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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刘红艳的脸显出一脸苦涩,“新时代,新社会,我都被这新时代新社会骗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我的信仰,甚至是我的一辈子,我都投入进去了,可是我现在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输得一塌糊涂。你觉得我值得吗?”刘红艳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绝望,眼眶里盈满了泪花,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来。
王芳被刘红艳的这几个疑问噎得说出来,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顿了几秒钟之后,王芳立马转变了口吻,用一种和婉的语气说道:“刘姐,你也不要这么想。王彪这个事情,我们还是很重视的。我们也想知道真相啊。王彪父亲的这个案子确实很恶劣,你想想,杀人碎尸埋尸,这个案子如果不破的话,我们的压力也很大。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王彪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们就把破案的突破口放在了王彪的身上。昨天我们对他的审问时间也没有多长,到晚上十二点就让他休息了。可是今天上午我们准备继续对他审问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精神失常了——我们到县医院对他做过鉴定发现他确实患有癫痫性精神障碍,而且从上午一直到现在,他的头就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就马上打电话到你们公社,让公社的人通知你们。”
刘红艳听到这一席话惊得合不拢嘴,待王芳说话的间隙马上质问道:“可阿彪以前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癫痫性精神障碍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得了这个病?”
王芳摇摇头说:“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王彪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们只好放弃对王彪的审问,从另外的人那里寻找破案的线索。但如果他父亲确实是他杀害然后碎尸,但现在已经确诊他患有精神障碍,我们也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因为案发的时间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所以我们也无从判断王彪到底是清醒的时候杀人还是在患病的时候杀人。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县公安局。不过我还是想忠告你们一句,王彪发病的时候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极有可能还会杀人。我建议你们最好把他送到县精神病院疗养,这样对他对你们都好。”
刘红艳木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芳,只好说了一句:“那你们慢走,路上小心。”
王芳一行人离开之后约莫半个小时,刘红艳接着生火做饭去了。刚才还一直晃动着脑袋的王彪却忽然停止了摇晃。他的头僵硬地转过了七八十度,冷冷地看着正在看书的小二。
此刻,我真宁愿王彪还是一直不停地晃动着脑袋。王芳说他是癫痫性精神病,也就是在癫痫发作时才会发生精神障碍,可是他现在似乎恢复正常了,我的心里却莫名的非常害怕。
此刻的堂屋里,只有我、王彪和小二。王彪坐在长木椅的最外面,中间是小二,最里面是我。
王彪那深不可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邪恶而诡异的光芒,他死死地看着小二,就像看一个仇人。
小二却死死地看着书本,奇怪的是,他从王彪刚才回来的时候起就没有再翻过书页,一直停留在那一页之上。
我用我的左腿轻轻踩了一下小二的脚趾,示意他跟我说话或者做个什么动作。
小二的脸慢慢地转向了我,只见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恐惧和求助一般的神色。他仿佛在用他的眼神告诉我:“晓东,救救我;晓东,救救我……”
这到底是怎么了?当我看到小二的眼神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巨大而无形的恐惧忽然弥漫开来。就好像王彪家的整个瓦房里有一双双巨大而幽暗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我们这两个无助的小孩。
小二很快又埋头看他的那“一页书”,他不敢再看我,更不敢看他的父亲,就好像他的父亲是一只巨大而恐怖的怪兽,随时会将他撕肉嚼骨。
王彪那双看着小二的眼睛又慢慢地转向了我,那双眼睛仿佛能射出千万颗绣花针,刺在我的身上,看得我极不自在极不舒服。我顿时感觉我全身的毛孔呼啦啦地炸开,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王彪隙牙咧嘴地冲着我微笑了起来,可我一点都不想笑,只感觉一阵阵的寒意轮番地侵袭着我的全身。王彪慢慢地张大了口,他似乎要说话,可似乎又显得很吃力。那样子,活像要吃人。
王彪那丑陋而可怕的嘴脸刘红艳的一句“吃晚饭了”而结束。他的头又开始微微地晃动起来,不过他的嘴角向上扬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时,李凤仙也适时地赶过来了。还没有跨进王彪家的门槛,她就热情地招呼起刘红艳来:“哟,红艳,吃晚饭了呀?有没有煮我的啊?”
刘红艳尴尬地笑笑:“李姐,是你呀?快坐。一起吃饭吧!”
李凤仙回道:“哎呀!不了不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刚才吃过晚饭了。听说你家阿彪回来了。我特地来看看。听说他疯了?唉,真不幸。不过也没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李姐只要能帮到你的一定帮。”
刘红艳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她不知道李凤仙这话到底是要真心帮他,还是讥讽她丈夫变成了一个疯子。
李凤仙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把王彪放在眼里,似乎在她的眼里王彪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这时,王彪的头又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我、小二和刘红艳这几个“正常”人都惊惧地望着王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一下又疯了起来。只有李凤仙,还显得镇定自若,似乎这一切在她的意料之中。
王彪摇头晃脑地冲进了厨房,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大事不好。
我顺手抓起小二的手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刘阿姨,快跑啊!”
刘红艳立刻反应了过来,跟着我和小二往外跑了出去。我跑到王彪家的门外,回头一撇,李凤仙还坐在木椅上,吃惊地看着屋外夺命奔逃的三个人。
王彪瞪着血红的双眼,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从厨房冲进了堂屋。
李凤仙看到这架势“啊”的一声大叫起来,王彪看到木椅上惊叫的李凤仙,将那锋利的菜刀举过头顶,“嗖”的一下便劈了过去。李凤仙侧身一躲,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王彪接着又是一刀。李凤仙举起木椅,又将这一刀避了过去。第三刀,直劈向李凤仙的头颅。李凤仙举起双手擎住王彪那只举着菜刀的手,然后顺势往侧边一拉,王彪轰然一声摔倒在地上,锋利的菜刀正好划开王彪颈动脉。殷红的鲜血“嘶”的一声喷射而出,将李凤仙那苍白的脸染得好像是鲜血里浸泡过的凤仙花。
“晓东……”,我已经听到了父亲的呼喊,却感觉全身的力量已经消失了。这血淋淋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实在无法形容那鲜血像瀑布一样倾泻出来给我的灵魂带来的震撼和颤栗。
我全身都瘫软了,小二和刘红艳也瘫软了。我们无力地歪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我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溅满了鲜血的李凤仙,却匍匐在王彪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八十回 降灵封灵(二十一)
过了一会儿,李凤仙听着了哭泣,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她的眼里却分明还含着泪水。
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会笑,只是觉得她笑得那样不合时宜,让我们感到十分诧异。
突然,李凤仙作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她把自己的嘴唇紧贴着王彪的嘴唇,用力地亲了起来。
我和小二慌乱地用手蒙上眼睛,一种本能的羞涩让我们不敢直视李凤仙那亲热的举动。
可是我又忍不住好奇,从指缝里偷偷地瞥向了匍匐在王彪身上的李凤仙。
我看到王彪的喉咙似乎鼓起了一个大包,那个顺着喉咙向嘴的方向移动。
而王彪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也在李凤仙的亲吻中耗尽。我看到他双手双脚直直的一伸,便再也没有动弹了。
原来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刘红艳不禁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哭得呼天抢地。
父亲已经赶到,他目睹这鲜血淋漓的场面,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凤仙也在王彪已经断气的身体跟前跪了下来,伤心的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
听闻刘红艳撕心裂肺的哭声,西山村的村民都跑了过来,王小虎来了,那个被砍掉了胳膊的桃林守夜人也来了,西山村的老少爷们儿几乎都来
了,可是,那些来了的人之中,独独少了一个人,那就是胡德友。
清水村的乡亲们也跑过来了,郭大爷领着头,带着清水村一大帮子男女老少奔了过来。
眼见这惨绝人寰的场景,众人无不心痛地叹息,也有人暗自垂泪。
于是,有人开始问起事情的经过。
可是,此刻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因为在李凤仙和刘红艳王小二的心中,王彪的死激起了她们内心各自的创伤和隐痛。
而在我的心中,一种笼罩着全身的恐惧感还没有完全从我的心底退去。
郭大爷站在旁边叹息了一声,道:“早晚都会有今天,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可惜,现在这个世道可能已经颠倒错乱了。人家说,好人命不长,
坏人过百岁,难道真的都应验了吗?”
郭大爷的话听得我满腹疑惑,照他这个意思,王彪似乎是一个好人,可是好人没有得到好报,反而早早地就死了。可王彪哪是什么好人?他是
三更半夜爬起来吓唬人的幽灵,是提着菜刀砍人的凶徒,是杀人碎尸埋尸的魔鬼,他怎么可能是好人?
可是郭大爷的话似乎又饱含着深层的含义,让我迷惑不解。
父亲那温暖如火的大手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我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冰凉了,因为父亲的身体是如此的灼热。
父亲关切地对我说道:“晓东,你怎么在发抖?别怕,爸爸在这里。”
父亲紧紧地抱着身体冰凉而颤抖着的我,生怕我会再次从他的身边跑开。
我默默地转过头,无力地看着跪在王彪身边的李凤仙,她还在暗自垂泪,如丧考妣。
第八十一回 降灵封灵(二十二)
这又将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当满脸鲜血的李凤仙东倒西歪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仿佛看见昨天晚上来索取我灵魂的那个李凤仙的身影。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姿势,不正是昨天晚上那个被剥掉了胡德友面皮的李凤仙吗?
可我的疑问是,他,或者她,到底是胡德友还是李凤仙?
我姑且还当她是李凤仙吧,可是,她为什么对王彪的死会如此激动?而在王彪拿着菜刀冲到堂屋里的时候,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恐惧。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是这一切,似乎她早有预料。
李凤仙踉踉跄跄地走着,仿佛一个手脚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表情麻木,四肢僵硬。
李凤仙流着泪苦笑道:“以为能得到一切,可一切都还是毁灭了。”
听到这句话,一种幻灭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一个人在哀叹所有的付出都付之东流。
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李凤仙走到了刘红艳的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带哽咽地说道:“妹子,对不起,本来想躲阿彪的刀子,结果没想到……”
刘红艳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小二则惊恐地蜷缩在刘红艳的怀里,不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噩梦和噩耗会迎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