果这些尸骨的血型等结果和王彪的相符,基本上就可以判定这个人就是王彪失踪多年的父亲了。王彪啊王彪,我看你胆小如鼠,没想到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王芳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对在场的几个人讲话。
“是啊是啊!”李凤仙搭腔道:“当年他就是觉得他有这个父亲是他的耻辱,他当时积极争取入党,当村支书。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一直没有当上。后来他父亲失踪之后,没到两年他就选上了村支书。这个王彪,实在是外表和善,内心狠毒啊!王队长,你们要严惩啊!”
“这个我知道,我们自然会依法处理的。”说完,王芳叫另外几个公安收拾好那些尸骨,装进蛇皮口袋。然后,王芳和几个公安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李凤仙、父亲和我三人。而李凤仙还有些发懵,疑惑地问我的父亲,“王芳是听谁说我知道这些事情的呀?”
我生怕父亲露马脚,便插话道:“王芳阿姨是听王彪说的。”父亲看了看我,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哦!”李凤仙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么说来王彪是不打自招了!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小二弑母的谜案看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可是,在这看似天衣无缝的“真相”背后,也许还隐藏着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
第七十回 降灵封灵(十一)
西天的云彩显出灰暗的颜色。夕阳已经落在西山村后的落云山之顶了。落云山,西山村背后这个神秘的山峰,和清水村背后的金蛇山彼此相望,就像一对总也看不够彼此的情侣,日夜可见,却可望不可即。
清溪水在炎炎夏日的映照之后,飘散出一层层氤氲的水汽。仿佛是雾,又仿佛是一个个白色幽灵的身体在慢慢地消散。
黄昏的景色是这样美好。我不禁有些陶醉。想想我自己,竟然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到清溪里洗过一次澡。而唯一洗的那一次澡,却牵扯出这许许多多的噩梦。
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清水村和西山村两个村庄也开始升起袅袅炊烟。那烟雾弥散在这两个村子的上空,给暗蓝色的天空罩上了一层幽幽的白幕。
王芳她们恐怕早就到了县公安局了吧!也不知道王彪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内心里隐隐有一个预感,王彪,可能也没什么好日子过。虽然在他家发现的现场所有情 况,包括李凤仙的叙述,包括刘红艳日记本上的记录,包括在王彪卧室地下发现的森森白骨,无一例外地指向了王彪,似乎王彪就是真正的罪魁。但是我还是不愿意 轻易相信这个结论。
因为,我在刘红艳的日记本上发现了异样。
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篇没有日期的日记:
“昨天晚上,阿 彪又像一个幽灵一样从床上坐立了起来。然后,他又开始胡乱地说话。后来,我又听到他一个人说出两个人的话。就像是他和他父亲在对话。阿彪说,你已经死了, 好好做一个鬼吧!不要再出来找我了。然后,另一个很像阿彪父亲的声音出现了,那个声音说,‘阿彪啊!你这样对我,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你这个不孝子啊!你把 我杀了,还把我分尸,把我埋在你卧室的地下,还用水泥把整个卧室地面都填了。你让我的灵魂永远被囚禁起来。你这个逆子,你永远都不会安宁的。就算我这把老 骨头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在梦里都要一直缠着你。’”
为什么刘红艳从1984年之后便没有用磁带录音了?为什么1985年鬼节之后的日记都没有写明特定的日期?难道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刘红艳并不确定那一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前面的日记和后面的日记反差这么大?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很可能都是捏造的。那些磁带,还有这些日记,都很有可能是捏造的。
我回忆起那天下午我偷偷跑进王彪家去寻找那些磁带的经过。我记得爬上王彪家柴房的时候,我还四下观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才敢爬进去。没想到我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更为离奇古怪的是,我在床底下吓得大气不敢出,而同样从柴房爬进王彪家的那个神秘人却用李凤仙的声音镇定自若地说了一句话。而父亲在不远处看到从王彪家柴房跳下来的那个人却是胡德友。
为什么从胡德友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是李凤仙的声音?难道李凤仙钻进了胡德友的身体里?或者胡德友把李凤仙给吃了?我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我和父亲母亲讨论起我的疑惑之处。父亲母亲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他们回忆起李凤仙的母亲给郭青海作法之后,郭青海有一阵子像失了魂一样胡言乱语,一会儿说自己是青海,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赵氏,后来李凤仙的母亲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