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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殿。
十五月亮升上来,照进殿门,白惨惨的,玦儿要烟儿搬椅子去院子里,烟儿不肯,嘟囔道:“外面凉,娘娘身子还虚着呢,要是受了寒怎么办?”
玦儿笑道:“我不过看会儿月亮,哪儿就这 么容易受了寒。你 要是不放心,把那件白狐裘拿出来给我 披着总好了吧。”烟儿这 才磨磨蹭蹭的把暖椅搬了出去,换了两块小炭,又把头年符葵心征突厥后平城府贡上的那件纯白狐裘拿出来给玦儿披上,这 才放心她在院子里坐着。
等玦儿在暖椅上团好了,烟儿又进去拿了两个小凳子出来,那还是先前玦儿和季涟一 起做的,烟儿叫了翠儿出来一 起陪着玦儿,玦儿要她 们回去歇着,两个人只是不肯。
玦儿看着那一轮圆月,边上有些发虚,上面略有些阴影,也不知桂树下的人是否还在捣药,低低的叹了一 声:“一 树丹桂一轮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烟儿看看月亮又看看玦儿,不明白自家这位小姐为何总是喜欢盯着月亮看,竟还有心思作诗——忍不住抱怨道:“娘娘,那谢昭仪这些日子仗着侍了几回寝,就敢对娘娘不敬,如今有了身孕,还不知要怎样呢,娘娘这 个时候,还有心情念诗?娘娘也真是的……陛下都说 不去看了,娘娘偏把人推过去……”
玦儿摇摇头打断她 的话头:“好不容易看个圆月,说 这 些没意思的事情做什么?”
翠儿撅嘴道:“娘娘倒是不急,还在这里悠闲的看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个月都是这 样,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的。”玦儿瞥了她 一 眼,笑道:“月亮里的故事可多了 ,里面——有仙女 呢。”
玦儿看着月中桂树,在狐裘中支起胳膊,枕在暖椅的扶手上,闲闲的讲起故事来:“我 第一 次离开师傅到宫里来的时候,觉着有些不习惯,回去在家呆了没多久又到宫里,当时舍不得师傅,师傅就跟我 说 ,我 要是想她 了,就看看月亮,说 不准这个时候她 也在看月亮——要是这 样,就当是又和师傅在一 起了。”
翠儿一 听这 话来了兴致——她 也不过十四五岁,离家好几年了,岂有不想念家人的道理?她 急急地问道:“那娘娘有几年没见娘娘的师傅了,看看月亮就觉着见着了么?”
玦儿摇摇头自嘲道:“这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话罢了,看见了月亮,只会更想曾经和你 一起看月亮的人……”,顿了一 下又问道:“你 们两个,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么?”
翠儿答道:“是说 那个月中仙子么?”玦儿点 点头,翠儿接着道:“只知道这 个嫦娥去了月亮成了仙子,却不知道她 为什么去呢。”
玦儿轻摇着暖椅,闭上了眼,慢慢道:“那个仙子,本来是有夫君的,她 夫君是一个顶厉害的英雄,名字叫后羿。以前天 上有十个太阳,烤的大家伙儿都没法子过日子了,后羿就射下来了九个,这 本来是一 件大功绩的,可是被天 神们妒嫉,就把他们夫妻都贬下凡间。后羿觉得连累了妻子,就去向西王母讨来了长生不老药,想和妻子长长久久的在世间过快活的日子。”
“可是后来,后羿又背着妻子,和别的女 人在一 起,嫦娥一 气之下,就偷偷把所有的仙丹都吃了——结果就飞升了。可到了月宫,她 又后悔了,月宫里清清冷冷的,没有人烟,她一 个人没有人陪,孤孤单单的——后来就有人写诗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 有一 句没一 句的,讲着这 月宫仙子的故事,声音萧索,心怀落寞——和她 一同看月亮的人,如今却同别人在一 起——他看月亮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么?
她心底顿时柔肠百结起来——她 不该不信他的,她如今想做的事,只怕会让他伤心——然而她 也是没有法子的,他幼年丧母,后来又和张太后起了隔阂,生平常以此为憾,她 ……实在不愿意他对她 失望,可是——她 更不愿委屈他,现在她还能抓住他,若是她 开了什么口,他为着讨她 的欢心,就算是违了心意的事,只怕也会应承她——可若是那般……她不愿委屈他,也不愿他用别样的眼神看她。
她讲到最后已近乎无声,自己又七想八想 一 阵,半晌没有听到烟儿和翠儿的声音,回过神笑道:“你 们两个,不会是睡着了吧,我 的故事就这 么不好听么?” “
好听,怎么不继续了?”旁边响起季涟低低的声音。
玦儿抬起头,诧异中带着惊喜,愣愣的看着季涟:“你 ——你 怎么回来了?”
季涟伸手帮她 拉紧狐裘,看她苍白的小脸在雪白色的狐裘中越发的没有血色,越发心疼:“我 怕要是再不来,有人就心急去奔月了么……”
第七十五章 应笑鸳鸯会白头
玦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坐起身来,微微一笑,撒娇似的搂住季涟的脖子,嗔道:“可不就差那么一点点呢,再晚来一会儿,我就不在这儿了。”季涟忙帮她拉起滑落的狐裘,将她裹紧了抱进屋,一边调笑道:“刚才在外面,远远看着你裹在狐裘里面——就像一只小狐狸呢。”玦儿娇哼了一声:“你这是拐了弯说我是狐狸精么?”
季涟因今日谢昭仪有了身孕,虽不知是男是女,心里的大石似落地一半;玦儿又似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神色,心里便轻松了许多,把那白狐裘剥了扔到一边,轻轻的附到她耳边:“那你今晚就赏个脸再勾引我一次好不好?”说完便是一阵窸窸簌簌衣带摩动的声音。
“阿季……你送我的小狐……我没给养好,你不会怪我吧?”玦儿缩在季涟怀里,怏怏的,“我一次给喂肉喂多了,把小狐狸给撑着了。”
季涟嗤的笑出声来:“头一回听说狐狸有养撑死的”,看她撅着嘴蹙着眉的娇俏模样,忍不住调笑道:“我看啊……那小狐狸可不是没养好,八成是上了你的身……不然怎生的这般勾魂?”
玦儿俏生生的横了他一眼,他连忙哄道:“没了就没了,下次去围猎,再给你打一只回来就是。”
看着玦儿枕在他臂弯里,掩着迷蒙水眸的睫毛,伴着她低低的一声嗯而微微抖动了一下,季涟心头一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月宫里冷冷清清的,你身子虚,可不能去那儿,听见没?”
玦儿轻轻的嗤了一声,似是真的察觉到几分凉意,身子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到底还是回来了,这让她本来犹疑的心思定下了几分,缩作一团偎到他怀里去,捡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翌日玦儿醒来时,季涟早已去了中朝,翻了个身,发现枕边搁着一个长命青铜锁片,刻着麒麟祥瑞的图样,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福寿康宁”四个小篆字。烟儿捧着衣裳走进来,向玦儿道:“这是陛下今早走时留下的,说是给娘娘昨日生辰的贺礼。”
玦儿拿着那青铜锁片把玩半天,烟儿皱着眉嘀咕“陛下今年这般小气”,玦儿斜了她一眼笑道:“你懂什么!”
烟儿等她玩了老半天,拿了匣子来收好,待用了早膳后,许公公来报说周昭媛来了,问娘娘见不见,玦儿便传了周佳雯进来,笑问道:“今日——大伙不是该去给谢昭仪贺喜么?怎么你倒跑到这里来了。”
周佳雯笑笑:“反正都去了那边,也不缺妾身一个,听说昨日是你的生辰,本来昨日就该过来给你贺寿的,可是想着昨日定是陛下陪着你一起过,就不来凑那个热闹,今日才过来。”
玦儿歪着脑袋,一副耍赖的表情,问道:“既是来贺寿的,怎么又不见带贺礼来?”
周佳雯点点她的头:“你这个小富婆,还找我要贺礼?”说着仍从袖中取出一串黑珍珠手串给她戴上,“妾身这里也就这个值钱了,只怕也不入娘娘的贵眼。”
玦儿伸手比着看了半天,笑道:“倒是不错,只是和本宫这身衣裳不搭,等会子换套衣裳,你再和本宫一起去云华殿吧。”
周佳雯撇嘴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怀孕了,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么。”
玦儿颇无奈的一笑,摇头道:“那也没法子,陛下——总是得有个子嗣才行的,这可不是小事。话又说回来了,你也该加把劲了,不然以后在宫里孤苦伶仃的,连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周佳雯支着胳膊,脸上竟显出些许惧意,旋即笑笑作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陛下也不待见妾身,要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他只怕一次也懒得召妾身。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妾身就来找娘娘陪不就成了,只怕娘娘和陛下你侬我侬的时候嫌妾身碍眼。”《
玦儿见她仍是一副调皮又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只得叹叹气也拿她无可奈何,周佳雯等她换了衣裳出来,又让烟儿挑几件首饰,说是待会儿给谢昭仪送去做贺礼,皱了眉道:“娘娘这样子也真算做足了,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好的涵养,还白白跑去看人的颜色。”
玦儿携了她的手出来,似是自我解嘲的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孩子,将来你要是有了孩子,本宫保证更疼你的。”
周佳雯只是笑笑,到云华殿时,已有了七八个人在里面围着谢昭仪,见玦儿和周佳雯到了,同屋的景婕妤忙上前招呼:“贵妃娘娘和昭媛娘娘也来了,昭仪娘娘的面儿可真大呢。”
众人见玦儿今日神清气爽的样子,不似先前那么苍白风一吹就倒的薄弱,心中都甚是奇怪——这谢昭仪怀孕了,怎么贵妃娘娘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何不豫之色。玦儿叫烟儿把贺礼奉上,谢昭仪笑着让侍女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白玉石髓冰盘,一个镂空玛瑙佛手金簪和一支鎏金玉燕钗,做工都极是精致。
玦儿指着那白玉冰盘向谢昭仪道:“算着日子生产的时候该是夏天了,到时候拿这盛些避暑的正好,这只佛手簪是本宫的父亲往日里送来的,看着和谢昭仪往日穿的那件五彩刻丝撒花裙极是相配;这只玉燕钗是周昭媛的,刚才碰到她就放在一块了,谢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谢昭仪接过道了谢,玦儿又交待她要注意饮食,孕妇忌食的有哪些等等,旁边的赵充仪和几位美人都是最近侍寝的,听了玦儿的这些话都暗自里记下,盼着日后有孕了能用上。众人心中不免又猜想这孙贵妃如何总是这般温顺的样子,自从小产之后,圣上的恩宠已大不如前,却丝毫不见她对谢昭仪有何不满之处,心思深点的便在猜测这孙贵妃恐只是面上和顺,私下不知要做些什么事情——在宫里住了几年,讲些历朝旧事,总是知道些水深水浅的。
季涟从览竹殿议事后回了秋风殿,余公公把云华殿那边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季涟躺在椅上,微闭着双目:“先前让你去打听的年初母后请进宫的那个戏班子,请进宫来吧,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叹……今早——娘娘对那青铜锁可还……?”
余公公小心答道:“听高嬷嬷说,娘娘对那青铜锁片极是满意,反复看了好半天,又拿着先前陛下亲手雕的那荷花簪子,把玩的舍不得放下,临用膳前才放在一起收起来呢。”
季涟脸上这才有了浅浅的笑容:“就知道是她中意的——叹……对了,余公公帮朕打点打点吧。”他略略抬头似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余公公一眼,余公公心领神会,悄无声息